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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是喜欢您的，我看得出来。” “他还特意叮嘱我，您对虾蟹过敏，说您爱吃我做的清蒸鱼。您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小姑娘了，像朵花似的，难怪先生喜欢您。” 程之更想不通了，那么这只喜马拉雅的配货，他都给了谁。 周于隔了几天才发现，衣帽间里没有他送给程之的那只喜马拉雅。 不喜欢吗？ 她看到包的时候，溢于言表的欢喜是真的，虽然有一些转瞬即逝的更复杂的情绪，他没来得及去深究。 那就是还不够满意？那天店长介绍了，他们家再特殊一点的包，得要提前定制。听说香港那边最近也有富商要拍卖私藏的珍品。 但周于并不打算费这个事儿。他愿意在她身上花钱，也会尽力帮她在事业上站稳脚跟。 但他会控制好分寸。 包括放在她身上的心思。一切都会在他的控制范围内。 但周于还是问：“那天买的包怎么没看到？” 程之正在对着镜子涂面霜，听见这句话从镜子里观察着周于的表情，担心他不高兴。 诚实道：“我送回家里了，我有一个专门放包包的柜子，摆在里面很漂亮。” 这超出周于的理解范围，他露出一瞬的茫然，“你的意思是，因为它摆在这里不漂亮所以特意送回家里去了？” 程之点头，十分认真。 周于环顾四周，打量着屋子的布局。他这几天有意识到家里多了不少东西，放在卧室的体脂秤，摆在厨房的咖啡机，还有浴室里、洗漱台上、床头柜上、客厅，随处可见的她的护肤用品。 但也没有再多的了，她似乎只把她日常必需要用的东西带了过来。 早在周于发现有个女明星叫程之，与他找的人有一张十分相似的脸的时候，他曾经彻夜翻遍程之的社交平台账号内容。 试图找出能证明程之就是那个人的蛛丝马迹。 一样的爱漂亮，一样的爱买，一样的爱把自己的房间装扮地像个宫殿。 可同时，也有许多他刻意忽视也依然存在的不同。 女明星程之的下巴上没有那颗小痣，下半张脸更秀气瘦削。 女明星程之似乎不喜欢粉色，也不喜欢小猫小狗，她在采访里说，养宠物对她来说是种负担，她担不起这个责任。 女明星程之说，比起一见钟情更相信日久生情。可那个人曾经问他，“你信一见钟情吗？”，她当时认真的眼神让他退却，可她一步不退，说她信。 程之正在美容室护理头发，为红毯做全方位准备的时候，收到了周于的消息。 “等会有人送东西到家里。” 程之的头发上刚抹上厚厚的发膜，“我在外面护理头发。” 周于说，“嗯，只是和你说一声。” 她客气了一下：“需要我赶回去吗？” “不需要，你忙你的。东西多，我助理跟着过去了。” 程之本没在意，周于说“东西多”，她也只以为是些小东西。 万万没想到等她做完头发回去，她曾嫌弃空旷的屋子里多了许多物件。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斗柜、沙发、地毯、落地灯、音箱，空气加湿器，竟全和她家里的一模一样。 甚至书房都改了格局，哦，她好像不经意间和他说过一句。 “书房不放书柜怎么能叫书房呢？” 程之愣愣地站在那，复杂的情绪在一瞬袭来，她迈不出脚步。 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了。随意的一句话，被人放在心上。 她对自己与周于的这段关系是没有希冀的。 毕竟，周于是真的把自己当金丝雀一般好吃好喝地供着罢了。 身体接触……一点儿都没有。这倒让她内心难安了。不怕他有所图，就怕他像现在这般毫无所图。 那真到了结束的时候，还不起可怎么办。或者他在图谋什么更大的…… 可此刻，程之却因为周于这贴心的举动，久违地感受到了幸福，幸福的想落泪。 周于也万万没想到，迎接他的会是程之小鸟一样奔向他的身影。 他下意识地张开手臂，她踮着脚揽住他的脖子，主动送上拥抱。周于甚至感觉到，她在自己怀里撒娇一样晃了两下身子，声音裹了蜜糖似的：“你是照着我之前发在网上的购物记录买的吗？” 他僵硬着胳膊，慢慢松开，不动声色地将她推后。 她喜悦又羞怯，感动又小心的表情让周于再一次心软，他扶着她将她转了个向，手搭在她的肩上轻抚两下。 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地是有多自然。 程之觉得自己沉寂已久的心脏，似乎不受控制地从湖底冲出来，有力地跳动着。 像极了多年前怦然心动的时刻。手脚发麻，身体发热，只有洪水般汹涌的澎湃。 那时候是什么契机她忘了。 但此刻她却明白，仅仅是因为一个抚摸，她就有了少女怀春的心情。 周于站在她身后，与她一起站在玄关处，打量着大变模样的房子。 “嗯。” “你的那个置物柜需要定制，下个星期送过来。” “还有你那个香水台……有的绝版香水一时买不到，你如果同意的话，我安排人把你的香水收藏都搬过来？” 可终究不再是少女了。 心动也只是一瞬，失控的心跳也很快就会平静。 程之很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 她手盖住周于的手背，语气轻松道：“哪里需要这么麻烦，我常用的香水都带过来了。” “那些只是收藏，搬来搬去的麻烦。” 周于没忽略掉她的用词，“搬来搬去”。 她是这样想的吗，搬过来了也总有一天要搬走。 可是他也不能否认什么。 周于揽住程之的肩，又一次将她转回身来。这次却是用了力。 动作突然又强势，在程之纳闷的眼神中他忽然忘了自己刚刚想要责问什么。 不一样的。 再相像也是不一样的。 她大概，永远也不会回到他身边。
