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学期盛北增加的项目只有晚自习和单周周六上课,傍晚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吃饭半小时,还得消化十分钟。 跑个两三圈又要回班级上晚自习,叶吱对此苦不堪言,她的男朋友也只会口头安慰:“等体考结束就好了。” 好他个头,体考在五月末,现在就开始跑个什么劲,把体力都耗光了,体考还要跑吗? 叶吱很无语,几次想和谢斯年辩驳,这人也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个糖果发夹,放在手心递给叶吱,叶吱瞬间没了脾气。 哪个女生不喜欢小惊喜? 她每天跟着时间赛跑,除了每天傍晚锻炼身体的十分钟以外,其余的时间不是在背单词就是在背公式。 每每看向窗外的晚霞,她郁闷的心情才得到缓解。 就这样一晃三个月过去,叶吱的成绩进步到年段第五十名。 夏天也顺势而来。 再换上夏季校服,叶吱的心境却不同了。 她成了站在表彰大会上领奖状的人,她不再被骂了,而是被说:“叶吱,拍照要笑。” 咔擦。 她拿着进步之星,年段前五十,三好学生,三张奖状。 僵硬地,扬唇。 这是属于她的夏天。 这个夏天不再烦闷,不再无趣,她再也不是去年那个不听讲趴在桌上数风扇转得到底多快的小女孩了。 可叶吱还是没能找到她的目标。 每个人都有自己对人生的规划,只有她没有。 临近高三生高考时,老师给他们发了一张职业生涯规划表。 牧橙欣说这是提早让他们认知到自己将来想要做什么,这样也可以有一年时间做准备。 叶吱把笔别在耳朵上,侧脸靠在规划表上。 她不知道将来要做什么,似乎也没有想做的事情。 正想着,云昼转过身问她:“叶吱,放学一起去打耳洞吗?” 叶吱愣下:“你要打耳洞?” 云昼摸了摸耳垂:“我以前怕痛就没打过,现在突然有点想打了。” 末了,她问叶吱一起吗。 叶吱想了想:“可以,你要打几个?” 云昼:“四个。” 叶吱讶然:“你不怕疼啊?” 云昼满不在乎:“一次性疼完就好了。” 叶吱哦了声:“我先打两个吧,我怕疼。” 云昼有车,她这学期新买了辆小毛驴,可以载叶吱。 这次叶吱就没再叫谢斯年,毕竟是她和云昼两个人的事儿,谢斯年掺和女生之间的事也不好。 周六不用晚自习,放学后云昼带着叶吱一起去耳饰店。 他们选的是枪打,便宜。六块钱两个。 叶吱一边打了一个,耳朵麻得不行,两个耳朵红彤彤的。 云昼更狠,说打四个就打四个,打完面不改色的。 打了耳洞,两人一块到小吃街吃饭。 小吃街里美食多,按理说刚打完耳洞不能吃太辣,但叶吱一看到美食早就把这事忘脑后去了。 她买了份爆辣炭烤大鱿鱼,又买了份炒冷面。 找了个桌子坐下,云昼也拎着吃食过来了。 两人边吃边聊天,叶吱正八卦云昼的追人进度,挖苦她追个男人追了快一年还没结果,云昼认真地纠正:“是两百一十五天,还没有一年呢。” 差得多吗?不多。 叶吱正要说什么,突然听见桌子掀翻的声音。 她错愕地望去,眼睁睁看着一个像流浪汉的人手里拿着刀,捅在正在吃东西的男人身上。 “啊——” 不知是谁尖叫一声,周围一片混乱。 有人拿出手机拍照,有人拿着吃食赶紧离开。 唯独没有人向前去阻止。 这是叶吱第一次直观感受生命殆尽的一面。 那流浪汉拔出刀,再次往更深的地方捅进。 “吱吱...”云昼完全被吓懵了,“快,快走!” 叶吱颤抖着手,睫毛也止不住地颤:“他...” 她的大脑宕机。 那个人还活着吗? 他睁着眼睛,似乎不敢相信。 这让叶吱想起了吕绢,那个别人都以为她忘了的人。 吕绢死亡时也这么的痛苦吗? 而她呢。 她只是个...胆小鬼。 面对这样的事,她只敢退缩。 除了退缩,她什么也不行。 “报警!”云昼恍然想起,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按下110,“喂...喂,快,快来长乐美食街!有,有人杀人!” 云昼被吓坏了,说话完全颠倒。 叶吱空洞地看着前方,灵魂似被抽干。 她的脚没有力气,只是一直看着那些群众。 没有人敢站出来,宁愿偷偷录视频也没有人想到要报警。 她的视线完全陷入黑白,甚至看不清那罪犯的身形。 越来越模糊,叶吱要伸手去抓,只抓到一场空。 “吱吱——” 云昼厉声尖叫,叶吱已然昏了过去。 梦境里,她似乎又看见了吕绢。 她依旧没有穿内衣,身着老头衫,只会傻兮兮地朝她笑。 吕绢的身后是一片潭水。 “我为什么在这……” 叶吱低喃,可没有人回答她。 吕绢还在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吱吱!” 是谢斯年的声音。 她猛地抬头,望向漆黑的深渊。 是那儿在喊。 “吱吱!醒醒!” 声音再次出现,她确定这是她男朋友的声音。 叶吱再次茫然。 她这是怎么了? 她明明只是答应云昼和她一起去打耳洞而已。 耳洞... 