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一次,他们理所当然地以为她不会也不敢做出什么反抗,更不提会有什么所谓后果。 但谁又能想到,兔子急了会咬人,这个平时看上去对什么都无所谓不在意的养女,会在这个宾客云起热闹非常的联姻喜宴上闹一场呢? 眼见气氛变得尴尬,叶父叶建州不得不冷着脸上前,想要靠着自己的威严来压一压这个养女,“明锦,你真是太不像话了!你……” 叶明锦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与这位养父的距离,一双清凌凌的杏眼氤氲出一团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凝重,盯得叶建州竟然一时间大脑空白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 叶明锦的视线从叶家人到季家人,一个个静静扫过,红唇启开,幽幽说道:“天道有循环,善恶有承负。你们,会有报应的。” 她的声线偏轻软,平时多淡泊随意,今日却莫名让人心头一寒。 一身凤冠霞帔红喜服的绝美新娘说着轮回报应的话,此情此景,甚至有种令人心惊胆战的恐慌。 偌大的宴会厅里,众人安静如鸡。 叶明锦全然不理会,转身要走,却听到苏婉玉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叶明锦!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来诅咒完了就想走?简直胡闹!快抓住她送回去!” 之前得到命令抓人的保安反应过来,立即冲上前想要拦住她。 却没想到,眼看要抓到的时候,叶明锦身形一转,喜服翻飞,流水一般就躲过去了,动作丝滑柔顺到让人以为是幻觉。 于是,哪怕有不少保安上前,最终都没能把那个来砸场子的新娘抓住,反倒是自己各种受伤。 宴会场一阵混乱,在场宾客们看了一场大戏,不少人在震惊之余忍不住与其他没到场的亲朋八卦,消息拦都拦不住。 季以绍更是以要处理脸上伤口为由,直接离开了宴会场。 叶家和季家觉得面上无光,想尽办法各种圆场挽回时,却没发现,原本站在角落处的一个斯文男人看着叶明锦那婉若游龙的惊鸿身影,眼前一亮,激动无比地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看到一个会武当身法的人……” …… 酒店大门口。 凤冠霞帔新娘妆的叶明锦一路引起不少人的关注,甚至有人掏出手机拍摄视频,借着这个镜头随便编上几句什么狗血文案,可以博眼球赚流量。 却不知,她身上发生的事情,比很多狗血文案还狗血到难以置信。 无视众人的目光,叶明锦直奔之前送自己过来的车。 司机恭敬打开车门,她直接上车。 才发现车里早就有人。 正是那个刚分开不久,法律上的丈夫,今天的新郎,季以昭。 四目相对,相互打量,季以昭递给她一包湿纸巾,“擦擦手。” 叶明锦有些诧异他的体贴,接过来慢慢擦着打人的手,从手指到手心,听身旁幽幽传来一句问话:“出气了?” 叶明锦想了几秒,说:“没。” 虽然打了负心汉,搅了宴会厅,心里舒坦不少,但她觉得还不够。 见她擦完手,季以昭又递给她一杯温热的茶,“回去再继续?” 看着酒店大门口乱作一团的保安和非保安人员,叶明锦捧着温热的茶,心里忽然就平静了许多,摇摇头,“不了。” 效果已有,继续在这里闹下去,她觉得没意思,也不愿费神。 而且,她后面还有许多事要做。 好比,那些她送出去的祈福挡灾,要收回来。 眼见车子行驶,叶明锦忍不住问:“现在是去哪里?” 季以昭说:“回家。” “我没有家。”叶明锦垂眸看着自己刚打了人的手,声音缥缈,“麻烦送我回学校。” 相较于叶家,那个她住了两年多的宿舍更有归属感。 “穿这样回学校?”季以昭唇角泛出一朵意味不明的笑,“一点都不符合你的身份” 身份,又是身份! “什么身份?”叶明锦倏地抬眼,颤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叶家养女的身份我不要了!叶家的债我马上就还了!” 季以昭看着面前的小新娘,漂亮的杏眼因为激动有些泛红,像是晕染了红色的眼线,更衬得眸中璀璨动人。 而这激动的神情又像是炸毛的小猫儿似的,让人恨不得抱到怀里撸一把,好好安抚。 修长的手指动了动,季以昭从口袋里掏出结婚证,低叹一声,“季家夫人的身份,别忘了啊。” 她的身份,季以昭的妻子,季家夫人。 叶明锦怔怔看着季以昭把结婚证在她面前晃了一下又放回口袋,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良久,她说:“我不想去那个新房。” 那个新房见证了她像个傻子似的被人合伙算计坐等那么久,叶明锦心里有点膈应。 而且,她也想看看这位法律上的丈夫会有什么反应。 要是他说不行,那她正好有正当理由回学校了。 却没想到,季以昭直接点头,“好,不去。” 叶明锦看着行驶的车子,不禁疑惑:“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季以昭说:“去我们自己的家。” 叶明锦盯着他那张动人心神的脸,又扫了一眼他的双腿,缓缓举起自己打过季以绍的那只手转了转手腕,“你别骗我。