第8章 “管了就要管到底” 年少时候的程之还不叫程之，叫姜易好。 高中时候随着父亲调任，到了江北的祝安县。 祝安县年年都是排名在前二十名的全国百强县，父亲调任到这，不过是走个过场，好继续升职。 姜易好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会在这里多待，她听到过爸爸妈妈聊天，爸爸好像是犯了错，被降职到这里。但在这里最多三年，父亲就可以升到市里，然后再到省里…… 路都是安排好了的。 姜易好高二转学过来，直接插班到实验班。 刚来的第一天，教室没有空位置，老师安排她坐在最后一排，轻声细语地询问她：“临时坐在这里可以吗？周一班会就要重新排位置了。” 姜易好当然说好，只要不坐在老师眼皮底下都可以。 课间，后排窗户那挤满了人，来了一批又一批。 姜易好没有注意到，她专注地看着手里的漫画书。 后来在她转学走了之后，有当初隔壁班的同学发消息给她，“你刚来的那一天，我们整个楼层的男生都跑去看你。” “都说八班来了个大美女。” 姜易好想，这么些人里，一定没有周于。 她认识周于的那天，是午休在家里睡迟了，干脆就慢慢悠悠地往教室走，反正老师们也不会因为她迟到管她。 学校很大，有两道大门，走过学校的第一道大门，荫荫绿意下是学校的家属区，房子稍显破旧，但仍有不少人为了上下学方便租住在这里。 姜易好躲着太阳，特意绕远路走阴凉小道，走到家属区里低矮没有遮阳物的小花园，正准备小跑过去。转角看到只瘦弱的橘猫，正高耸着背，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她停下脚步，蹲下身来边学着猫叫声边小心翼翼地靠近它。 橘猫瘦弱，但有着圆圆亮亮的眼睛，它的毛色也浅，四肢细长，脸颊与眼睛旁都很干净，像只落难公主。 猫咪站在原地叫了一会儿，终于慢慢向她走来。 橘猫低头，像是要主动蹭姜易好的手心，可她却笑着躲开。 橘猫又往前两步，主动靠近她。她不由得笑弯了眼。 面前有阴影落下。 姜易好抬头看去，是一个清瘦的高挑少年。他太瘦了，她仰头看去的时候，只觉得他颧骨都因为瘦弱而凸显。可他还是好帅，眼眸垂下来看她的时候，像是肃穆冷峻的雕像。 漠然地俯视众生。 姜易好的心砰砰跳着，她瞬间红了的脸颊颜色在阳光下十分明显。 他端着一只白瓷碗，也蹲下身来，将碗放在地上。 橘猫立即转头，专心吃着碗里的东西。 “它能吃这些吗？”姜易好觉得自己的声音不似平常。 饭碗里是些米饭混着青菜。 男孩只是随意地摸了橘猫两下就站起身来。 “不然呢。” 姜易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皂香味。悄悄用余光打量他，却看见他裤脚处的布料都有些脱线开裂，他的白球鞋，胶边隐隐发黄。 姜易好立即移开目光，意识到这个男生家境不好的同时，也明白过来自己刚刚问的问题有多不礼貌。 她有些局促，一时找不出理由。 只急急站起来，“我……因为我看里面好像有酱油。” 他说：“辣椒挑出来了。” 后来的每天下午，姜易好都故意迟到。 她打听到了，那个男生是隔壁实验班的，叫周于。 常年稳坐年级第一的那个传说中的人物。 他已经将高中的课程都学完了，学校特许他可以不用上课。据说他要专心准备数学竞赛，在竞赛拿了奖的话，可以走名校的自主招生。（注：2020年起高校已取消自主招生模式，变为强基计划） 祝安县几乎每年都能出一两个考上国内顶尖学校的学生。 周于是学校冲名校的第一人选。 她还打听到，周于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姑姑偶尔来看他。学校把他的学杂费全免了，还给了他贫困生补助。为了让他安心准备竞赛，特地在学校家属区分了一个小套间给周于住。 姜易好有时候能遇到周于，有时候在小花园里绕来绕去，找不到猫，也等不到周于。 碰见周于的时候，他话也不多，只是放下碗，摸两下猫就走。偶尔拿着纸巾给猫擦泪痕。 只有一次，他听见下午第一节 课的下课铃声，问她：“你是逃课吗？” 姜易好揪紧了书包带，扯了个谎：“我今天生病了。” 下一秒恨不得把自己埋进被晒得滚烫的水泥地面里去。她总是迟到，哪里是只“今天”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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