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先生,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我今天来,本就不是为了和你喝酒唠家常。东拉西扯了这么久,话题也转移够了,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只能让别人说了。”傅玉书看向程禄生。 父子二人对上后,程禄生仿佛得了喘息的机会,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圆润如球的一个人,尽可能将自己团起来缩小了一大圈,可哪里想到,还是会被忽然提溜出来。 尤其“舅舅”两个字,仿佛针扎在屁股上似的,让程禄生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 “他能说什么?”傅鸿远望着程禄生,眼神尽是警告,仿佛在说“敢多嘴那就走着瞧。” 可这警告若是放在之前,或许还管用。 自从发现傅鸿远甚至想对自己动手之后,程禄生就难得聪明起来,学会了审时度势,向着傅玉书靠拢,以求庇护。 “姐夫,你可别吓唬我,我这人胆小。胆子一破,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忍不住往外秃噜,要是到时候误伤了你,你可别怪我。” 说着,程禄生看向傅玉书,“你要问什么,我都可以回答。但你必须先答应我,不管我说了什么,你绝对不会跟我和程家计较。” 他知道的秘密不少,不仅仅是傅鸿远的,很多事情,甚至是他和傅鸿远一起做的,所以傅玉书要是不肯许下这个诺言,程禄生还真不敢随便开口。 生怕一个不小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好,我不跟你计较。” 得了这句承诺,程禄生当即松了口气,“那成,你问!我但凡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一个问题,你刚才说的,袁静和我母亲的死,是怎么回事。” 这话一出,程禄生剩下半口气生生堵死在嗓子眼,出不去,进不来。 傅鸿远也腾地一下站起来。 就要开口,傅玉书一抬手,站在傅鸿远身边的保镖抬手就将人按回座位上,完全不管傅鸿远是什么人。 “刚才我已经给过傅先生说话的机会,奈何傅先生金口难开。我这人最不喜欢强人所难,傅先生既然不想说,那干脆不要再说,只管坐旁边听着就是。” 说着,傅玉书抬了抬下巴,保镖直接拿出一块布,塞进傅鸿远的嘴巴里,强硬又熟稔。 程禄生望着傅玉书对自己亲爹这孝出强大的举止,一时口干舌燥,他下意识咽了下口水,嘴巴便机关枪似的开始了: “你母亲去世是因为发现了你父亲违法经营以及和境外非法势力勾结的秘密,她能容忍自己的丈夫不爱自己,但不能接受你和玉棋未来要继承的傅家陷入莫大的风险中,不愿意你和玉棋在将来为傅鸿远的过错买单。 “最一开始,她曾劝说过傅鸿远,可傅鸿远不为所动,还让人将她软禁起来。于是她又想着让程家出面,让傅鸿远及时收手。” 想起自己那个天真的妹妹,程禄生摇了摇头,“她也不想想,程家若是在意她,哪里会让她嫁给傅鸿远?程家早就和傅家不分彼此,巨大的利益摆在面前,程家又怎么可能为了她和两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和傅家作对?所以你外祖父劝她不要再管这件事。 “你母亲嘴上应得好好的,结果谁知道,等大家都因为这事儿过去之后,她却趁着参加晚宴的机会,将她查到的证据提交给南城警察。这一交,就坏了……” 傅鸿远早和南城官场打得火热,举报信息从举报箱里拿出来之后,那些人只扫了一眼,就传到了傅鸿远手中,甚至连往上再走一步都没有。 见程琳执迷不悟,又一直坏事,傅鸿远便设计了一出楼梯坠落的戏码。 程琳死在了傅家别墅。 程家和傅鸿远闹了几天,为的当然不是替程琳讨个说法。 程家的女儿,比不上程家的前程。 若一个死掉的女儿能为家族带来更大的利益,那么程家不介意请她去死一死。 程琳之死如何应对,虽然不是程禄生和傅鸿远谈的条件,但他昨晚作为兄长,袖手旁观,如今又当着程琳儿子的面说出这些话,程禄生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做法的确不太厚道。 程禄生偷眼留心傅玉书的变化,却没有看到任何情绪的波动,听之前是什么样,听之后还是什么样。仿佛程禄生所言,跟自己没有半分关系。 可他越是这样,程禄生就越心慌,他宁肯傅玉书像先前那样找人揍他一顿,甚至踹他一脚也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面无表情,仿佛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继续说,袁静的死,是怎么回事。” 第202章 孩子 假山石后,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最后一句话,傅玉婳刚松开的手再次下意识紧紧抓按在山石上。 傅玉书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袁静的死,是怎么回事”? 当初是她明明亲眼看着傅玉书将人从楼上推下……重新回想起早已印在脑海中的那一幕,一个曾经有过的猜测却始终未能得到求证的猜测,再次浮上心头。 高中课业多,压力大,傅玉婳平时不住校,学校的宿舍一直空着,只有到期末周的时候,为了节省时间复习功课,她才会在学校住一周。 