叶吱摸了摸耳垂,什么也没有。 她愕然,不禁想:耳洞呢? 明明很疼,耳朵红的要滴血。 可是为什么什么也没有。 “吱吱——” 声音又换了。 是撕心裂肺的哭声,不再是谢斯年,是她的妈妈。 于玫樊的声音。 妈妈为什么要哭? 叶吱举起手,温暖的触感。 有人在碰她的手。 倏地,吕绢不见了。 平静的潭水变得波涛汹涌,几乎要将她淹没。 深渊处落下雨水。 一滴接着一滴。 “吱吱,你快醒过来吧。” “我愿意用我五年寿命换叶吱清醒。” “吱吱,你到底怎么了?” 谢斯年的声音无限地放大,回响。 蓦地,天暗下来了。 她没有被潭水吞噬,是谢斯年拯救了她,还是她的念想? 叶吱的大脑钝了下,再次清醒,身处于病房。 浑身没力气,好累。 叶吱的眼角落下一滴泪,于玫樊惊喜道:“吱吱,你醒啦?!” 叶吱眨了眨眼,说不出话来。 于玫樊连忙去叫护士,护士很快来了,只给她换了一个吊瓶,让她好好休息。 叶吱不懂,她明明只是一个旁观者,怎么住进医院里了? 她奄奄一息地开口:“妈..我怎么了?” 不知是不是她昏睡了太久,竟觉得母亲老了些,头顶长出了白发。 于玫樊哽咽道:“你没事,就是做了个小手术,睡了几天。” 手术? 她为什么要做手术? 于玫樊的眼泪骗不了人,她不知觉地落下眼泪,吸了吸鼻子,擦掉眼泪。 “我都和你说不要那么拼命了,学习哪有身体重要,你总是不听,还老是吃垃圾食品...” 叶吱还是不懂。 “你就是压力太大了,无形长了一颗瘤子,很小,一直没有压迫到你的神经,前几天你和小昼出去的时候不是撞见……哎,医生说你是受到冲击导致的,不过现在都没事了,手术也结束了,只是没想到你睡了这么久,真是吓死妈妈了...” “你啊你,平常也不懂得关心一下自己的身体,每天都透支利用,读书就有那么好啊?以前叫你读书怎么都不肯读,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抽了...呸呸呸!” 叶吱心乱如麻,一句也听不下去。 她虚弱地问:“那个人呢?” 他怎么样了。 他还活着吗? 于玫樊皱眉:“哪个人?” “男...的。” “……” 于玫樊似乎很不想提,但女儿问起不说又不行,于是便十分不高兴地说:“去世了。” 叶吱心里咯噔了下。 也对,刺了那么多刀。 她没有权利怪别人,她亲临现场,依旧做了胆小鬼。 但,后续呢? 然后呢? 去世以后呢? 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然后呢?”她问。 “不知道。”于玫樊说,“没有人报道,这事已经搁下了...可能是恶性时间吧,这种事没有记者会报道的,除非案子破了。” 那案子没破呢? 公道何在? 于玫樊絮叨道:“不过这人挺惨的,网上的人都说他是不是得罪了那个人,说是危害了人家那人才会杀了他,啧...现在的人造谣全凭一个键盘。” 于玫樊将她的被子按好:“反正你啊就赶紧恢复,不要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对了。我去和齐妈打个电话,你出事这几天他也着急得很,每天一放学就往这跑...” 叶吱什么也听不见了。 她大脑混沌,睁眼看着天花板,只觉得悲哀。 悲哀这个社会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好,公道在人心这句话也只是说辞。 而现实世界没有人会在意谁死亡,谁新生。 所有人都只是想把一个责任顺其自然推到另一个人的身上而已。 这个吃饭的男人是,吕绢也是。 什么生的希望,只是骗人而已。 亡者逝去却依旧被人造谣,这才是现实。 这一刻,叶吱终于找到自己的人生目标。 她将来要做一个正义的人,一个敢于揭露社会黑暗的人。 一位强大的女性。
第65章 叶吱睡了好几天,醒来的第一念头居然是落下的功课怎么办,她把这话说给云昼听,云昼正吃着自己带来的香蕉,闻言惊诧道:“叶吱,你学魔怔了。” 叶吱也这么觉得。 她的脑子是不是被什么系统重装了,从前学十分钟都要拿出来炫耀半宿,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拿书。 叶吱严肃地点头:“这病严重吗?” 云昼说:“你问问谢斯年。” 叶吱哦声,想开了。 她再怎么着也只是念头而已,哪里像谢斯年,这人是付出实际行动去学习的。 叶吱躺了一周,云昼放学总来玩,谢斯年来得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有次连着两天都没来,叶吱臭着脸发微信问他心里还有没有女朋友了,谢斯年也不藏着掖着,直白告诉叶吱齐雪莲又给他报了补习班,晚自习结束后还要去补习班上两节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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