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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没有再说什么，默默跟了上去。 但车里的氛围并没有比病房内好多少，相反，因为空间小了许多，奚晏身上的压迫感和疏离感更加清晰。 但这个时候，她也不好说下车，只能系上安全带，缩在那里。 车子启动，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宋若的目光落在车窗外，外面景象飞快闪过，如同小时候玩儿的小人书。 她的头搭在上面，风将她发丝吹起，却并不凌乱，但周身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奚晏的视线偶尔会看过去，但看到她这副模样，心中的好奇也越来越盛。 这些年，宋若到底发生了什么。 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宋若家楼下，她解开安全带，暗自深吸一口气，转头向奚晏道了声谢准备离开，但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人忽然开口。 “你今天，为什么会晕倒？” 这个问题让宋若的动作一顿，她的手忽然攥紧，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没什么，只是身体不太舒服，大夫不是说我营养不良嘛。” 她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回答，可声音中细微的颤抖，还是被奚晏捕捉到。 不过好在他没有再多问，宋若道了别，便直接上楼。 被奚晏这么一问，本来因为回家还有些压抑的情绪也散了一些，但一走到家门口，就看见隔壁大姐站在那里。 见到宋若的时候，她忽然往前走了两步，但很快又停住，和之前的爽快相比，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丫头，你没事吧？” 宋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抿了下嘴，摇了摇头。 “我没事。” 她把门打开，正要进去，手却被大姐拉住，转身看去，大姐脸上已经布满哀求。 “宋若，丫头，大姐求求你，你别报警行不行，老杨已经改好了，他这些年都没有再做过从前那些事儿，大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好人，你看在大姐的面子上，能不能别让警察来抓他？大姐也帮过你不是吗？” 大姐力气很大，宋若挣脱不开，只能站在那里。 “这件事应该他来求我，而不是你，你什么都没做错。” “但他是我男人，我不能没有他啊！” 大姐说着便哭了起来。 “我那个前夫天天打我，是老杨把我从那个人手里救出来的，如果没有他，我现在估计早就死了。” 她本想用这些话来激起宋若的同情心，却发现她的表情愈发难看。 “大姐，你知道我和老杨之间，有什么仇吗？” 问完，大姐的表情一滞。 在宋若跑出去之后她问过老杨，但他什么都不说，只是一直在嘀咕着后悔，见什么都问不出来，她才自作主张出来求宋若。 宋若看了一眼便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嘴角无意识的勾起一抹冷笑，眼中的恨意，却吓到了大姐。 “如果你知道我和他之间有什么样的仇，你觉得，你还会跑过来求我原谅吗？” “我也是，脚底上沾着妈妈的血活着的。” “我这些年从未安安稳稳地睡过一个觉，我妈妈死之前的场面总是不断的在梦里重复，她时刻提醒着我让我不要忘记这段仇恨，我得为她报仇啊，要不然，她就白死了。”
第8章 我送你 大概是现在宋若的表情有些太过吓人，大姐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不甘心地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嘴，无法开口。 趁着这个功夫，宋若收回手，站到门内。 “所以，这件事不该是你来说，要来求我，或者怎么样，都得是他自己来和我说。” 话音落下，宋若关上房门，房间内窗帘拉着，有些昏暗。 回到家里，她好似也卸下了全部的力，整个人虚弱地靠在沙发上。 今天发生的事有些多，多到她的思绪现在已经十分混乱，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初的仇人之一，竟然会是自己的邻居。 她静静靠在那里，身体的疲惫袭来，渐渐闭上眼睛，可又陷入无端纷杂的梦境。 她似乎回到了那个狭小的被锁住的衣柜，那里漆黑一片，只有缝隙透进的丝丝微光，强烈的窒息感也随之袭来。 因为外面地上躺着的，是她的妈妈。 可又不只是妈妈，除了她，还有几个男人。 他们如同在打量一件货品一般，视线在妈妈身上扫过，嘴里说着足以让她的世界观崩塌的话。 “宋明德还不上钱，就把你和你女儿送给了我们，你人老珠黄，伺候伺候我们还算够格，不过我听说你女儿才十八岁，应该还是个处吧，十八岁的花季少女，能卖不少钱呢，只要你把你女儿交出来，我们兄弟几个一定好好疼你，怎么样？” 话音落下，他们露出声声狞笑，可妈妈愤怒地看着他们。 “做梦，你们休想对我女儿做什么！她已经出国了，你们不会找到她的。” “出国？”为首的男人忽然笑了起来，“出国就更好找了，你放心，找到她以后，我一定给她卖个好价钱。” 那几个男人的笑声越来越大，他们用那双不堪的手撕开妈妈的衣服，对妈妈做着侮辱的事情，妈妈的嚎叫，在梦中也愈发清晰。 可妈妈转头看向她，脸上布满眼泪，她的嘴一张一合，在对宋若进行最后的嘱托。 她说，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 梦境到这里戛然而止，沙发上的宋若也猛然睁开双眼，可她此时已经满头大汗，强烈的呼吸声回荡在整个房间，光是听着都能感觉到她的难受。 