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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要再次掺和进她本已平静的人生？”顾玄穆扭头，目光直视白泽。 白泽斜斜勾起唇角，戏谑看着顾玄穆，“你不也掺和进来了吗？” 车内空气突然冷了下来，氛围灯忽闪忽闪晃动，音响里舒缓的音乐发出刺啦刺啦的噪声，顾玄穆脸色阴沉。 白泽表情未变，“怎么？生气了？” 半晌，顾玄穆正过身子，氛围灯和音箱恢复正常。 白泽启动车子缓缓驶入夜色。 钟玥一进门，就看到桌上已经摆好热气腾腾的饭菜，心里暖流划过。 饭桌上，妈妈语重心长地给钟玥讲着社会险恶，又旁敲侧击地举了好几个网上看到的年轻女大学生被大老板哄骗的例子。 最后在钟玥再三强调和两个人就是普通朋友关系，人家也是顺路捎自己回来的。 爸妈这才松了口气。 大学的寒假是真的爽啊，没有寒假作业，也没有人催着起床预习课本。钟玥每天睡到日上三竿，一晃眼，就到了腊月二十八。 早上天蒙蒙亮，钟玥被妈妈从温暖的被窝拎出来，说每天起那么晚，一点年轻人的朝气都没有，早饭过后就把她无情地推出了门，美其名曰让她出去透透气。 站在寒风里的钟玥想起了白泽和顾玄穆，顾玄穆说想体验下人间的年味，想必他们还没有走。 给白泽打了个电话，果然还在Y市，怎么着这半年也算是承蒙他们照顾，现在自己也该尽点地主之谊。 约他们出来逛了逛Y市的标志性建筑，吃了个饭，白泽问起钟玥年后有什么安排。 钟玥说年后可能要回趟奶奶家。 其实钟玥不太愿意回去，奶奶离世那年村里盛传农村土地迁移，大伯和几个叔叔听说祖屋可能拆迁，天天因为谁多分一点，谁少分一点吵得不可开交，甚至在奶奶下葬那天还在吵。 后来政府规划下来，村子并不在改造范围之内，这件事才算过去。 从那以后，钟玥一直排斥回老家，前一阵，大伯和几个叔叔打电话来说想要迁坟，要爸爸年后回去一起商量。 本来钟玥是不想回去的，可大伯再三在电话里强调，要钟玥回去，以前还能借口学业压力大拒绝，可今年她上了大学，也没什么特别合适的借口，只能回去了。 白泽听说钟玥要回老家，立马表示对她的老家很有兴趣，想要跟过去看看。 钟玥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把自己送回来都让爸妈念叨了许久，再跟着回老家，爸妈还不把她吃了。 白泽听完钟玥的顾虑后，神秘兮兮地说自有办法。 切——钟玥没搭理他。 初三，在楼下等车来接的钟玥看到辆价值不菲的商务车缓缓驶来，她戳了戳爸爸的胳膊，“爸，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么有钱的朋友的？” “我哪认识有钱人啊，是我们局长介绍的。说这位大师看风水一绝，旁人要想请他，给出天价还要看人家心情呢，这次免费帮我们家看，我们捡了大便宜了。” “真的假的，怕不是个江湖骗子吧！” “我们局长还不至于介绍个神棍给我。” “那人家为啥免费帮咱？” “说是大师正好要去咱村勘察，局长想起我们要迁坟，又正好也在那个村，就在和大师闲聊时提了一嘴，大师表示可以顺道帮我们看一下。” 说话间，那辆商务车已经驶到跟前。 看到车上下来的人时，钟玥和她爸妈都愣住了，尤其是钟玥，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来的正是白泽和顾玄穆。 “叔叔阿姨，你们好。”白泽和爸妈一一握手，举止优雅，神色端方，仿佛真是一位世外高人。 顾玄穆则轻轻点个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商务车缓缓启动，白泽开车，顾玄穆坐在副驾，爸爸和妈妈坐第二排，自己则在最后。 一行人就这么出发了。
第30章 魇 “白泽先生年纪轻轻，就于风水之道造诣颇深，真是年轻有为啊。”钟玥爸爸开口打破沉默的氛围。 “叔叔，您叫我白泽就好。我么，造诣颇深还谈不上，堪舆之道，包罗万千，奥妙无穷，我也只是略微窥得一二。” “听钟玥说她这半年在你的店铺兼职，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坐在钟玥前面的妈妈问道。 “哪里哪里，我平常琐事比较多，忙起来根本顾不上店铺，多亏钟玥帮忙，说起来，我还得谢谢她呢。”白泽从善如流地接着话。 啧啧，瞧瞧这人模人样的回答，装得真好，奥斯卡小金人不给他一个着实是可惜了。 “那…这位顾先生是？” “妈，你不是说昨晚没睡好么，趁着现在赶紧补会觉吧。” 钟玥一听妈妈把话题扯向顾玄穆，急忙打断。 开玩笑，冥王诶，万一哪句话没深没浅得罪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他是我助手。阿姨，去西家沟还得一个多小时，您要是累得话可以休息一会。” 助手？ 白泽可真敢睁着眼说瞎话。 奶奶家是Y市郊区的一个小山村，叫西家沟，听名字就知道它是在条山沟里。 去西家沟需要穿过两座高高的大山夹缝，高耸的山峰阻隔了日光。无论什么时候去，那条路都阴森幽暗。 小路是沿着一侧山体人工开凿出来的，只能容纳一辆车通行。万一对向有来车，就得退到拐弯处凿得稍微宽敞的地方会车，说是宽敞，其实也就堪堪能容纳两辆车，错车的时候，一辆车需要紧贴着山体，将后视镜收起来，另一辆车使劲往里靠，两车离得差不多只能容纳一个拳头，才能过去。 