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默沉默半秒,问:“什么条件?” 夏竹指尖俏皮地点了点车窗,灵光一现说:“你叫我一声姐姐听听。” “……” 许默差点气笑。 他忍着骂人的冲动,凉嗖嗖地瞥向幻想着许默叫了姐姐她应该作何反应的夏竹,冷笑:“脑子进水了?” 夏竹嘶了声,忍不住为自己辩驳:“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吧。你让我叫你四哥,我让你叫声姐姐怎么了。” “咱俩不是半斤八两吗。再说了,谁也不见得吃亏啊。这是情/趣懂吗?人小情侣一会儿一个姐姐一会儿一个弟弟,多有爱。” “那你跟别人谈吧。” “……” 许默懒得再跟她扯,揉了揉眉心,打着导航往下个场子走。 一路上夏竹说什么许默都不理,俨然生气的征兆。 夏竹这才意识到玩过火了。 开到俱乐部门口,泊车小弟凑过来,许默下车将车钥匙丢给对方,打着电话径直往里走。 夏竹见状,拎着包急匆匆跟了上去。 走过金碧辉煌的大堂,踩过柔软的红地毯,一直到电梯门口夏竹才追上许默,他还在打电话。 直到电梯抵达一楼,许默才跟电话里的人结束通话。 夏竹站他旁边偷偷瞄着人,察觉到他还在「气头」上,夏竹磨蹭着跟他一起踏进电梯。 电梯里就他俩,夏竹故意凑到许默身边,手臂挨着他的肩膀磨/蹭两下,讨巧地问:“生气了?” 许默睨她一眼,插兜站在电梯里,没搭理她。 夏竹心里忐忑,摸着手上的戒指不知道该怎么哄。 她以前也没觉得这男人这么小心眼啊,怎么一句「姐姐」就把他弄生气了? 难道是嫌弃自己年纪大了? 眼见电梯抵达五楼,许默已经走出去,夏竹闭着眼跺了跺脚,满脸懵逼地追上去,伸手扯住许默的衣袖,小声喊:“四……哥。” 许默猛地逼停脚步,转过身一言不发看着羞愧到想要钻进地缝里的夏竹。 昏暗的走廊,许默插着兜,漫不经心问:“刚刚叫了什么?” 夏竹不明所以地重复:“四哥?” 许默眼底蔓着笑意,似笑非笑看着夏竹:“没听清。” 夏竹哼了声,音量大了两个度:“四哥!四哥!行了吧?!” 许默脸上划过不明显的笑意,伸手摸了摸夏竹的脑袋,憋着笑道:“可以了。” 夏竹:“……” 故意的是吧? — 周肆今日组的局,全是熟人。 许默扫了一圈,瞥了圈牌桌上的人,瞧见连去国外考察的沈行夫妇都在包厢,神情有些意外。 夏竹跟着许默一前一后进去,包厢光线昏暗,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许默身上,夏竹偷偷摸摸将手上的戒指取下来塞进包里。 做完这一切,夏竹莫名松了口气,殊不知这一幕全落入了许默的眼底。 他脸上维持着温和的笑,插兜站在包厢门口,面不改色地应对包间里其他人的询问。 沈行大半年没在京,瞧见他俩一前一后进来,似笑非笑问了句:“哟,楼下碰到的?” “还以为你俩老死不相往来了,没曾想今儿还能凑一堆。” 沈行对当初的事儿了解得不深,只知道他俩闹挺大,连带着整个大院的长辈谈起他俩都是止不住地叹气,说是俩孩子脾气一个比一个倔。 他前两年打电话问过许默一次,许默当时态度强硬,提到夏竹就挂了电话,任谁说情都被无情拦在外面。 如今回国,陡然看他俩同框,沈行跟见了鬼似的。 按理说凭这俩的那副狗脾气,谁也不太可能服软。尤其是许默,平日就死板,一旦涉及原则性问题更是寸步不让。 当初汤圆儿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儿,他们这些旁边人都觉得有些过。一是这么做太跌份儿,二是感情的事儿她作为第三者,随随便便插入进去有点不合适。 到底是一个大院,打小看着长大的妹妹,又跟姜玫交情深,沈行后来私下偷偷调查了这事儿,调查完才知道那段时间许默跟那姓周的姑娘早就在闹分手,不过原因不详。 只不是夏竹加速了这趟进程。而许默气的便是夏竹不经过他的手,私自插手他的事儿。 他们这样的人打小就活在长辈的威慑下、笼罩下,到有点能力了的时候都反感被人安排。 夏竹头皮发麻,陡然意识到这些人都是跟她相处了二十多年的,她的一举一动很难逃脱他们的视线,稍不注意就会被发现隐藏的秘密。 许默倒是十分淡定,迎上沈行戏谑的目光,语气温和却很有震慑力地反问:“这事儿早过去了,能甭提了?” 这话一出,包间静默了足足两分钟,还是周肆嬉皮笑脸地出来打圆场,说他俩早和好了,没再闹了。 到底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亲兄弟,说说笑笑就过去了。 几个男人凑一堆儿,聊的都是些股票、市场什么的乱七八糟的话题,夏竹被沈妍拉上牌桌打麻将,对面坐的便是许久未见的姜玫。 夏竹看见她,脸上浮出笑意,态度亲近问:“这趟出行顺利吗?” 姜玫一如既往的淡定,她上下扫视一遍夏竹,笑了:“挺顺利的。