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桢盯了他许久,“哪次?” “每一次。” 他又恢复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 沈桢带哭腔,“我就想追你,我又没害过你,没讹你,你像仇人一样躲着我。陈教授,我长得很讨人厌吗?” 外面下着雨,陈崇州目视前方,按下雨刷,“为什么追我。” 有求于他当然是重点,但摆在明面上,就没意思了。 所以沈桢没提,“你好看。” 他掐了烟,“好看就喜欢?” 沈桢凑近,双手撑在他腿侧,仰头吻住他。 吻很浅,很涩,却狂热而勇敢,没有男人不为此触动。 陈崇州睁着眼,忽然伸了舌头。 他这个人,一切都是淡淡的,吻却异常地浓郁,沉重的尼古丁与极清冽的薄荷糖的味道。 她嗅到比烟味更烈的他独特的味道。 陈崇州目光迷离,半醉半醒。 沈桢不爱浓烟的气味,女人爱清新的吻,可这种辛辣的醇厚的吻,每分每秒都无比深刻。 沈桢细细喘着,“陈教授,这是我的初吻。” 那晚,陈崇州没碰她的嘴,他只亲吻了别的部位,曾经沈桢也主动吻过周海乔,可周海乔很敷衍,她有心深入,没得逞。 这句“初吻”,不知有多么清纯撩人。 陈崇州一言不发,只看着她的脸。 起初慌不择路,因为她斗不过周海乔,她没有选择,后来不论怎样接近,怎样演,陈崇州总是云淡风轻,沈桢也上头了。周海乔今天折腾这出戏,她也算因祸得福,起码,坐上他的车了。 真是惊险又刺激。 不过接下来更刺激,陈崇州发动了汽车,没说目的地,更没赶她下去。
第15章 没图他什么 外面下了一整夜的雨,事后的清晨,空气里还有海盐马鞭草沐浴膏的香味。 沈桢觉得,做了一场激烈的梦。 她撑住枕头,肩膀抬起一些,自上而下俯视身侧的男人,“陈教授,你还在睡吗。” 下一秒,陈崇州睁开眼,没看她,揉着眉心。 他鼻梁生得很挺,眼窝有一点深,显得五官格外立体,深邃。 陈崇州的皮肤并不白,可清清透透的,没有斑点瑕疵,他骨相的好看更胜过皮相。 那样神秘感,岁月的沉淀感,是他骨相里的味道。 沈桢趴在他耳朵,“陈教授,你的手机一直有短信。” 陈崇州手伸到床头柜,摁亮屏幕,有七八条,从凌晨三点陆陆续续,间隔半小时一条,到天亮才停发。 来自同一个备注:Y。 他的困意几乎瞬间消失,整个人清醒冷静到极点。 “你看过吗。” 沈桢摇头,“我没碰。” 陈崇州起来,点上一根烟,逐条翻看。 他夹着烟,沉默不语,烟雾笼罩住他面孔,说不出的深沉。 她距离近,瞟到一部分。 ——你想我吗。 ——他可能有病。 ——我后悔了。 陈崇州攥着手机,手背青筋暴起。 沈桢的直觉,这个Y一定是倪影。 结了婚,生了子,还迷得前男友惦记,始终意难忘。 这手段,难怪廖坤劝她放弃,是没什么较量的必要了。 不过沈桢惊讶于,陈崇州并没回复,他删除了。 像是你进我退的心理战,谁先忍不住宣告投降,谁就输了。 他站着穿衣服,又是这副似曾相识的场景,只不过这次比上次多点感情色彩,她更投入了,陈崇州变化不大,最缠绵时依然保留三分。 沈桢注视他背影,想说点什么,但很明显,他心思不在这,被那几条短信勾走了魂。 他走向沙发,在阳光最浓烈的位置坐下,时不时扫沈桢一眼,平静得无波无澜。 明亮的光照在他白衬衣和白西裤上,干净得刺眼。 抽完一根烟后,陈崇州低沉开口,“已经有男人了,后面还是少来往。” 沈桢一听,他在暗示自己,与他有不了结果,不如好好和别人谈恋爱。 “我和许立文不是恋人。” 陈崇州对着烟头的火苗,又续上一支,“不是公开了吗。” “指定好友可见。” 他淡淡瞥她,“廖坤?” 沈桢没出声。 “套谁。” 她也干脆,“你。” 手法单纯的小把戏,挺肤浅的,可有意思。 关键,她大方承认了,这增加了好感。 在陈崇州的心里,非但没减分,反而加分。 他掸断烟灰,难得有耐心,“到嘴边的肉,没有男人拒绝,可它不存在更深层的意义。” 沈桢抱膝坐在床上,实在无话可回。 过会儿陈崇州接了一通电话,是科室的,提醒他上午有两台手术,给男病患结扎。 他整理好皮带扣,停下看着她。 沈桢这才回过神,清了清嗓子,“你要去医院?” 他嗯了声,没动。 目光在她脸上,讳莫如深。 沈桢顿时明白了,她问,“药呢。” 陈崇州说,“抽屉第二格。” 她含住一粒,水都没喝,干咽下去了,完全没犹豫。 陈崇州喜欢聪明的女人,在他身边越是聪明,上位成恋人的几率越大。 有一种男人喜欢找类似朱砂痣的代餐,神似或者形似,哪怕有一处雷同,更容易动心。 而陈崇州是例外。 