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变节,我从来没有背叛过组织。”顾文熙直接打断了智衡的话,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这次重新回到西辅市也是为了继续完成自己的任务。” “什么任务?”智衡看了一眼那袋粉红色的粉末,“和‘消愁’有关么?” 顾文熙点了点头:“‘消愁’是我去年在哈尔滨的某家ktv当服务员的时候发现的,然后就一直追踪它的来源,后来查到它的源头是西辅市,所以我就回来了。” 智衡不解道:“这和你的任务有什么关系。” 顾文熙:“秦眉在内陆的老巢就是西辅。而且现在海洛因之类的传统型毒品成本太高,新型毒品已经逐渐成了毒品市场的主流,秦眉想要生存下去,肯定也要进行改革,所以我怀疑‘消愁’就是她的集团所造。” 智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后一边回忆一边说道:“通缉令上的备案中记录你杀了金三角的大毒枭袁浩坤才导致组织行动失败,数十名特情因此惨死,再加上秦眉在袁浩坤死后一举收揽他手下的所有势力,所以组织怀疑你是在帮秦眉铲除障碍,才会认定你变节。所以……秦眉是袁浩坤的死对头?她利用了你,铲除了袁浩坤?” 顾文熙吸完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不,秦眉是袁浩坤的情妇,具体点来说,是袁浩坤最中意的女人,秦眉能有今天的地位全靠当初袁浩坤的提携,但我觉得袁浩坤的死一定跟秦眉脱不开关系,因为她最后收揽势力的时候收的太顺利了,明显是早就有预谋的。” 智衡一怔,惊道:“所以袁浩坤不是你杀的?” 顾文熙点头,狐狸眼中隐隐流露出了一股恨意,咬牙切齿道:“我是被栽赃的。”
第5章 5. “当时是怎么回事?”智衡迫不及待的问。 顾文熙陷入了回忆中,目光有些呆滞,随后她又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良久后,才缓缓地吐了出来,再次启唇时,嗓音略微有些沙哑:“我在秦眉家的车库里被打晕了,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袁浩坤的尸体。他被人一刀割开了脖子,而且是动脉连带着喉管一起被割开了,那里绝对是第一案发现场,因为车库里到处都是血,天花板上也喷满了血,就连我身上都沾了不少血。说实话我当时挺懵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里握着一把沾满了血的刀。” 智衡全然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诧异道:“所以你也不知道是谁杀了袁浩坤?” 顾文熙摇头,叹了口气:“不知道,但肯定跟秦眉有关。” 智衡:“她不是袁浩坤最中意的女人么?” “你懂个屁。”顾文熙道,“秦眉绝对是我见过的最蛇蝎心肠的女人,她当初为了跟袁浩坤,不惜杀了自己当缉毒警的丈夫做投名状。” 智衡震惊:“我艹!艹!” 顾文熙被智衡的反应逗笑了:“还有更操蛋的事儿呢,秦眉名下有很多上市公司,也有很多投资项目,全是用来洗黑钱用的,但她每年都会拿出集团总盈利额的百分之三十用于慈善事业,所以有很多人叫她秦菩萨、秦观音。” 智衡:“……” 顾文熙叹了口气,教育道:“所以千万不要轻易相信女人,有些女人的心比男人还狠呢,找女朋友的时候要把眼睛擦脸。” 智衡沉默片刻,问:“那我能相信你么?” “这是两码事。”顾文熙把话题回到了秦眉身上,“秦眉虽然是个女人,但手段与野心却一点也不输给男人,她要是不这么铁石心肠,也当不了跨国大毒枭,不然组织为什么会在她身边安插卧底?袁浩坤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块垫脚石。” 智衡思索片刻,分析道:“袁浩坤是金三角的大毒枭,肯定有自己的心腹,他死在了内陆,而且又死在秦眉家,他手下的那帮人肯定不会轻易放过秦眉,所以她才要嫁祸给你?” “起初我以为她只是想让我背锅,后来才发现是我的身份暴露了。”顾文熙突然陷入了沉默,神色黯淡无光,手指上夹着的香烟已经快燃到尽头了她都没发现,良久后,她才艰难启唇,哑着嗓子说道,“是我……害了他们。” 她口中的“他们”,就是袁浩坤死后秦眉清除的特情人员。她在不知不觉中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却又毫无察觉,所以组织的行动全部在秦眉的掌控中,相当于无意间将整条特情链全部暴露了,所以秦眉后来才会一举肃清了数十名特情人员。 一时间,智衡还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叹了口气,问道:“所以你这次回到西辅是为了给他们报仇?” 顾文熙在烟灰缸里捻灭了烟头:“不光是报仇,还要自证,我不能这么偷偷摸摸的躲一辈子。” 智衡不解道:“你当初为什么不去找组织说明情况?为什么要逃走呢?” 顾文熙苦笑了一下:“怎么说?归根结底是我导致了行动失败,秦眉说袁浩坤是我杀的,那么他就是我杀的,而且那么多特情都死了,就只有我自己活下来了,组织完全有理由怀疑我变节,哪怕是没有找到我变节的证据,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我放任自如,哪怕是不罚我,也会剥夺我的自由,这样的话我一辈子都不能为自己洗刷嫌疑了,所以我必须要逃。” 大致一听,这话好像没毛病,可是仔细一想,智衡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不对,秦眉既然想栽赃你,最后怎么又让你跑了?” “她儿子救了我。”