你呢?” 夏竹抽了张牌,慢慢回:“我也挺好的啊。” 除了结了个婚,没什么变化。 两人都知道彼此什么性格,聊了几句便转到其他话题:“下部戏跟江导合作?” 提到拍戏,夏竹松快了许多,脸上带笑道:“琢光记他主拍,我也进组当他的导演助理。对了,你有拍戏的想法吗?要是你想——” 夏竹话没说完,对面的姜玫及时阻止她:“算了啊,我早退圈了。后面不拍戏。” “现在挺好的,没必要再去走一遭。” 夏竹闻言,没再多劝,只说日子过得好就行。 夏竹牌运特差,牌技也垃圾,打了三圈输得精光。 输到最后沈妍都看不过去了,扭头朝沙发上坐着喝酒闲聊的周肆喊:“三哥你来帮竹儿姐看看牌,她牌技太菜了。” “我忍不了了!” 周肆忙着跟沈行聊科技公司的事儿,闻言踢了脚一旁没什么参与感的许默,点点下巴:“赶紧去帮小祖宗看看牌。” 许默窝在沙发,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开腔:“你指望一个高考数学考一百多分的人会算牌?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自找的吗。” 此话一出,牌桌上的几个姑娘全都看向许默,尤其是夏竹,眼神幽怨地盯着他,忍着磨刀霍霍向猪羊的冲动,咬牙:“你别太过分!” “我数学一百多怎么了?!影响你了吗?” 周肆见夏竹发脾气,幸灾乐祸地瞥了眼正襟危坐在沙发,「装得一手好比」的某人,笑眯眯道:“啧,这话咱私下说行,当着竹儿的面儿可不兴啊。” “怎么,当年那个赌忘记了?” 提起这个赌,夏竹气不打一处来,恨恨瞪了两眼罪魁祸首,一视同仁骂:“三哥你也别太过分。拿我高考分数打赌还是个人吗!!” 周肆心虚,摸着鼻尖连说这都是许默的馊主意跟他没关系。 啥也没说、啥也没干就背了口大黑锅的许默:“……” 嘴上嫌弃夏竹牌技烂,许默最终还是抽身走到牌桌,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夏竹旁边帮她看牌。 明明两人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可现在只是摸牌时不小心碰到手肘,夏竹都禁不住脸红心跳。 若不是包间昏暗,恐怕她的心思早已经被窥探个彻底。 许默看她捡了张四条准备打出去,急忙拦住她,“傻了?给人点炮?” 夏竹的手被许默攥住,拿下她手里的牌放回原处,也就几秒钟的功夫,夏竹却觉得手被他掌心的温度烫到了。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听清许默在说什么:“打这张。” 夏竹傻傻地哦了声,拿起许默指的那张打出去。 对面的姜玫瞧见两人的亲密状态,眼底流露出淡淡的疑惑,还没等她想明白,便被眼前的牌局惊扰。 等她再抬眼看,许默已经抽身坐回去,肩头靠在座椅,一脸的散漫,他刻意与夏竹拉开半米远的距离,那样子又看不出什么了。 夏竹的手气实在太烂,饶是许默力挽狂澜也没用,只能说在输家的路上少输那么一点,并不能扭转局面。 最开心的当属周肆,他抽空过来瞄了两眼牌局,笑得灿烂无比:“啧,你在金融界叱咤风云,牌桌上怎么威风不起来了?” 许默扶了扶眼镜,冷笑,“你来试试?” “我能做到这个份儿已经算是起死回生了。” 夏竹闻言,扭头幽怨地瞪了眼满脸无奈的许默,一字一句问:“……有这么差吗?” 许默视线落在牌桌,一切尽在不言中,眼底流露出淡淡的嘲笑,好似在说:你觉得呢? 夏竹:“……” 也就玩个开心,不图输赢,打了几把就结束了。 酒局结束已经晚十点,许默被周肆灌了不少酒,从俱乐部出来已经站不稳。 夏竹拒绝周肆几人的迎送,特意找借口与许默捱到最后才走。 走到门口夏竹发现手机掉在了包厢,将醉酒的许默塞进副驾驶,夏竹又折返回包间拿手机,只是没想到碰到一个不该碰到的人。 她站在电梯口等电梯,抬头便见喝得人事不省的许林被一个年轻姑娘费力地搂在怀里。 那样子像是要去楼上的酒店。 滴—— 电梯到达五楼,夏竹钻进去,转身看着那两道紧挨一块儿的背影。 小姑娘抱不住许林,好几次差点摔地上,好不容易稳住许林,结果被他抵在墙上亲。 夏竹正好与扭头的小姑娘对上目光,夏竹隐约觉得这姑娘有点眼熟,只是一时间没猜出是谁。 等她再抬头,电梯门已经关闭,将那对男女隔绝在她的视线外。 回去的路上,许默吹着凉风清醒了不少。 他手撑着额头,视线落在一旁开车的夏竹身上,看她紧抿着嘴唇,眉头紧锁的模样,好脾气地问:“不开心?” 夏竹哎了声,犹豫道:“我刚刚好像看见许林了。” 许默脸色微变,却也只是愣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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