沈桢其实不算了解他,却也很确定,在他面前模仿倪影,绝对弄巧成拙。 爱恨交加的旧情,是非常禁忌隐晦的,外人搞不懂他们那把火真正毁灭在哪。 学倪影的风韵,也许可以迅速激化陈崇州的欲望情感,同样也会承担他的怨恨所在。 这么矛盾又极端的男人,爱强烈,恨也强烈,沈桢玩不转。 所以,即使钓陈崇州很费力,她也放弃了冒险赌,安安分分做自己。 沈桢双手扳到背后,系内衣扣,好半晌没系上,陈崇州起身走到床边,代替她继续。 他粗糙的掌纹激起她一阵战栗。 这反应陈崇州起了兴致,俯下身,吻她细窄的脊梁骨。 沈桢缩得更厉害,“陈教授?” 他沿着她脸颊来来回回,没沾上,只一缕呼吸飘过,“你抖什么。” 沈桢转过去,捡地上的短裙,“女人都这样,受不了热气。” “但你过分敏感。” 陈崇州掌心在她身体滑动着,和她面对面,手拂过脊背的肌肤,在腰肢停顿了片刻,她两侧线条紧绷。 陈崇州很喜欢她的腰,绵软细腻,昨夜他问沈桢,是不是练过舞蹈,她说是。 怪不得她身段和气质都很舒服,灵动的柔媚感。 沈桢发现陈崇州对于和女人谈情,他渣到不行,态度更是反复无常,可对于那事,他基本不会令女人不适,该有的调情、前奏,也算到位。 任何男人,被前任从里到外调教过了,才有极其恰当的分寸。 沈桢不吃心是假的。 周海乔被何娅祸害了,陈崇州又被倪影拿捏得死死的。 第一任丈夫,第一个男人,全没把她当回事。 陈崇州离开的一刻,沈桢叫住他,“陈教授,我们现在算谈恋爱了吗。” 他没回头,背对沈桢,“你认为呢。” 沈桢说,“算。” 陈崇州拉开门,留下一声轻笑,“你还挺会妄想。” 他走没多久,又进来一个人,沈桢在卫生间洗脸,只听到过道的门响。 她立刻冲出去,郑野到处打量着,抽空朝她点了下头,主动说明,“这是我长期包的房间。” 沈桢一愣,“你的房间?” “我身份证开的。” 陈崇州甚至没单独开房,带她来郑野名下的酒店了。 看来他挺防备的,包括昨晚沈桢把手机落在车里,想下楼取,他没允许,假设她没忘,带进房了,陈崇州大约也要没收。 郑野流里流气摘下墨镜,“沈小姐,你不必灰心,他不止对你如此,对谁都谨慎。你要是跟他视频,发暧昧的消息,他一律不回。” “他有过很多女人吗?” “那倒没。”郑野开冰箱门,取出一瓶香槟,熟练摇晃了几下,“说实话,他的私生活具体什么样,没人清楚。” “那你和廖坤凭什么说他渣。” 好心当驴肝肺,郑野恼了,“打抱不平?还睡出真感情了啊,我诽谤他渣,我有好处?他快成公认的了。” 酒沫子洒了一地,噼里啪啦响,沈桢蹙眉,“你早晨就喝酒?” “刺激啊,有钱没地方花了,水太便宜。” 沈桢知道,郑野虽然爱玩,多少有些真本事,起码谈不上败家底。 否则以陈崇州的眼光,太差劲的,他未必深交。 她擦了把脸,都收拾完,和郑野道别。 他倚着墙角的落地灯,“崇州比我有钱,你如果要他的钱,比要他的心简单得多。” 沈桢仰起头,一脸清白坦荡,“我没图他钱。” “图势?他这方面是挺强的。”郑野轻描淡写。 “我什么也不图他,我只追他的人。” “你演技真不错。”郑野瞧了她一会儿,给出评价。 沈桢挺烦他这双开过光似的眼睛,默不作声换鞋。 “演得好,不代表管用,你应该听过他和倪影那段。那女人从来不演,坏,浪,虚荣,她占全了,可崇州的钱和心,也只有她拿下了。” 沈桢确实想不通,陈崇州怎么嗜好这款。 “我们这种人,栽一回跟头,别指望他再栽下一回了。” “你们?” 郑野笑了,“他,我,以及我们圈里的男人,没背景的女人轻易追不到手。玩玩没问题,必须懂事,该滚的时候,滚利索点。倪影能杀出重围,差点当陈太太,是不可复制的奇迹。” 沈桢表情不太好,“你想告诉我什么。” “告诉你,打消谈情说爱的念头,你的道行,能被陈崇州耍得半死不活。” 郑野犯懒躺下,埋进被子闻了闻,“你身上的香味?” 沈桢没理他。 “我给你支个招。”他横卧在大床中央,轻佻得很,“母凭子贵,挺个大肚逼宫,最好双胞胎,崇州也三十二了,你有他孩子了,他估计能将就。” 别说这招太疯了,不符合她的目的,就算是高招,沈桢对其他人敢用,对陈崇州不敢用。 他可不是吃女人暗算的男人。 直到沈桢走出房间,郑野拨通陈崇州的号码,直截了当说,“她和那种满腹心计的女人,不一样。” 陈崇州正好等红绿灯,心不在焉看窗外,“哪不一样。” 郑野也说不清道不明的,“都不一样。乖,还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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