她视线看向外面，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此时已经四点多。 一整晚的梦境让现在她心绪难安，就算躺在床上也无法再安眠，索性起来洗了个澡，又从抽屉里拿出两片药，吃完以后，心情才平复了一些。 今天还得上班，她不能影响自己的状态。 宋若坐在床上，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小兔子玩偶，它的耳朵可以看出来已经缝补了很多次，可它的主人还是不愿意扔掉它，足以见得它的珍贵。 这兔子玩偶是她和奚晏在一起时，奚晏送给她的第一个礼物。 当时妈妈去世，她从那个家里离开的时候，只带走这一个东西。 她每次病发难受到无以复加的时候，只有这个兔子，能给她一丝慰藉。 就在她坐在那里愣神的时候，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宋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却愣了一下。 消息，是奚晏发来的。 他们两人自重逢以来并没有互相交换手机号码，可只有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让宋若直接认出来。 我送你上班。 这五个字将她纷乱的思绪往旁边拨了拨，沉湎于过去痛苦的她，也往外走了几步。 宋若有些不明白奚晏是什么意思。 按照常理来说，奚晏应该是很讨厌自己的。 当时妈妈死后，她直接给还在警校上学的奚晏打电话提了分手，她编了一个出轨富商的理由，可他不信。 奚晏那个时候急匆匆地从警校赶了回来，只为见自己一面。 她清晰地记得当时见面的时候，她站在里面，奚晏站在外面，两人之间只隔着一道门，可自己却觉得，与他之间的距离那么远。 他以后应该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而不是和一个赌徒的女儿绑在一起。 她心中酸涩，却也冷起心肠，狠狠将她推开。 那个时候，她说。 “奚晏，你虽然现在上警校，但以后你也只是一个警察而已，警察，能有什么大出息？” “你也知道我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以你以后的工资，能养活得起我吗？” “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我们的感情，也不过是小孩子玩闹而已，我希望你能够认清自己，认清现实。” “我出国手续已经办好了，以后，我们不用再见面了。” 可尽管自己说了这样的话，奚晏也并没有完全相信自己，反而在那之后一直没有回去上学，而是一直想再见自己一面。 但那次见面之后，她就带着外婆回到了乡下，她没有再回过他的信息，直到一个月后，她接到奚晏朋友的电话。 电话里，那人对宋若极近指责。 他说，奚晏以后一定会成为一名好警察，他所要做的事会无比崇高伟大，她这样的拜金女根本不配和他在一起。 其实在接到那个电话，宋若虽然难过，但心里终归也松了一口气。 只要自己离开他，他的前路便是一片康庄坦途。 可是她没想到，他们会再次遇见，又再次产生交集。 手机上那五个字，好似也渐渐有了温度。 只是她不敢靠近。 奚晏现在已经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更何况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队长，他一定受过很多苦，自己更不能成为他的污点。 更何况，他已经有了要相伴一生的人。 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敲出不用，生怕慢一秒自己就会后悔，发送以后，她立刻将手机扔到一边，不再看它。 思绪依旧混乱，她甩甩头，努力让自己清醒起来。 天色越来越亮，宋若起身给自己做了一份简单的早饭，收拾好以后出门上班。 只是一出门，便见到大姐站在门外，看见她时表情怯懦，但依旧走了过来。 “宋若，丫头，大姐求你，你真的别报警好吗？我知道你认识警察，你就当看在大姐的面子上……” “大姐，我现在要去上班了。” 宋若并不想对大姐冷眼相待，但一想到她的丈夫是曾是伤害妈妈的人的同伙，她心中便有万千怒火在燃烧。 “我还是那句话，不该是你来找我的。” 话音落下，她转身下了楼，只是一下去，便见到奚晏站在那里。 她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前。 正在低头抽烟的男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眼看来，将手中烟蒂踩灭扔进垃圾桶，转身打开副驾的门。 “上车。” “不用送我的。”宋若走到车前没动，“饭店离这里很近，走路十分钟就到了。” 可奚晏没动，只是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她，宋若被他看得有些无处可逃，刚要往后退，小臂却被他拉住，直接带上副驾驶。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奚晏也紧接着上来。 “保护人民安全是警察的义务。” 他简简单单说了一句话，便再也没有开口。 宋若余光看向他，他依旧如少年时那般坚毅，身上却多了些成熟的味道。 她放纵自己看了几秒钟，正要收回视线的时候，却见他左手带着一枚钻戒。 正是之前自己捡到，又还给他的那枚。 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酸涩，她强迫自己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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