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礼坐姿不算规矩,他伸着修长的大腿,铆钉靴的鞋尖距离夏竹的小腿不过几公分,被人占领安全距离的感受并不好受,这是夏竹第二次觉得沈嘉礼这人不好接触。 她避让几分,沈嘉礼察觉到她的举动,手撑在沙发椅,无所谓地笑笑,嘴上冷不丁回她:“老师经常提到你。” 夏竹足足愣了三秒才意识到他是在回答上个问题。 夏竹被沈嘉礼勾起兴趣,心痒痒问:“姨父都说我什么了?” 沈嘉礼突然不说话了。 他用同样的眼神扫向夏竹时,夏竹已经能够应对,没第一次那般慌乱无措。 到底是年轻,跟她比,还嫩了点,夏竹心想。 只是下一秒,沈嘉礼突然探头凑到她耳边,故意压低嗓音道:“老师说——你是个固执、可爱的姑娘。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夏竹:“……” 姨父上课都在教些什么啊!?? 饭桌上老太太一反常态,既没查户口也没问东问西,全程笑眯眯,直到尾声才淡定地评一句:“这孩子挺有个性。” 夏竹秒懂,老太太是嫌沈嘉礼打扮太潮流,她看不上呢。 难怪没像往日那般,一碰到合适的年轻人就凑上去问对方有没有对象,近两年考不考虑结婚,喜不喜欢当编剧的姑娘。 丁舒桐年轻时比沈嘉礼还有个性,见状毫不吝啬地夸赞:“年轻人就得这么折腾。” 沈嘉礼对这位师母也有所耳闻,同她投去一个“同道中人”的目光,态度比面对夏竹时尊重许多。 江逢在群里通知三天后进组,夏竹还在琢磨热搜的事儿,在饭桌上难得没吭声。 丁舒桐叫了她两次,她才发现她把一块生姜吃进嘴里了,辣得她眼眶湿润,一个劲地吐舌头。 一家人忙七忙八,夏竹到处找水时,一旁的沈嘉礼猝不及防地奉上一杯热茶。 夏竹顾不上其他,接过茶一口闷了,缓解嘴里的辛辣。 一顿饭吃得鸡飞狗跳,夏竹吃到尾声早没了心情。她进洗手间缓了几分钟,再出来又是一副好心情。 许默中途给她发短信,说他下午有一个学术研讨会,问她要不要去现场转转。 夏竹一想到进组后几个月都碰不到面儿,不肯放过这来之不易的相处时间,给他回了个好。 许默将地址发给她,夏竹点开一看,好巧不巧在美院附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倒不是她多疑,只是她与沈嘉礼一齐走出小姨家前一分钟,姨父随口问沈嘉礼是否回学校,沈嘉礼点头说是。 夏竹车停在车库,她开车出小区门口正好瞧见沈嘉礼站在路口等车,犹豫间,夏竹已经踩下刹车停在他面前。 沈嘉礼插着兜,似笑非笑看着夏竹。 夏竹呵了声,降下车窗问他要不要搭顺风车,她正好要去美院。 沈嘉礼哦了声,回了句:“却之不恭”。 下一秒,他钻进副驾驶,行云流水般系好安全带,偏头同夏竹说了句:“谢谢姐姐的好意,您真是个好人。” 夏竹:“……” 她现在把人请下去还来得及? 那是北京的深秋,道路两旁的树叶隐约掉落的痕迹,风一吹,漫天飞舞似雪花。 夏竹受许默的影响,开车没之前那般猛,堵在北四环西路也不觉得烦躁。 车厢里很安静,谁也没说话。 沈嘉礼一上车就在玩手机,倒是少了许多尴尬。 五点十分,许默的电话毫无征兆地进来。 似是铃声吵到旁边的人,沈嘉礼从屏幕前慢慢移开目光,视线落在丢在扶手箱的手机,瞥见一个奇怪的备注——烦人精。 下一秒,夏竹划动屏幕,接通电话:“车堵在北四环西路,可能还得等十分钟?” 她声音仿佛蒙上了一层柔光,温柔得不像话。 许默知道她在开车,不厌其烦地嘱咐:“慢点开,注意安全。” “我在酒店门口等你。能找着位置吗?” 沈嘉礼翻动页面的速度不由自主慢下来,垂着眼皮盯着屏幕上的字,许久没看到下一行。 夏竹刚要说她打着导航不会走丢,旁边缄默不言的沈嘉礼突然出声:“可以走了。” 声音不大,却刚好够电话里的人听到。 许默察觉到夏竹身边有人,声调突然暗了几个度:“你旁边有人?” 夏竹也纳闷,闻言小声嘀咕:“姨父带回家的研究生,今天吃饭碰到了。他回美院,顺便搭一程。” 好巧不巧,许默受邀去央美美术馆看展。 此刻他站在幽长、昏暗的走廊,抬眸看着美术馆长廊上挂着新展出的艺术品,握着手机,不明不白问了句:“那学生姓沈?” 夏竹疑惑地啊了声,惊讶道:“你认识?” 许默瞥着斜对面的一幅画,视线落在右下角的「沈嘉礼」三个字上,似笑非笑回:“略有耳闻。”