说这话的时候,顾文熙下意识的将左手覆在了右手上,摸了摸手指上那道整齐的旧疤痕,“季小唐恨秦眉杀了他爸,所以做什么事都要跟他妈对着干,你能想象他会当着一帮毒枭的面骂她妈是个祸国殃民的毒贩子么?” 智衡有点不相信:“他才几岁啊,胆子这么大?” “几岁?”顾文熙白了他一眼,“人家比你还大三岁呢。” 智衡感觉自己被藐视了,心里有点不平衡,不服气的说道:“那又怎么了?不就比我大了三岁么,很了不起么?” 顾文熙:“确实了不起,小唐是个天才,十八岁的时候就开过个人画展。知道巴黎美术学院么,全世界顶尖的美术学院,他被录取了。” 智衡从顾文熙的语气中听出了崇拜和骄傲,更不服气了:“不就是会画个画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啊,谁不会画啊。” 顾文熙冷哼了一声:“说的你好像也能开画展一样。” “切,术业有专攻你懂么?爸爸我才不会攻画画这种骚死人的玩意儿,我攻的是犯罪份子,为了社会的安定与和谐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智衡掷地有声的说完了这段话,又理直气壮的盯着顾文熙,“别跟我说废话,我来不是听你说废话的,赶紧说正事儿,我忙得很。” 顾文熙:“不是你一直在跟我扯废话么?” 智衡还拽上了:“你说不说正事,不说我走了啊。” 顾文熙:“你一单身狗,天天有什么可忙的。” 智衡:“水至清则无鱼你懂么?小爷就是长得太帅了才单身!” 看着他那拽样,顾文熙就想逗他:“你怎么还奶凶奶凶的啊?一点也不乖。” 智衡气急败坏:“你说谁奶?你再说一遍谁奶?” 顾文熙立即又给他了一颗糖吃:“我是说你可爱。” 原来都是被夸帅,现在被她夸可爱,一时间,智衡竟然还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行了,不废话了,说正事。”顾文熙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拿过了茶几上放着的那一小袋“消愁”:“我这次回西辅市的目的是要查‘消愁’的原渠道,能证明‘消愁’跟秦眉的生意有关最好,如果不是秦眉干的,也必须把这个窝点端掉。其实我本来打算自己单干的,结果昨晚你自己送上门来了,所以我只能改变计划了。” 智衡:“说得好像是我逼你改变的计划一样,我后脖子现在还疼呢。” “那我一会儿给你揉揉。”顾文熙随口回了一句,而后继续说道,“皇爵酒吧你知道么,富二代们的聚集地。我发现有帮富二代在这个酒吧里聚众吸毒,吸得就是‘消愁’,所以我需要你假装富二代去接近他们,套出来他们购买毒品的渠道。在同等条件下他们更容易接纳身份对等的人。” 智衡问:“那要是没我,你打算怎么办?自己装富二代?” “我倒是想,可是我没钱买行头。”顾文熙叹了口气,“我只能去当服务员,就算是有了你的协助我还是要去当服务员,咱俩两条线会比较稳妥。” 智衡:“那你怎么就知道我有钱买行头?” 顾文熙:“我看你穿的还行吧,总比我强。” 智衡笑了一下:“你知道皇爵酒吧是会员制的吗?不是会员不让进。每年会费二十万,包间的话每晚最低消费5888。” “知道,你在外面跟人套个近乎,直接蹭……”话说道一半,顾文熙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智衡嘚嘚瑟瑟的回:“因为我本来就是富二代。” 顾文熙惊讶:“你是皇爵酒吧的会员?” 智衡点了点头。 顾文熙深吸了一口气:“智队现在,到底升了多大的官啊?” 智衡道:“谁跟你说是我爸的钱?他要是那么有钱,我妈当初也不会跟他离婚了。” 顾文熙确实挺意外,诧异的看着智衡。 “我爸那个时候就是个基层刑警,天天忙的不着家,也挣不到什么大钱,家里家外全是我妈操持着,一份钱分三份花,后来我妈就受不了了,跟他离婚了。”智衡也不避讳,因为他早就习惯了父母离异的生活,“那时候我才十岁,法院把我判给了我妈。后来我妈就跟着朋友一起做木材生意,然后又做家具,十几年下来,生意越做越大,人也就越来越忙,开始跟我爸一样,天天不着家。我就跟我姥姥过,从上高中开始,我每个月能收到两份钱,一份我爸的一份我妈的,钱多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花。” 顾文熙感慨道:“那你的自制力还挺好的,没学坏,连烟都没沾。” “谁跟你说的?没爹娘管的孩子能不学坏么?”智衡道,“我上高中的时候就是个混子,身边有一帮狐朋狗友,天天就是吸烟喝酒烫头外加打架泡妞,班主任是男的还是女的我都不知道。我姥姥年纪大了,根本管不了我,我妈天天在外地,管不着我。后来我姥姥觉得我再这么下去这一辈子就要完蛋了,就去找我爸了。你猜我爸是怎么对付我的?” 顾文熙:“抄家伙去揍你了?” “那都是轻的。”智衡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形都觉得后怕,“我爸让他徒弟盯着我,等我带人约架的时候,直接来了辆警车把我摁走了,拘留所里关了一个月才把我放出来。出来那天还是他去接我的,没打我也没骂我,甚至都没跟我说一句话,直接开着车带我去了一凶杀案的案发现场,就在一ktv里,整个包房全是血,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血,血腥味直往鼻子里冲,当时吓得腿都是抖得,而且尸体还在现场呢,身上全是被刀捅出来的口子,肚子被划开了一长道,肠子都流出来了,我看完直接就跑出去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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