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词愣了下。 不知道为什么,她眼睛忽然滚烫起来,险些掉下眼泪。 她下意识把购物袋抱住,沉默了好久,轻声回了一句,“是。” 沈听南也沉默了一会儿。 过一阵,开口道:“吊牌还在,可以拿去商场退掉。” 姜词摇摇头,说:“不用。我可以拿回去送给我奶奶,我奶奶一定会很喜欢。” 沈听南没遇到过这种事,头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再度开口,“抱歉。” 姜词摇摇头,大度地说:“没关系,不关你的事。” 除了抱歉之类的话,沈听南也不知道该再说点什么。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沈听南问:“听歌吗?” 姜词点下头,轻声道:“可以。” 沈听南抬手开了音乐,车厢里放出一首舒缓的英文歌。 姜词听着音乐,看着窗外美丽的蓝天和云朵,怀抱着那条柔软的围巾。 也许是有些累,窗外的微风轻轻拂过脸颊,她缓缓合上眼睛,靠在车门边,沉沉地睡去。
第9章 自从沈老太太的生日宴会过后,姜词就再也没有回过沈家。 有很长一段时间,沈家的人终于彻底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 她曾经暗下决定,这辈子再也不要和沈家的人有任何牵扯,自从那天以后,她不可避免地对沈家的人产生了很深的厌恶,盼着这辈子不要再和这一群人有任何交集。 而母亲也似乎终于感受到了,她是那样讨厌沈家的人,所以也终于不再逼着她回沈家去。 这样平静且自在的日子一直持续了整整半年,直到来年的春天。 那是四月底的一天,她做完家教回到宿舍时,宿舍刚刚熄灯不久,室友们都还没上床,摸黑在底下一边做事一边聊天。 姜词进了屋,将宿舍门轻轻关上上锁,然后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放下怀里抱着的课本,脱掉外套,拿上洗脸盆和毛巾准备到浴室去洗澡。 她刚刚走到外面阳台上,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室友喊她,“小词,你电话。” 姜词把洗脸盆放到洗手台上,然后走进屋,从桌上拿起手机。 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她心脏忽然紧缩了下,立刻按下接听。 电话接通的那瞬间,她来不及反应,就听到叶阿姨在电话那头焦急地喊道:“小词!你快回来,你奶奶不好了!” * 那时已经近凌晨,挂断电话以后,姜词站在床底下,双手发抖地紧握着手机,她刷遍了所有的购票网站都买不到今晚回榕城的机票。 她身体抖得厉害,室友们发现她的不对劲儿,全都围上来,裴欣扶住她,担心地问:“小词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黑暗中,没有人看到姜词通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她没有回答,甚至连鞋子都来不及换,就跑出了宿舍。 前往沈家的那二十分钟里,姜词坐在出租车上,不断地拨打着妈妈的电话。 可拨出去的每一通电话都石沉大海,始终无人接听。 她甚至尝试给沈叔叔打电话,可沈叔叔的电话也仍然无法接通。 二十分钟后,车子终于开到沈家门口。 姜词飞快付了钱下车,她扑去黑色的铁门上,拼命按响门铃。 守夜的管家听见外面不断响起的门铃声,从小房子里出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询问道:“谁啊?” 姜词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声音已经因为恐惧变了调,也没有意识到,她的脸上布满了冰凉的泪水,她拉着黑色的铁门,哭喊着回道:“是我!王叔!我是姜词!我想找我妈妈!” 管家听声音没听出是姜词,直到走近了,才看到姜词满脸眼泪地趴在门口。 他吓一跳,赶紧快走了几步,到门口将门打开,问道:“小词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姜词没有回答,门一打开就急急地往院子里跑。 管家连忙跟上去,问道:“小词小姐,你是要找你母亲吗?太太跟先生出国度假了,还没有回来。” 姜词朝里跑的脚步猛然顿住。 她转身看向王叔,眼里的泪水忽然决堤,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哭着问:“你说什么?” 王叔还从来没见姜词哭成这样过,在他印象中,姜词一直是个很沉默的女孩儿,很少笑,也很少有什么情绪表露在脸上。 他走过去,担心地问道:“小词小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太太和先生昨天才出门,估计要下星期才会回来。” 姜词整个人愣愣的,她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 她眼里的泪水忽然止住,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她原地呆了一会儿,然后行尸走肉一般地往外走。 王叔看着姜词的背影,实在有些不放心,问道:“小词小姐,是有什么急事吗?如果是很急的事,也可以跟少爷说,少爷今天在家。” 姜词往外走的脚步忽然顿住,她猛然转过身,眼睛里又重新燃起希望,问道:“沈听南在家吗?” “对。”