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仲钧开口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秦牧是否到场。 秦泽的眼神黯淡了下,跟着又想到顾絮影,连话也回得含含糊糊:“大哥到了,但是……” 秦仲钧摆了摆手,将他的话打断:“我刚才还和你母亲提了,要邀请舒竹……” 秦仲钧说着,就抬眼去寻江舒竹,却见她不好意思地往张婉凝身后躲,正时不时往某个方向看一眼。 秦仲钧皱了眉:“舒竹,你这是……” “秦伯父……”江舒竹慌忙收了眼神。 秦仲钧不解地跟着她刚才的视线看过去,也就看到了座上的秦牧。 因为有其他人入席,又有人站在附近,他们都没能看到秦牧身旁的顾絮影。 秦仲钧只打量着江舒竹,见她面上绯红,含羞带怯,再无刚才和他们聊天时的落落大方。 “舒竹,先不着急。”秦仲钧和颜悦色,“等会儿我便带你直接过去,和小牧好好聊聊。” 秦家会与江家联姻,是两家人早就默认了的事。 又加上江舒竹本就对秦牧有意,事情就更是简单了。 听明白了秦仲钧的暗示,江舒竹点了点头。 作为今天的寿星,秦仲钧却也没心思多说什么,只象征性地讲了几句话,就让大家各自尽兴。 而秦仲钧自己,则是带着江舒竹朝着主桌走去。 看着他们离秦牧越来越近,秦泽本想提醒秦仲钧,但转念一想,又怕沾染上是非,两边得罪,也就一言不发,只装作毫不知情。 秦仲钧与江舒竹走在最前面,一路上有说有笑。 快到主桌前时,早已注意到一切的秦牧终于站起了身。 “絮絮,和我一起见见我的父亲。” 一旁的顾絮影还坐在原位,瞧见秦牧凝望着自己,这才诧异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小牧,我就知道我们父子之间没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你的礼物我已经收到了,我很喜欢。这几天快要倒春寒,下次不要穿得这么单薄了。” 和秦牧说话时,秦仲钧的语气很宽和。 可秦牧却厌极了他那种将一切事轻描淡写的样子,更不喜他在众人面前,有意显示出的刻意的舐犊之情。 “父亲喜欢就好。”秦牧语气冷淡,没有半分要展开话题的意思。 秦仲钧自己也发现这样干聊是聊不下去的,连忙唤了唤江舒竹。 “小牧,舒竹这几天从英国刚回来,你快和她见见。” “秦牧哥……”江舒竹走上前,刚要开口,就瞥见了秦牧冷淡的眼神,不禁愣了下。 时间与距离确实可以美化记忆,此时的江舒竹才回忆起,两年前的秦牧也是如此疏离。 即使是在秦仲钧的面前,秦牧也不曾对她多一分热情,闻言只是朝着她轻轻点了下头。 下一秒,看样子就要转身。 “秦牧。”秦仲钧忍不住喊住他。 “人已经见过了。”秦牧看向秦仲钧,眼神里未掺多少情绪,“父亲之前可没有说过,您还有其他的安排。” 今日宴会的表面缘由是过寿,实际目的却是秦仲钧意图帮长子与江家独女牵上红线。 计划已被秦牧看透,秦仲钧的神色有一瞬的尴尬,但依然不愿放弃,勉强着继续开口。 “你们有两年没见了吧,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我当然希望你们可以好好聊聊,联络感情。” “父亲记错了。”秦牧正声纠正道,“我和江小姐不过是见过几面,说是朋友都有点勉强,又哪里需要联络感情?” 秦泽在后面听着,都感慨自己的这位兄长说话太没顾忌,在父亲面前过于桀骜不驯,在江家独女面前,又过于冷心冷情。 江舒竹脸皮薄,也没想到秦仲钧根本没有和秦牧把事情说定,一听到秦牧如此直白的拒绝,就再也待不下去了,转身就要离开。 “舒竹……” 张婉凝追了上去,看似努力去阻拦,可也没真的把人拦下,最终只是看着江舒竹与江家的人离席。 秦江两家交好,在繁城人人皆知。 在秦仲钧的生日宴上,江舒竹上一秒还眉开眼笑,下一秒就转身离开,难免惹起周围人的好奇。 “秦牧!” 秦仲钧自觉失了面子,忍不住抬高了声音。 “父亲有什么事?”秦牧面色如常。 “你如果稍微懂事些,就该明白我今天的苦心。” “你是快三十的人了。”秦仲钧隐忍着心里的火气,“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和你母亲结了婚。” 秦牧却自嘲般地冷笑了下,缓缓道:“但愿父亲还记得我的母亲。” 秦仲钧静了两秒,厌烦地皱了皱眉:“我今天不想聊你母亲的事,我们是在聊你。” 在母亲的事情上,秦牧已经习惯了秦仲钧的有意逃避。 他没有执着于一定要和秦仲钧争辩,而是软了语气:“我知道父亲一直担心我的婚事。” 秦仲钧闻言,以为有回旋的余地,脸色顿时缓和许多。 “既然知道,那就应该早点让我少操点心。” 秦仲钧几乎是“老生常谈”,将往日的那些话翻来覆去言说。 到了最后,秦仲钧甚至讲得更直白了:“小牧,如果你实在不喜欢舒竹,婚后也不需要你与她有多恩爱,不过是利益而已,两家人看得过去就行。” 他说话时,已再无方才待江舒竹的那份慈爱,可见刚才皆是作戏而已。 秦牧静静听着,仿佛接受了他的教导与规劝。 待秦仲钧说完,秦牧平静地望向他。 “我知道父亲想让我早点成家,我一向都会听父亲的话。” 说着,秦牧转过身去,将藏在他身后的女孩十分绅士地牵到身侧,笑得从容。 “父亲不必操心,我已经有了妻子。” 作者有话说: 名场面来啦! 本章划重点:“根据秦泽得到的情报”,秦牧实际上并没有和其他女孩交往过。