我很厉害的,你打不过我。” “是么,”季以昭望着那只清瘦白嫩的小手,眼中荡漾出点点笑意,声音透出一丝无辜的娇弱,“那我可不敢。” 叶明锦轻哼一声,戒备逐渐放松,转头望向车窗外,难掩心头泛起的阵阵涟漪。 我们自己的家。 明明很简单又略显突兀的六个字,怎么感觉有点动人? 在叶家宅的时候,叶明珠总是跟她说:“叶明锦,这是我家,你只是被我爸妈好心捡回来的,这不是你家。孤儿院才是!” 可孤儿院不是她的家,她原本跟着师父也有家,只是后来师父出门家里出事了,家才没了。 而如今,有人跟她说,去我们自己的家。 那个家,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第5章 她啊,在洗澡 车窗外纷纷倒退的景色很熟悉,车窗内一身凤冠霞帔倒影的自己很狼狈,叶明锦的思绪随之翻飞。 从上周的二十岁生日想到昨天的领证到今天的婚礼,想到跟季以绍相处这一年的某些片段,想起自己不争不抢力求安稳一心找师父的这些年…… 她算出了师父在某个地方未曾移动,但却推算不出具体位置,只可能是师父下了什么禁制让人找不到。 师父一定出事了,否则怎么会不来找她? 心头如同压着层层叠叠的乌云,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叶明锦深呼吸想努力保持镇定,却不觉鼻子发酸,眼睛发热,刹那间如同闪电劈开乌云,泪如雨下。 没有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叶明锦连哭都是安静的。 她只是静静望着车窗外,宛若清泉般的眼泪从脸颊滑落,汇集到下巴处,滴落。 却不知,她这样无声的哭泣,在旁人看来,如同独自舔伤的小兽一样惹人疼。 忽然,一块手帕出现在面前。 叶明锦垂眸望向托着手帕的苍白手指,接过来,没有回头,只是抬眼扫过车窗倒影上的男人,声音像被泪水浸泡过格外柔软,“谢谢。” “嗯。”季以昭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向前面驾驶司机,沉声道:“开慢些。” 车子行驶得缓慢,足够叶明锦的泪水浸透了手帕,足够她心头累积的乌云逐渐散去。 泪雨之后,云开见月明。 逐渐平静的叶明锦感受着手中的濡湿,有些惊讶自己竟然在认识第一天的男人面前肆意流泪,也惊讶如今还有人用手帕这种传统的东西。 她有些歉意地将手帕给季以昭看,“湿了,等我洗好了再还你。” “好。”季以昭看着面前哭得鼻头泛红的女孩儿,一双漂亮的杏眼经过泪水的洗涤越发清亮,眼角眉梢透着雨后初晴的宁静,却让他不觉心生怜惜。 叶明锦被季以昭看得有些不自在,努力想了个话题,问:“你真是他哥?” 她只知道季家少爷季以绍,却从来没听说过还有个大少爷。 季以昭说:“同父异母的。” “哦。”叶明锦垂眸拨弄着手腕上的铜钱,觉得自己涉及到了一个不太好的八卦,便没打算再多问。 却没想到,身旁的季以昭继续又道:“母亲去世后,我在十岁被送出国,这是第一次回来。” 简单的一句话,信息量很大,藏了多少不为外人道的豪门争斗剧情。 叶明锦垂眸看着手腕上的铜钱,想到十岁的小孩子只身一人在异国他乡的情形,不觉想到自己在孤儿院时的情境,难掩唏嘘道:“那你过得很辛苦吧?” 季以昭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一个回应。 他喉结动了动,这么多年,所有人都觉得他在国外有钱花有人照顾,甚至遗忘了他的存在,却从没有人关心过他过得辛苦不辛苦。 果然,他的小新娘内心深处还是那么善良柔软啊。 各种凄惨难捱的经历信手拈来,可以让他的小新娘心疼又怜惜,但季以昭思量再三,原本打算要说的那些艰难苦痛在舌尖滚了几遍,最终化为了两个字:“还好。” 还好,他坚持到现在。 还好,一切还来得及。 简单的两个字却是藏不住的心酸和疲惫,让叶明锦忍不住看了一眼,心头升起一丝怜悯。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 最终,季以昭打破了这份静默,“你这手链很别致。” 叶明锦垂眸望着自己的手链,透出几分安宁神色,眉眼间多了几分笑意,“我自己做的。” “心灵手巧的女孩儿。”季以昭也跟着含笑道:“铜钱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十几年了,”叶明锦满眼怀念,“我小时候就有的。” 季以昭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胸口处藏在衣服里的挂件,看着那铜钱问:“只有三枚吗?” “嗯,”叶明锦垂眸望着手腕上的铜钱,唇角弯起,“三生万物。” 因为这个轻松又亲近的话题,两人之间的气氛柔和自在了不少。 …… 车子一路行驶到别墅区。 叶明锦下车后抬眼便见古色古香的东篱别苑四个字,又环顾四周,别墅的装修风格偏向简约田园,她很喜欢。 转头望向被助理从车上推下来的季以昭,这个才认识一天的新婚丈夫,冷静下来的叶明锦很认真地进行普法道:“按照法律规定,跟我领证的不是你,算骗婚,没有法律效力的。” 墨眸抬起,季以昭望向她,启唇问后续,“所以?” 叶明锦说:“你想离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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