王叔说:“少爷今天在家,我带你去见他吧。” * 管家带着姜词过来的时候,沈听南刚刚洗完澡正准备睡觉,佣人上来说:“少爷,您睡了吗?王叔带姜词小姐过来找您,好像是有什么急事。” 沈听南大半年没见过姜词,陡然听见这个名字还有点意外。 他沉默了一会儿,拿起床上的浴袍穿上,懒怠地应一句,“知道了,我一会儿下来。” * 姜词在客厅焦急地等了整整五分钟,终于等到沈听南从楼上下来。 看到沈听南的时候,她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 沈听南穿件黑色浴袍,头发还有点没干,看到姜词双眼通红,脸上还挂满泪痕,有点意外,说:“怎么了这是?天塌下来了?哭这么厉害。” 他坐到沙发上,打算点支烟,谁知刚把烟拿到手上,姜词突然朝他跪下来。 他愣一下,意外地抬眼看向她。 姜词紧紧抓住他手腕,近乎哀求地看着他,“沈听南,你借我点钱好吗?我奶奶脑溢血晕倒了,现在在重症监护室里等着手术。我联系不到我妈妈,我身上的钱不够……” 她说完眼里的泪水就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涌出来,沈听南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后说:“你先起来。” 王叔在旁边瞧着小姑娘也心疼,连忙上前将姜词扶起来。 沈听南拿出手机拨电话,问:“在哪个医院?什么时候晕倒的?多久了?叫什么名字?” 姜词拼命地控制着情绪,飞快地回答,“罗美珍,在青阳县人民医院,两个小时前在家晕倒送了急诊,现在一直在重症监护室没有醒过来,医生让尽快做决定要不要手术。” 说到最后,声音里都是哭腔。 沈听南点了下头,说:“知道了,你别急。” 他给秘书打了电话,冷静安排,“你现在给青阳县人民医院打电话,让他们立刻安排专家给两小时前入院的罗美珍做开颅手术,费用由我这边出。然后准备好飞机,今晚飞榕城,尽快。” 挂了电话,沈听南看向姜词,说:“你现在去机场,我派司机送你过去。你奶奶那边我会安排最好的医生,手术费不用你操心。” 他看着姜词哭得通红的眼睛,又道:“别再哭了,现在就是尽人事听天命,坚强点。” 姜词紧紧咬住唇,抬手擦掉眼泪。 沈听南看向王叔,说:“让陈叔送姜小姐去机场。” “是。”王叔应一声,侧身和姜词说:“姜小姐,走吧。” 姜词忍住眼泪,转身跟着王叔一起往外走。 * 凌晨四点,沈听南的私人飞机落地榕城机场。 一下飞机,姜词立刻给姚慧打了电话,她紧紧握住手机,紧张地问:“叶阿姨,我奶奶手术怎么样了?” 姚慧说:“还在手术中,刚刚从省城来了几个专家,一起进去了。” 说到这里,姚慧有点担心地问:“小词,你哪来的钱给你奶奶做手术?是你母亲给的吗?” 姜词现在没心情解释这些,说:“叶阿姨,我现在马上过来,如果我奶奶手术结束了,请你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 “行,你放心吧。” * 挂了电话,林远见姜词精神很紧张,安慰道:“姜小姐,你别太担心,沈总已经派了省城最好的几个脑外科专家过去联合手术,你奶奶一定不会有事。” 姜词紧张不安地点下头,心里不停地祈祷。 三个小时后,姜词终于从榕城机场抵达了青阳县人民医院。 到的时候,奶奶仍然还在手术中。 她坐到手术室外面的椅子上,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手术室上面亮着的红色灯牌。 那半个小时里,她脑子里完全一片空白。她不敢去想任何事,不敢去想结果,她就坐在那里,直直地望着手术室一直亮着的灯牌。 直到“手术中”三个字突然熄灭,她心脏猛地剧痛,像一把刀悬在了她的心脏上。 她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却在看到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时,害怕到不敢上前问结果。 林远走上前,询问道:“医生,手术还顺利吧?” 主治医生点了下头,说:“手术很成功,不出意外,病人在三天到一周内的时间内会苏醒过来。” 林远闻言也顿时松了口气,回头看向姜词,脸上露出笑容,说:“姜小姐,你奶奶没事了。” 那一瞬间,姜词悬了一整晚的心终于落到实处。精神高度紧张之后,她整个人泄力地跌坐到椅子上,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在鬼门关走过一遭。 * 姜词没日没夜地在奶奶病床边守了整整三天,到第四天的上午,奶奶终于苏醒过来。 看到奶奶睁开眼睛那一刻,姜词险些落下泪,她倾身过去,握住奶奶的手,轻声喊,“奶奶,你醒了?” 她看到奶奶望着她的眼神有点茫然,一瞬间紧张起来,问道:“奶奶,你还认得我吗?” 姜奶奶刚刚醒来,意识还在慢慢恢复,盯着姜词看了一会儿,轻轻点下头,唇瓣动了动,很轻地喊了一声,“小词……” 姜词终于没忍住哭出来,她趴到奶奶身上,轻轻抱住她,哽咽地说:“奶奶,你真的吓死我了。” * 姜词在家里待了整整两个月,头先一个月,一直在医院守着奶奶,等奶奶可以出院了,她仍然不放心,又在家里照顾了奶奶整整一个月,直到辅导员给她打电话,告知她如果再不回去销假,就要给她按休学处置。 奶奶听到她和辅导员打电话,吓得连连催她回去,说:“你赶紧回去上课吧,这一学期都过了三分之二了,要是到时候耽误了毕业可怎么办。我这都好得差不多了,你快回去吧,不用担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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