所幸西家沟也没多少人，平常这条路基本没车。 路的另一面是条深深的溪涧，水流湍急，哗哗的声音回响在山谷，震耳欲聋。寒冷的冬天，溪流会结成冰，爸爸说他们小时候会在冰上溜木板车，和雪橇差不多一个意思，后来有几个小孩掉到没结住的冰层下，连尸体都没找回来，大人们就不再让自家孩子去冰上玩了。 挨着溪涧的山体在半山腰有一处洞穴，村里的老人传说，朱棣夺权后，建文帝朱允炆曾在这个山洞避世。 小时候每次路过这个山洞，钟玥就会想那么高的地方，连条路都没有，朱允炆是怎么上去的呢，会不会像电视里武功高强的大侠一样，嗖得一下就飞上去。 后来再大点，也就不执着于这个问题了。 山路崎岖颠簸，晃得人昏昏欲睡。 不知道什么时候，山谷里起了蒙蒙的雾霭，十点钟的艳阳天，狭长的山谷却透不进一丝阳光，阴恻恻死气沉沉的。 山侧溪涧嶙峋凸起的冰锥层次排布，在灰白雾气的遮掩下如同呲着獠牙的山兽。 沙……沙沙…… 窸窸窣窣的声音若有若无，似溯风呼啸又似低声窃语，渺渺茫茫在寂静的山谷间远近飘忽。 坐在前排的爸妈似乎是睡着了。 钟玥隔着玻璃朝外看去，雾越来越浓，可见度大约只有十米，入眼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看不见。 沙……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清晰了一点，钟玥听着像是男子的低语，却不怎么真切。 车上几个男人的声音自己都熟悉，并不属于他们任何一个人。 那这声音是从哪传过来的呢？ 钟玥透过车头的玻璃，隐隐约约好像看到前方浓浓的迷雾中有一个黑影，就在汽车前方几十米的地方。但白泽丝毫没有减慢车速，仿佛没看到黑影一般。 “白泽，前面好像有个人。” 白泽没有回答，黑影越来越近，钟玥心吊起一截，提高了声音，“白泽，前面有人。” 车速依然未减。 那个黑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嘭。” 巨大的声响震得钟玥耳膜生疼，她都没来得及瞧清那究竟是是不是人，车子就这么从那个黑影身上碾过去，钟玥甚至能感觉到车子因为碾压而产生的咯噔咯噔的震动。 但白泽依然继续开车。 “杀——” 男人愤怒的咆哮在耳畔响起，钟玥吓得一个激灵。 “小玥，我们到了，醒醒。” 是妈妈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钟玥醒来一身冷汗。 揉揉眼睛，隔着侧窗，钟玥看到了记忆中的祖屋，灰色的砖墙，朱红色大门，门口两个石狮子在风雨的冲刷下略显疲态。 祖屋是座三进的院落，前院基本不住人，是用来接待客人或开家族会议时用的，基本上处于闲置状态，后两进院落用来住人，长辈们住在中间的院子，钟玥是小辈，屋子在后院。 打开车门，一阵寒风吹来，钟玥清醒了些。 大伯母和几位婶婶都已经在门口等着，看到他们下车，热情地迎了过来。 “小玥来了，路上累不累？” “瞧瞧，几年不见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可不是，这孩子从小就招人待见。”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钟玥何时受过这等重视，一时有些受宠若惊。 最后还是大伯母看钟玥有些冷，招呼着，“快快，快进院，屋里坐，这大冷天的，别在外面冻着。” 钟玥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到院里。 大伯、三叔、五叔还有四姑父都在前院正屋等着，院子里还有几个正在打闹的小孩。 看到进了门的爸妈和钟玥，都笑眯眯的，一副盼了他们好久的模样。 这让钟玥对几年前他们站在院子里吵得面红耳赤的场景有些怀疑。如果不是深知他们的为人，她会以为是记忆出现了偏差。 看到跟在人群后的白泽和顾玄穆，叔伯们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还有外人来。 “老二，这两位是？”大伯率先开口。 “我们这次不是要商议迁坟嘛，这两位是风水堪舆的行家，来我们村勘察，顺道帮我们看看。” “你怎么也不说一声，我们已经找好了风水师，你再把二位请来，显得我们是信不过人家。”大伯有些生气，几位叔叔婶婶也是神色各异，就差把我不欢迎你打在脸上了。 钟玥觉得有些奇怪，按他们一贯的作风，听到爸爸把风水师找了，应该美滋滋地觉得占便宜了才对啊。 爸爸也觉得莫名其妙，再怎么说白泽和顾玄穆也是远道而来，他们当着人家的面这么说，着实过分了些。 气氛一时僵住。
第31章 魇 钟玥偷偷瞄了眼顾玄穆，这可是大佬啊，一不小心惹毛了，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还好，白泽和顾玄穆神色如常，并没有生气。 “无妨无妨，我们本就是来勘察下这边的地势，听叔叔说你们要迁坟，顺道过来一趟。既然你们已经找了风水师，那到时候我们就跟在后面看一看，不发表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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