那天,傅玉婳刚考完最后一门课回家,终于迎来期待已久的暑假,纵使外面热浪滚滚,内心依旧雀跃。提前交卷之后,为了给许久未见的家人一个惊喜,她没有等司机来接,而是直接自己打车回到家。 本以为等待着自己的,会是母亲的笑脸,兄长的宠溺,可谁能想到,那扇命运的大门推开之后,映入眼帘的,竟是那样一幕。 怀胎七月的母亲从楼梯上滚落,而楼梯最上方,是兄长伸出的手,猩红血液散成血雾,在目之所及处无限蔓延,如同令人窒息的血色囚笼,困得她喘不过气来。 朦胧中,有人仿佛在喊她的名字,紧跟着,眼前一片晕眩,朦胧中有救护车的声音,医生的呼喊,嘈杂的脚步,可她什么都做不了,仿佛被缚一隅,彻底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一切好似一场梦,梦醒了,她成了没有母亲的孩子。 傅玉书守在她的床前,她用枕头砸他,揪着领子质问他,甚至拿着刀威胁他,只想问一句为什么,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他做出那样的事——或许只是母亲即将坠楼,他想救而未能将人救下? 只要傅玉书肯说,肯解释,濒临崩溃的少女愿意抓住这最后的喘息机会,相信他的无辜。 可傅玉书是怎么做的? 他宁肯由着她将锋利的刀刃刺中她的手掌,也不愿多解释一句,任由那双眼中的希冀与渴盼散去,化作不可置信的悲痛与失望,连最后一丝温情也彻底散去。 孤身在国外的那些年,傅玉婳不止一次的想过为什么,她想要一个答案,可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答案。 时间具有神奇的能力,它让人在岁月的消磨中,丧失探究的欲望,却又让人在失望的过程中,无限叠加恨意,化作复仇的欲望。 可现在,她听到了什么? “傅鸿远一直觉得,袁静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不是自己的。”程禄生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或许觉得袁静是个外人,他的语气不再如之前那样小心谨慎。 “你还记得那一年吗?傅鸿远和袁静去国外旅游了两个月。其实一开始,他们的确是出去玩的,但傅家当初扩张动了不少人的蛋糕,有人逮着他们人在国外,傅家南城势力鞭长莫及的机会,在国外绑架了袁静,以此来要挟傅鸿远。 “可傅鸿远是什么人?就算他对袁静和对阿琳不同,可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女人不过外物,从来都比不上他自己重要。所以傅鸿远压根就没有理会对方的威胁,不仅如此,还干脆直接报了警。 “对方哪里能想到傅鸿远会这样?最后对袁静……总之后来袁静被找回来的时候,衣不蔽体,精神恍惚,发生了什么,显而易见。袁静一度想要自杀,后来那两个月,傅鸿远一直在国外陪着袁静看心理医生,直到后来,因为傅玉婳的缘故,袁静才强撑下来。” 见袁静的情况稳定下来,傅鸿远这才带她回了国。 但这件事对傅家来说,毕竟是丑闻一件,所以傅鸿远封锁了相关消息,除了当初一起同行的那些人之外,并没有更多人知晓。 程禄生知道这件事,也是在袁静死后,他一次在安全通道抽烟,听着一门之隔的两个保镖提起。 虽是丑闻,但相较于和袁静离婚,傅家家主的婚变带给傅家股价的影响,远大于维系这段关系,所以傅鸿远依旧愿意给袁静傅太太的位子。 只是谁也没想到,袁静怀孕了。 早在当初袁静被找回来的时候,傅鸿远就让人家给袁静喂了避孕药。 甚至前两个月在国外的时候,袁静也没有什么孕期征兆。 可回国之后的一场晚宴,袁静当众出现妊娠反应,再一查,腹中孩子已经足足两个多月。 而傅鸿远在那件事后,一次都没有碰过袁静。 傅鸿远气得在会场旁边的贵宾厅里砸了好几个摆件,最后让袁静打掉孩子,可袁静却不肯。 “错的不是我,也不是我的孩子,我不能剥夺他活下去的权利。” 袁静鲜少物欲,但一旦认定一件事,就会格外执着。 就像当初和傅鸿远被棒打鸳鸯之后,她宁肯保持单身,也不愿意找一个不喜欢的人嫁了,谁曾想多年之后,程琳身死,她还能和傅鸿远继续破镜重圆。 而在经过一段心理治疗,从原本的自我厌弃重塑自信之后,当那件事不能再让她觉得自辱,怀中的孩子,对她来说,便也不再是难以言说的羞耻。 但对傅鸿远来说,是。 尤其拖到袁静怀胎七月的时候,有消息传说她腹中胎儿是个男孩,还有人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闲话,说傅鸿远有意让袁静的儿子做未来的傅家继承人。 “当时程家上下很不满。当初你母亲死了之后,傅鸿远要娶袁静,分明承诺了傅程两家姻亲关系不变,不管袁静以后有几个孩子,傅家的产业只能交给你和玉棋兄弟俩来继承。傅鸿远为了自证清白,说是袁静肚子里的孩子任由程家处置,至于孩子能不能打掉,得看程家的本事。” “当时程家上下都觉得,这是傅鸿远诚意的表现,但现在一想,诚意个屁!他傅鸿远就是自己不想背锅,这才专程设了局让程家往里面钻。程家害死袁静肚子里的孩子,合情合理,就算露出什么马脚,那也是程家做的,跟他傅家没关系。” 程禄生看上去愣头愣脑,但冷静下来,一点也不笨。 只可惜,明白的太晚。 等发现的时候,错已酿成。 “所以,我母亲的死,是傅鸿远所为,程家知晓,并欣然接受;而袁静的死,是程家的手笔,甚至傅鸿远也知道,但是纵着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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