第10章 “她是谁呀?”张婉凝站了出来,像是想为父子俩圆场,可言语间又在接过秦牧的话,好让秦牧说下去,“小牧,别跟你父亲开这种玩笑。” 秦牧对张婉凝的心思心知肚明,索性直接避开了她,面向秦仲钧,一字一顿道:“她叫顾絮影,是我的妻子。” “你叫她什么?” 秦仲钧难以置信地望着秦牧。 此时怒火难抑,他早已忘了压低声音,以至于满座宾客都将他们的谈话听入耳中。 繁城人人皆知,秦家长子秦牧才干无双,又生得一副好皮囊,一双桃花眼惹来无数女孩倾慕。 可惜性子桀骜不驯,轻世肆志,万事自己做主,迟迟不愿成家。 这几乎成了秦仲钧的一块心病。 心病需要心药医,秦仲钧渴望看到秦牧成家。可却不代表秦牧可以任性妄为,随意和一个女孩结婚。 偏偏秦牧还是一副恬淡适然的姿态,故意与父亲有问有答。 “父亲耳力似乎变差了很多,我刚才说,絮絮是我的妻子。” 他说着,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牵住了顾絮影的手。 就像是明目张胆的示威,秦牧在打秦仲钧的老脸。 谁都明白秦仲钧方才引着江舒竹过来是什么意思。 可秦牧不仅不领这份“情”,还当面拒绝,将父亲置于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 身为父亲,对于长子结婚的事,竟然毫不知情。 众人看到这样剑拔弩张的氛围,一时只想装作没看到,眼见着秦仲钧的眼神扫视过来,慌忙躲闪。 这种刻意的留面子,似乎让秦仲钧更加难受。 然而在他发作之前,张婉凝的话压住了他的怒气。 “仲钧,秦牧虽不懂事,但咱们自家的事,还是回家慢慢说。” 张婉凝扶住秦仲钧,柔声安抚他。 秦牧听得清楚,知道她的话是在暗贬自己,也知道她确实是顺着秦仲钧的心意在说话。 “父亲。”秦泽也上前道,“今天是您的生日宴,还是不要动怒得好。” 秦仲钧自己也觉得刚才的言行失了分寸,于是勉强入了席,只想早点息事宁人。 秦家在繁城确实有足够重的分量。 经历完这场风波后,那些宾客竟然真的能够当做一切没发生,依然殷勤地过来给秦仲钧敬酒,彼此觥筹交错。 秦泽与张婉凝偶尔也会说笑几句,烘托气氛。 但一旁的秦牧却是一言不发,只冷冷地盯着三人。 这样一家和睦的戏,秦牧压根演不下去。 顾絮影自认是个局外人,都能感觉到这股压抑。 她的手方才被秦牧久久牵着,手心出汗得厉害,却一直没舍得挣脱。 只因她能感受到秦牧的手在发凉和颤抖。 秦牧在生气。 此时她看到秦牧一个人沉默不言,不禁更是心疼起来。 “秦牧,你是不是不开心?” 顾絮影在微信上问。 两秒钟后,顾絮影自己都觉得问题不恰当。 明知故问的句子听起来,真的很傻。 可秦牧低下头扫了一眼,却还是回复了。 “嗯。” 足够简单,但也足够顾絮影继续聊下去。 “秦牧,我刚才有没有看上去很不自然?” 顾絮影问道。 想问的太多了,她的表情,她的眼神,她的配合。 秦牧想了想,回复也很快:“没有。” 过了几秒,他又认真补道:“你看上去就像是真的爱我一样。” 看到这几个字,顾絮影的心跳慢了半拍。 隐秘的心事仿佛已被秦牧揭穿。 她不知道要怎么接话,惊惶地抬起头看着秦牧。 而秦牧依旧神色平静。 顾絮影随之知道,那不过是虚惊一场。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秦牧发消息问道。 宴席上,秦牧像是习惯了与顾絮影的这种沟通方式。 他坐在顾絮影的身旁,可依然用文字与她交流,静谧而温和,也不容旁人打断。 “因为你猜错了。”顾絮影装作冷静地回道。 顾絮影以为秦牧会反驳自己,可是没有。 秦牧只是轻声笑了下,回她道:“我知道。” 顾絮影的心终于还是泛起酸涩。 就像当年的自己没能在秦牧的脑中留下印象一样,现在的自己也未必能得到秦牧的在意。 秦牧太平静,看起来根本不在意她究竟爱不爱他。 自然也不会被这种问题烦扰,影响到情绪。 顾絮影想到这里,就不再发消息。 秦牧当然不知道她这些百转千回的心思,于是也只不过是她一个人在生闷气而已。 她闷着头勉强吃了些东西,但周围的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乏味,让她胃口大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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