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温泓单手搭在沙发上,另一只手捏着一个姑娘的下巴,眯着眼睛打量。 “温总,您今天是心情不好吗……”女孩子顶着他的视线,浑身忍不住发颤。 温泓每次过来都会让她陪着,倒是不需要她做什么,只是陪着他喝酒,小费给的还很丰厚。 只是,今天的温泓却不一样,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 端详了好一会儿,温泓突然撒开手,烦躁地开口:“滚出去。” 房门关上,温泓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忽的又听到开门声,他头也没抬:“不是让你们都滚出去!” 宋南谌径直到他身旁坐下,瞥他一眼:“看来你都知道了?” 听到是宋南谌的声音,温泓脸色稍缓:“怎么是你?” 宋南谌从一旁拿了只空杯子,给自己倒上酒,淡淡开口:“今天乔小姐来过律所了。” 温泓动作一滞,抬头:“她去那干嘛?” 宋南谌:“不是找你,她找我。” 温泓苦笑了一声:“找你?看来,她宁愿找你,也不愿意求我。” 说着,又一杯烈酒下肚。 温泓和乔云筝的事,宋南谌很清楚,就像温泓清楚他对沈清梨的心思一样。 也是因为这个,当年两人的关系迅速拉近,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同是天下痴情狗,谁又比谁高贵呢? 宋南谌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轻抿了一口:“你……不打算和她好好谈谈?既然你这么放不下人家……” “放你娘的狗屁!”温泓突然打断他,暴跳如雷,“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放不下她了?当初可是她甩的老子!老子这些年潇洒肆意的很!我放不下她?笑话!” 宋南谌苦笑着摇头。 温泓这些年身边出现过的姑娘,形色不一,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有着一张和那人几分相似的脸。 宋南谌:“行,你说是就是吧!但是,乔家那事,你怎么打算?” 温泓转头看他:“你答应帮她了?” “自然没有,”宋南谌无奈道,“我告诉他,这方面,最专长的是你,我没把握。” 温泓冷哼了声,表示默许。 晚上九点多,宋南谌带着酒气回了碧湾青城。 敲门,许久没人应。宋南谌打沈清梨手机,也没人接。 没有办法,宋南谌直接打给了商泠,顺利得到门锁密码。 输入密码,门锁应声而开。 房间没有开灯,黑漆漆的。 宋南谌眯着眼睛看了看,正准备开灯,借着窗外漏进来的点点灯光,看到落地窗前蜷缩着个小小身影。 宋南谌身子一僵,要去按开关的手收了回来。 他换上鞋子,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诶,沈清梨?”宋南谌小声开口。 沈清梨头靠在玻璃上,怔怔地出神。半晌才像听到声音,缓缓转过头,对上他担忧的目光。 她甚至还冲他挤了个笑:“你又来啦?” 宋南谌挑眉:“又?” 沈清梨干笑两声:“这么晚了,我以为你不来了。” 宋南谌紧挨着她,在她身旁坐下:“我给你打电话了,你没听到。” 沈清梨摸摸身上,想起来了:“哦,我把手机丢卧室了,没听见,不好意思啊……” 他一靠近,沈清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酒气:“又喝酒啦?不怕再被人丢马路牙子上?” 宋南谌没接话,定定看着她。 忽地,他抬手,揉了把她的脑袋:“笑不出来就别笑了,怪难看的。”
第26章 流氓 “我多水灵一姑娘, 哪里难看……”沈清梨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几分真诚地弯了弯唇。 或许因为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重重压在心头的沉闷里倏然漏进点光亮, 让她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宋南谌挨着他坐,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只是随意开口:“吃过饭了吗?” 沈清梨摇头:“早饭吃了两大碗, 还不饿。” 宋南谌莞尔:“我知道我厨艺好,你倒也不用这么捧场。” 他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话,沈清梨终于笑出声, 推了他一把:“宋南谌你怎么这么自恋啊?” 宋南谌始终关注着她的神情,见她笑了,眉头稍稍松动了几分,起身去给她倒了杯温水,又重新坐回她身边。 沈清梨忽然说:“这是这么多年, 我吃到过的最好吃的粥了。” 宋南谌顿了顿:“你……” “你也知道, 商泠女士那个厨艺,只够用来续命。当初咱们一起吃饭,也只有你能面不改色地夸她做的饭好吃。” 当年,热情的小姑娘硬拉着小南回家吃午饭,桌上摆着几盘性状难辨的菜, 沈清梨和沈兴和一脸赴死的悲壮, 只有小南面不改色,大口地吃菜扒饭, 还能在商泠女士期待的目光里,神情自若地夸一句:“泠姨, 很好吃。” 宋南谌低笑:“我当时,是真觉得好吃的。” “所以啊!”沈清梨低叹一声, “商泠女士超级喜欢你。” 她顿了顿,才又接着说:“那时候,我天天盼着爸爸能有空多回家,他煮饭超级好吃,还会背着妈妈偷偷给我买所有我想要的零食和玩具……” 宋南谌眸光一动:“他……找你了?” 沈清梨低着头,手指一下一下无意识地摸索着木地板的纹路:“是啊!