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寂静,只有两人平缓均匀的呼吸声,宋棠音在他怀里玩手机,看短视频看得咯咯笑。 温逐青只看着她乐呵呵的样子,就不知疲倦地看了好久。 直到宋棠音忽然想起来什么,转过头问:“温老师,我的车什么时候到啊?” “应该只有十来天了。”温逐青笑着问她,“怎么,等不及了?” 宋棠音只是对今晚疑似被尾随的事有些后怕,闻言若无其事地笑道:“是呀,等不及了。” 温逐青捏了捏她的鼻头:“就算车提了,你敢一个人上路?” 宋棠音一脸认真:“我当然敢。” 技术不怎么,胆子倒挺大。 温逐青忍着没说这句:“那周末空出来,我陪你练练车。” 宋棠音激动地点头:“好。” 以前她是拒绝开车的,觉得开车太操心,不如坐着轻松自在。 那天之所以订那辆ecoupe,如今想想却也不全是为颜值。 元宵节从县城回来的路上她就忍不住想过,假如自己也会开车,是不是他就不用那么累。 不用在睡眠不足的状态下强撑着开长途,不用在连续几个小时甚至十几个小时的手术后,还要惦记着来接她下班。 偶尔他也能坐在副驾驶闭目养神,让紧绷了一天的精神放松下来。 第一次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宋棠音被自己吓了一跳。 后来她逐渐懂了。 或许就是这个男人温柔的体贴和爱护,润物无声地让她明白,人不能只顾着自己,也得心疼一下身边的人。 第二天到公司,前台说有她的快递。 宋棠音接过来一看,是一份文件。 她叫了小林进办公室:“VB的合同就签好了?你收到邮件了吗?” 小林摇摇头:“没有啊,哪那么快,咱俩昨天才见过Petter总,怎么着也得半个月吧,这可是国际大单。” “也是。”宋棠音撕开文件袋的封口。 小林皱眉道:“我记得最近没有合同寄给你啊,我都是填的我电话。” 普通合同都是小林负责,目前还只有白墨公司和VB的合同,给对方留的是她的信息。 宋棠音也觉得纳闷,狐疑地把文件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只有一张纸。 这显然不是合同。 小林刚要凑过来看,东西就被她慌乱地抓起来扔到抽屉里,神色也不大正常:“你出去忙吧,我打个电话。” 小林挠了挠头:“哦。” 办公室门被关上,彻底隔绝掉外面的杂音。 宋棠音靠在椅子上呆怔地望着桌面,胸口剧烈地起伏。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把手伸向抽屉,颤抖着把那张纸拿出来,重新放到自己眼前。 偌大一张A4纸上,只有几个醒目的大字: 我回来了。 ——James.K 七年前成人礼,是宋棠音第一次盛装打扮。 所有人都惊叹于她的清丽脱俗,可她也因此经历了人生中最不堪回首的一段过往。 她以为一切都过去了,那个人再也不会醒来。只要她想,就能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 这一整天过得心神不宁,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又一个人在办公室枯坐到十点。 温逐青发信息来问她:【还在忙吗?】 【什么时候忙完?我来接你。】 宋棠音把手机放到旁边,脸埋入紧紧交握的双手中,过了很久,才语气如常地敲字:【不用啦。】 【可能要忙到很晚,太晚就在工作室睡了~】 【你好好休息,不准来查岗~】 温老师:【那你也注意休息,别太累。】 【有事随时打电话,我不关机。】 宋棠音吸了吸鼻子,眼眶酸酸涨涨的:【好~】 宋棠音接连在工作室睡了好几天了。 说是在忙一个大项目,可温逐青依旧不放心,旁敲侧击让刘星澜问小林。 小林那边支支吾吾,不说实话。 虽然没得到确认,但温逐青已然察觉到不对劲。 这天,宋棠音还是没回来。 他决定亲自去看看。 凌晨一点的江城还有地方很热闹,但写字楼附近无比安静,除了楼上星星点点般亮着的灯光,大部分是漆黑一片。 温逐青停车走过去,发现楼门口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目测一米七五左右的男性,黄头发,戴口罩,看上去没什么特别,但一双眼睛隐约泛蓝色,不像个中国人。 他没太在意,只瞥了一眼便进入写字楼。 值夜的保安认识他,没有拦,待他走了几步跟上来,小声对他说:“这男的在这儿守好几天了。” 温逐青侧了侧头,眉心微拧:“他是谁?” “不认识啊,看眼睛好像是个外国人,中国话说得倒挺地道的。”保安凑到他耳边,用手遮着嘴巴悄声道,“来问过我一次,找你家小宋。我看他那副鬼样子就没敢回他,后来他又说找错人了,我觉得八成有问题,你们小心些。” “行,我知道了。”温逐青看了眼门外那道身影,脸色沉下来,“谢谢。” 乘电梯上楼,他脑海中浮现出刚才那人的样子,又想起最近宋棠音的异常举动,眉心褶皱越拧越深。 工作室漆黑一片,只最里面那扇玻璃门透出一丝微弱亮光。 温逐青放轻脚步往里走着,每一步都迈得无比缓慢。 心里有很多疑问,有关过去他缺失的七年,有关她的一切。可又怕那些事她不愿回想,更不愿提起。 站在她办公室门口,看着玻璃门内的亮光,他抬手靠近门把,又迟疑地往回缩了缩。 直到里面有人影靠近,脚步声轻到他没有察觉,但她手里像拿着什么东西,透过毛玻璃显现出长长的轮廓。 男人蜷住手指,轻轻抵在门框边,忍下一阵彻骨的心疼。 “音音。”他嗓音艰涩而嘶哑,“是我。” 门内女孩怔了一下,终于放下手中握紧的扫帚。
