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新压根没发觉不对劲,他满心陷入疯狂与偏执中。他拎起手臂粗细的木条,抵在白梦眠一条腿的膝盖后窝,用力地往下戳。 “骗我从舞团离职,让舞团的人把我像条丧家狗一样赶出去?白梦眠,我算是看清楚你,嫁进豪门就想甩掉我这个亲生父亲!我打断你这个不孝女的腿,让你这辈子都跳不了舞!” 他举起木条,对准白梦眠的腿用力挥下去。 “不……要!”
第五十章 “啊!”一声惨叫声突然响起。 本以为会落在双腿上的那记重击并没有落下,白梦眠眼前一片血色,她努力地侧过脸想去看身后发生了什么。 一道身影从她身后走上前,蹲在她身旁心疼地将她抱起来搂在怀里。 “对不起,我来迟了。” 江聿风尘仆仆赶来,原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却发现她满头是血躺在暗巷中。 白梦眠努力地睁开眼:“江聿……” 有泪水落在她的脸上,不是她的,江聿竟然在哭。 白梦眠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触摸到他的脸颊,擦去他脸上滑落的泪。 “我知道他说的是假的……你清楚我是谁,你会要我……你只要我……” 爸爸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因为她已经确认,江聿自始至终,认定的人都只有她。 “我只要你!梦眠,坚持住,我送你去医院!” 江聿心痛的无以复加,他咬紧牙关克制住情绪,扶住白梦眠的后背正要将她抱起。 白梦眠触碰他脸颊的手骤然失去力气向下坠。 “梦眠!” *** 白梦眠似乎做了一场很长的梦,她的意识很轻又很重,许多原本早已记不清的往事如海潮般涌上岸,在滩涂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 她记起五岁那年她和姐姐都执意要跟着妈妈学跳舞,爸爸生气地和妈妈争论跳舞的前途。最后姐姐妥协,保全了她被允许跳舞的自由。 她记起爸爸妈妈离婚那天,她和姐姐不愿分开的双手。从此一个跟着爸爸,一个跟着妈妈,晚上再也不能睡在同一个被窝里讲悄悄话。 她记起十几年日日夜夜在舞蹈室留下的汗水,坚持绷起的脚背,满身的淤青,和一次次登台后收获的掌声与荣耀。 她记起十九岁那年春华杯决赛,她身披昭君红衣下台时,在观众人海中惊鸿一瞥,似乎见过那张俊秀明朗的脸和那双清冽深沉的黑眸。 她记起姐姐被父亲强拽着参加饭局被欺负哭得双眼通红,她抄起板砖朝着欺负姐姐那人的后脑勺重重砸去。转身离开时,曾在刹那间与那时素不相识的江聿擦身而过。 她记起江聿登门求婚时,只专注深望着她的眼。他举起那枚婚戒,坚定不移地套在她的指间。而她转身却摘掉戒指,随手放进抽屉里,对它再也不闻不问。 她记起新婚那夜江聿的温柔示好,而她冷脸相待,将他拒之千里之外。 她记起那天的争执,江聿被她逼得走投无路,愤然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姓名。而她捏着那张纸冷笑,终于得偿所愿,泪水却莫名其妙地滑落。 那夜她心痛莫名喝了许多酒,明明即将离开江聿,解除这段阴差阳错的婚姻,她却满腔不甘与委屈。周志新连打十几个电话说有急事寻她,她酒醉糊涂打车去到他给的地址。那是一段还未交付的新路,监控摄像头全部尚未安装。 周志新开着车出现,他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毫无形象央求她救自己。他再次创业失败,欠下一大笔债务急需资金还债。 她却告诉周志新她刚和江聿签署离婚协议,他顿时发狂,威胁她立刻回去求江聿,一定要保住她和他的婚姻关系。只有江家这棵摇钱树在,他才能有一线生机。 两人谈崩,她毅然离开。 周志新慌了神,上车坐进驾驶座踩下油门,急切地要去追上她。 他几乎失去理智,油门一脚轰到底…… 车祸就是在那晚发生的。 白梦眠被车重重撞击倒在一片血泊中,她满眼是血,恍惚中只看见自己的脸和姐姐的脸重合在一起。 她不愿做替身,因为她早已爱上了江聿。 …… 从沉重的回忆中骤然苏醒时,白梦眠满脸是泪。 她躺在床上大口喘息着,似乎还深陷在梦里那场车祸中,惊魂未定。 江聿倚坐在床边椅子上,他已经两天没合眼,刚才不小心睡着,却在听见床上传来动静的刹那间立刻睁开眼,他扑到白梦眠身前,发觉她已经醒来。 “你醒了。” 江聿整个人憔悴许多,不知是不是她昏迷期间他都没空打理自己,下颚竟冒出青色的胡茬。 “我想起来了。” “你想起什么?慢慢说,不着急。”江聿接了杯温水,细心地插了根吸管喂到白梦眠嘴边,“先喝点水。” 白梦眠的确口渴,她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舒服许多。 “江聿,我想起那天的车祸是怎么发生的。是我爸,他约我去一条没交付的新马路。他问我要钱还债,我拒绝了,他开车追上来,结果……”白梦眠咬了咬下嘴唇,不愿意承认却要面对,“是他撞了我。之前我车祸刚醒来时,记忆中曾出现过一辆车朝我冲撞……那不只是臆想,而是我潜意识中不愿意承认我的亲生父亲竟然要害我。” 回忆起那一幕,白梦眠眼神悲伤而孤绝。 江聿握住她冰凉的手,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 “你出事后,那辆撞你的车我让人查过,但事发路段没有摄像头监控。车子最后查到是套牌,被丢弃在距离事发地点三公里外的偏僻垃圾回收场。” 