他说对不起我,说想见我,说假期想跟我一起吃个饭。” “那你答应了吗?” 沈清梨没直接回答他的话,声音低低的:“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他从来没给我打过电话,也从来没联系过我。我们刚离开北城的时候,我恨他,心里却还偷偷抱着希望,毕竟我是他的小囡啊,他会不会担心我吃的好不好,有没有好好学习,有没有想爸爸……” 静谧的黑暗中,眼泪无声砸在地板上,沈清梨用手指悄悄抹去晕开的水渍。 “但是没有,我等啊等,没有他的一丁点消息,什么都没有……后来,我听一个认识的阿姨说,他们也搬走了,不在北城了,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但……他知道我就住在这里,这么多年,他一次都没联系过我,一次都没有……他一丁点都没有想我。” 地板上的水渍越来越多,直到用手指已经抹不干了。 宋南谌沉默着不说话,就像小时候那样,只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眼睛里满是心疼。 他将手臂递到她面前:“擦吧。” 沈清梨愣了愣,旋即当真捏起他的衣袖,将鼻涕眼泪一股脑蹭在他雪白的衬衣上。 她抬头看他,忽地问:“小南,你小时候是不是每天都很难过啊?” 小小年纪活在即将失去父亲的惶恐里,到后来,还没从丧父的悲伤里挣扎出来,又被其他人变本加厉地欺凌,欺他无父依仗、欺他孤弱贫苦、欺他沉闷木讷…… 似乎所有的苦难,都成了那个小小孩童的错。 就连心智成熟的大人也可以有意无意地跟着凑上几句:“那个又穷又闷得小胖子啊!” 宋南谌认真想了想,摇头:“没有。” 沈清梨惊讶地抬头,对上他漆黑如墨的眼:“真的?” “嗯,”宋南谌点头,“因为我遇到了守护自己的太阳,他们说什么做什么,就不再重要了。” “哦……”沈清梨似懂非懂,“那你讨厌从前的自己吗?” 那个活在阴影里的,弱小的自己。 宋南谌定定看她。 曾经那双青澈如琉璃的大眼睛里充满着惶恐,像是深陷泥沼的人,苦苦挣扎,拼命想寻求一丝希望。 他挪了挪身子,靠她更近了些:“不讨厌,但是,也不喜欢,”宋南谌一字一顿,“因为他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他的太阳。” 沈清梨呼吸一滞。 他眸光沉沉,定定看她,那目光,极尽温柔。 或许是夜太静,或许心里的声音太吵,沈清梨像是被蛊惑,理智失了控,猝然沉入那双漆黑的眼里。 她被那目光牵引着,缓缓靠近。 然后,贴上了那瓣唇。 宋南谌身子一僵,在她贴过来的瞬间,一动都不敢动。 落在唇上的,像是团炽热的火。 那火迅速燎原,烧毁了紧绷的理智,烫热了彼此的呼吸。 胸膛剧烈起伏,心跳疯狂加速,眼睛里浓稠的黑变成压抑的风暴。 “梨子……你……” 宋南谌想伸手,沈清梨却猛然回神,猛地坐直了身子。 唇上滚烫的触觉还在,强烈到四肢都跟着发软。 沈清梨慌张站起身:“那个,不早了,我困了,先睡了。” 匆匆撇下一句,逃也似的冲回房间里。 关上门,沈清梨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 一整天糟糕的情绪在顷刻间烟消云散,满脑子只剩下刚才唇瓣贴合的那一幕。 她刚才,是疯了吗?! 她为什么会吻宋南谌?! 毫无意外地失了眠,那一幕在脑中疯狂闪回,直到晨曦初微,沈清梨才堪堪睡着。 等睁眼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 她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半天,确定外面没有动静了才鬼鬼祟祟打开房门。 外面果然已经没有了宋南谌的身影,沙发上的那床被子仍旧叠得四四方方,放在最角落的位置。 客厅很整洁,看不出一点宋南谌留下的痕迹,似乎,昨晚的那些话、那个吻只是她一个人的荒诞一梦。 沈清梨稍稍松口气,隐隐,又带了点难言的失落。 她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坐在窗前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喝着。 突然,外面传来密码锁的声音。 沈清梨身子一僵,转头去看,就见宋南谌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拎着一份打包的饭菜。 四目相对,只片刻,沈清梨慌张别开视线。 有了昨晚那个吻,她没有办法装作什么都没有似的去面对他。 宋南谌脱了外套挂在衣帽架上,将饭菜拎到餐桌上放下。 沈清梨专心喝水,听到塑料袋窸窸窣窣的声音,装不下去了,开口问:“你怎么没去律所啊?” 相比沈清梨,宋南谌倒是平静很多:“去了,现在到午餐时间了。” 沈清梨看了眼手机,果然,已经十二点了。 “那你怎么又回来了?” 宋南谌看她一眼,意有所指:“找人陪我吃午饭。” 是了,她之前一时心起答应过他的。 沈清梨垂着脑袋,一点一点挪到餐桌前坐下。 三菜一汤,她喜欢吃的。 可今天,沈清梨却没什么胃口。 沈清梨扒着碗里的饭,忍不住悄悄抬头,视线划过宋南谌因为咀嚼轻微滚动的喉结,上移,定格在那两瓣唇上。 他的唇很薄,唇色偏深。 小时候总听老人说,薄唇的人最是能说会道。她那时还指着小南笑他:“你怎么跟人家说的不一样?半天说不了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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