第56章 (二更) 宋棠音打开门, 看见门外站着的温逐青,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表情:“你怎么来了?” 男人把门关上,回头望向她, 目光夹着几分难以说清的复杂意味:“你这么多天不回家,我有点担心。” “……我没事。”宋棠音回到她的小隔间, 坐到床上,“就是事情太多了,太晚回去怕打扰你休息,而且我在路上也不是很安全。这儿挺好的, 什么都有, 门口保安叔叔也是彻夜轮岗。” “这儿是很安全。”温逐青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不相干的人他不会放进来。” 好像听到什么画外音, 宋棠音心口微微一颤, 心虚地低下头, 不敢与他对视。 温逐青坐到她旁边, 握住她手,沉默片刻才继续:“你不想说的我不会问, 但你总要让我安心,让我在这儿陪你, 好不好?” 眼眶一阵热意翻涌,宋棠音瓮着声点头:“好。” 两人相拥着躺在一张小床上。 因为平时也这样抱着睡,所以并不嫌床窄, 只不过长度只有一米九, 对男人来说有点凑合。 宋棠音把自己像个小孩一样缩在他怀里,好像这样, 就能逃避掉外界的一切烦扰,永远留在这个让她温暖又安心的地方。 谁都知道对方并没有睡着。 黑暗里温逐青睁着眼, 一直望着女孩一动不动的头顶,直到她主动开口打破寂静:“那天,我一直在等你。” 温逐青眼神微微一颤。 “我不爱过生日,但十八岁那天,还是同意爸爸给我办生日宴。”她想告诉自己她成年了,也想告诉他,自己不再是那个小女孩,她可以明目张胆地喜欢他,“你答应过要来的,我等你等了好久,直到宴会都结束了,你还是没来。” “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说,就让爸爸他们先走了。”她嗓音里带着哽咽,“我在酒店琴房待到凌晨,才听见有脚步声进来。” “我以为是你。” 温逐青抱着她的手臂变得僵硬,整颗心都仿佛被揪起来。 “结果我转过去的时候,看见的是柯扬。”宋棠音吸了吸鼻子,虽然带着浓浓的哭腔,但语气很平静,“我不认识他,可他说他是我校友,说他妈妈也是中国人,他说他很喜欢我,从看见我第一眼就喜欢上我了。” “我吓得不敢说话,他以为我不信,说要证明给我看。” “然后就走过来抱我。” 感觉到怀里的身躯慢慢变冷,温逐青忍着心口剧痛,拥住她,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 “我被他推在钢琴上,他像个野兽一样扑过来,要亲我,要……”声音戛然而止,变成一阵脆弱的抽泣。 “别说了。”温逐青俯身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胳膊上沾满她的眼泪,他的嗓音嘶哑颤抖,“我们不想那些事了,好不好?” 他想把她转过来,可她的身体僵硬地绷着,只能从背后将她搂得更紧。 事已至此,他不知道该怪谁。 是外婆发病失踪,他被迫紧急回国,慌乱之下甚至没想到跟她道别,也没有时间去找她。 可那是外婆的错吗? 他只能怪自己。 怪自己轻易给了承诺却无法兑现,还连累她经历那样的事。 原本他以为宋棠音这个众星捧月的小公主的成人礼上,少了他一个无关紧要的穷学生又能怎么样,她的邀约可能不过是随口一提。所以从两人分别直到这一刻之前,他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相遇后她也从没提起他当年的失约,他以为她果真不介意。 可谁曾想,正是因为他的失约,让那一天成为她这辈子都不堪回首的记忆。 这样的她,是怎么能喜欢上他的? 他有什么资格让她喜欢他? “你不用觉得内疚。”宋棠音吸了吸鼻子,反握住他的手,“我很厉害的,我怎么会让他得逞,他的头被我用椅子砸了个大洞,后来去医院,医生说他变成了植物人,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是很大快人心的结局,可他怎么也笑不出来。 强忍着依旧忍不住颤抖,脸埋在她发丝里,沉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对不起。” “不怪你的。”宋棠音晃了晃他的手,“真的不怪你。” 是当年的她太傻。 其实成年人的世界里有太多潜规则,可惜那时候她还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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