江聿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一分,他拉着她的手贴近自己的额头像是忏悔。 “对不起,那天我不应该一时气急在那张纸上签下姓名,我也不该说那些狠话……你出事那天,我赶去医院看到你插满管子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奄奄一息,我恨不得去死……如果你不再醒来,我要怎么办?我恨极那天签字的自己,假如我没有赌气,没有在离婚协议上签名,也许你会留在家里,根本不会出门……” 白梦眠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浸湿她的手掌。 那么高傲、强硬、果决的男人,正在为她流泪。 “我守在监护室门外,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如果一切重来一次,我一定全部遂了你的心愿,只要你能健康快乐地活着。” 白梦眠被打过镇定剂,额头伤口也用麻药敷过处理过。她浑身软绵绵,无力但努力抬起另一只手,覆盖在江聿的头顶上。 她轻轻拍了拍他硬茬一般的短发:“吾之信徒江聿,本女王赦免你的罪。以后不要这么想了,事情一旦发生就没有如果,我们都应该接受事实,然后向前看。” 白梦眠说完放下手。 江聿抬起头,眼眶湿红地看着她:“对,我是你的信徒,但你只许有我一个信徒。” 白梦眠转了转眼珠,笑起来:“这个我还要考虑一下。”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难道你还想嫁给别人?” 白梦眠抿起嘴角,留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江聿起身便要问她进一步讨要说法,病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咦?已经醒来。” “应医生。”白梦眠见应田怀从门外坐进来,她好奇问,“江烟没和你一起来?” “小烟在楼下买饮料,一会儿上来。”应田怀看向江聿,“这下该放心了,那边我和邹斐一起替你处理好了,人已经收押在看守所。” “嗯。”江聿点点头,又不放心地望向白梦眠。 白梦眠低眸若有所思。她当然知道应田怀说的人是谁。 “你想亲自去见见他吗?”江聿问。 白梦眠摇头:“不了,法律该怎么制裁就怎么判决他。” *** 白梦眠在病房里住了一周。这段时间江聿每天下班都过来,整晚睡在病房里的沙发上。白梦眠让他去套房小房间里睡,里面有专门给陪护人员过夜的床。他偏不要,执意守在白梦眠床边。 后来应田怀实在看不下去,给他送来折叠床。江聿这才消停,晚上把折叠床紧挨地摆在她的病床边,非要牵着她的手一起睡。 白梦眠任由他这么做。 她知道他是真的从心底恐慌了,毕竟经历过两次她血淋淋快活不成的样子,换谁都会害怕随时失去。 徐一娅听到白梦眠出事的消失,顾不得其他急匆匆从安城赶回来,第一时间奔赴医院。 她向前台问了住院部在几楼后,急匆匆跑进电梯,蓦然与一位戴帽子的女人打了个照面。 “梦眠,你不是……” “娅娅,好久不见。”周雅若摘下帽子,笑盈盈地看着徐一娅。较之白梦眠的明艳,周雅若更多一分恬静。 “雅若姐!”徐一娅开心地拥抱她,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是因为梦眠吗?” “嘘!她还不知道我回国呢。一会儿给她一个惊喜。” “好。” 徐一娅嘻嘻一笑,电梯到层,她和周雅若一起走出轿厢。 *** 白梦眠已经恢复的差不多,额头上的伤也让专家看过,到时去一趟医疗美容医院做下疤痕修复就能祛除。 上午她吃完早饭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吃着零食刷手机玩,实在闷得发慌,她嫌弃地斜睨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办公的男人。 “你很奇怪,今天为什么不去上班?” “不想去。” “公司是你家开的就这么任性,小心你爸董事长炒你鱿鱼。” “我被炒鱿鱼了不是还有你在。” “我可养不起你这位阔少!”白梦眠从零食袋里揪出根鱿鱼丝放在嘴里嚼,吃着吃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她低头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腰,“完了,这几天光躺着吃吃喝喝养身体,我腰上是不是长肉了?” 江聿闻言抬眸看向她。他放下手中的PAD,起身走过来:“长没长肉,我摸摸看。” 说着他伸手便要去捏白梦眠的腰。 白梦眠赶紧推开他:“江聿你耍流氓!” “我有合法身份,持证上岗,不算流氓。”江聿避开她的伤口,压着她,伸手探进去捏了一把,“哪里有肉?你怎么喂不胖?” “喂,你只是个实习的,我没说你能转正!”白梦眠笑着躲他的手。 江聿眼眸里藏笑:“嗯?那我今天就转正好不好?” 两人正闹做一团,忽然听见房门传来响动。 白梦眠连忙一把推开他,低头飞快把自己的病号服整理好。 江聿站在一旁,一秒切换到平日见人时冷淡疏离的表情。 病房门被缓缓推开,徐一娅冲进来。 “Surprise!” 白梦眠面色一喜:“娅娅?你不是在安城跟着舞团巡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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