第43章 挂断电话, 夏竹重新扫了眼导航目的地,确认无误后,她握着方向盘, 心无旁骛地往前开。 沈嘉礼不知何时转过头, 一言不发看着她。 夏竹被他盯得发毛, 情绪波动问:“您有事儿?” 沈嘉礼耸肩, 又歪过头看窗外。 夏竹撇嘴, 吐槽:莫名其妙。 老实说,沈嘉礼整个人瞧着挺吸引人的。 他那一身自由奔放、目空一切的气质囿于这狭小的空间, 莫名显得有些逼仄,可一举一动却格外吸引眼球。 那感觉就好像知道这个人是坏种,是没有同情心的家伙,依旧有人愿意为他奉献一切。 夏竹目光在他身上溜达一圈,最终定格在他右耳戴的那只耳钉上,是颗发亮的钻石。 男人戴耳钉其实很少有戴好看的, 但是他戴着有股蓬勃的劲儿,野性十足, 看着很不好惹。 从沈嘉礼身上移开视线, 夏竹微微叹了口气, 继续开车。 两人本就不熟, 气场也不大合,夏竹总觉得这男孩性格很怪异,却又觉得跟她没关系, 她一路忍着把人赶下车的冲动, 终于将车开到美院附近。 夏竹将车停在路口, 后背往后靠在座椅,眼神示意沈嘉礼可以下车了。 他倒也识趣, 车刚停稳便吧嗒一声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只是刚探出半个头,他突然停住动作,单手撑着车门,转过身望向夏竹,“要进学校转转吗?” 夏竹露出疏离的笑,拒绝:“不用。我还有点事儿要处理。” 沈嘉礼像没听懂似的,依旧杵在车门口,懒洋洋说:“最近美术馆有我的展览作品,不看可惜了。” 夏竹不解:“?” 她为什么要看。 夏竹指了指沈嘉礼,问:“你很出名吗?” 沈嘉礼认真想了想,摇头:“不算。” 夏竹哦了声,“那我干嘛要去看你。” 沈嘉礼倒是没想到夏竹拒绝得这么干脆,他盯着夏竹那张有生气的、白皙漂亮的脸蛋,毫不避讳说:“你信不信,五年后我会成为第二个老师?” 夏竹愣了好几秒才意识到沈嘉礼的意思是:五年后他会跟孟慷培一样出名。 年轻气盛啊。 前途迷茫的情况下就敢断定自己一定会成功吗? 夏竹不知道的是他今年才20岁,而他早在几年前就凭着网络在画界崭露头角。 如今他在美术馆展览的那幅画,前段时间刚在孟慷培全国展览一系列画作中被一个大老板挑中,如今已经被人炒到三千万的高价,媒体锐评他是新一代最有个性的青年作家。 至于只比她小两岁的事儿,就是个谎言。 分明是个锋芒毕露的臭小子,哪儿是什么良善的奶狗弟弟。 — 许默同美院的几个教授看完展览,紧着时间赶去酒店参加学术会议。 只是他没想到,他前脚刚开出央美,后脚就瞧见路口停了辆他眼熟的车子。 挂着京牌的小mini打着双闪,驾驶座的主人手搭在方向盘,侧着身,面带质疑地看着车外停留的打扮得很有个性的男生。 许默没着急走,他踩住刹车,降下车窗,慢条斯理点了根烟,手臂横搭在窗沿,面色平静地看着眼前这幕奇怪的景象。 像是熟人间的拉扯,又像是两个陌生人的无声对峙。 许默抽了口烟,靠在座椅里慢慢吐出嘴里的烟雾,隐约想起美术馆里一个教授满脸兴奋地指着其中一幅画作跟他介绍:“这幅画的作者是我院的一个学生,这孩子年轻又有才气。是孟老师新收的关门弟子。” “怎么说,这学生色彩运用得十分大胆,有点超出预料。” “不过可以预见,他未来一定前途似锦。孟老师对他评价也挺高,说是这孩子以后的成就肯定能超越他。” 许默当时听了几句没当回事儿,如今再看,突然觉得,这小孩是有点本领在身上的。 毕竟,孟慷培看上的人,总不至于太废物。 夏竹看沈嘉礼还不走,无端生了两分躁意:“你还有事儿?” 沈嘉礼嘴角扯出一丝嘲讽,冷静且客观地揭穿夏竹:“你不信我。” 夏竹反应不及:“什么?” 沈嘉礼站在原地,再次向夏竹重复:“五年后,我会成为第二个老师。” 夏竹:“……” 她信不信有意义吗? 滴—— 不远处传来一声喇叭响,仿佛唐僧念了紧箍咒一般,瞬间让人从混沌里清醒过来。 夏竹本能看过去,先是看到那块熟悉的蓝底京牌的车牌号,再抬眸与车里的男人遥遥对视。 隔着一段距离,夏竹也能看清男人眼底的阴霾,似这秋日的天,灰蒙蒙的,给人湿冷的错觉。 她意外地眨眼,没想到许默竟然出现在美院门口。 不是说在酒店等她吗?来美院干嘛? 莫名的,夏竹有种「出轨被抓包现场」的错觉,她皱着眉头,握住方向盘,有些泄气。 沈嘉礼也顺着夏竹的视线看向那辆停在校门口的红旗H7以及车主身上,那是一张成熟的、轮廓线条优越的面孔。 美术生擅长透过皮肉看一个人的头骨,毫无异议,这个男人的头骨近乎完美,标准的三庭五眼、四高三低,身上同时具有渣、苏、红的特点。 怎么说,绕是沈嘉礼这样拽上天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是真很好看。 偏偏这副皮相是他最不值钱的东西。 他人就坐在车里,什么都不做,就吸走了路人的目光。即便只开一辆红旗h7,也能开出百万豪车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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