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他只是捏着她的肩把她调转了一圈,另一只手再次开门,把人轻轻推出去,一点都不绅士地跟她说:“还是走吧,我爸一会儿回来了。” 楚芝站在门外,看到大门在自己面前慢慢阖上,程岛的脸渐渐消失在阴影里的时候,人都傻了。 什么狗男人啊? 他这是把她赶出门了? 气愤,羞恼,错愕。 各种情绪涌上心头,直让她涨红了一张脸。 不是他邀请她上楼坐坐吗?不是他说什么“都行”的吗? 她怎么看他好像是“不太行”呢?! 太气了,楚芝从斜挎的装饰性小包里翻出来一支口红,拧开盖子旋出来膏体,就想在他家门上书写“有病”两个大字。 但最后有涵养地忍下来了。 对着深蓝色大门,她手里的口红还是落下去,留了一串数字,是她的手机号码。 她也说不清自己想要干嘛,甚至不知道到底想不想接到他的电话。 楚芝走了。 程岛站在客厅阳台边,手撑着窗台边缘,透过纱窗看着楼下,看到她离去的背影。 阳台没开灯,楼下却是有路灯的。 他能看清她,但她即使抬头也看不到他。 程岛仿佛能透过背影看到楚芝气急败坏、咬牙切齿的样子,应该挺逗的。 不过他笑不出来。 阳台的花架子上有他爸放置的打火机和半包烟,程岛拿着烟盒在茶几上磕一磕,磕出来一根烟转到嘴里点着了。 星星火光在黑暗中格外亮,随着他手滑动时带出一道光线。 程岛只抽了两口,就把烟夹在食指中指间发呆,好像是在想什么,又好像是在大脑放空。 他是个成年男人,看得懂楚芝的眼神,也听得懂楚芝的暗示,但就是不太懂楚芝是想和他重温旧梦还只是一夜风流。 楚芝这人一向挺大胆的,可狠心的时候也是真狠,吃亏上当一次就行,他怂,不敢招惹她,怕又收获一地心碎。 开着的窗户不断吹拂进来春夜凉风,吹散掉他手里越来越弱的烟气,朦胧中,程岛想起第一次见楚芝的场景。 那年高三,但是对程岛来说跟其他学年也没什么太大区别,身边的同学一半去学美术集训走艺考,一半混日子随便学学或许去读个大专。 他爸对他的期望不高,好好活着就行,实在没工作以后还可以继承家里的网吧,当个闲散小老板。 青春期的男生们不读书便只会招猫逗狗,惹是生非,打架斗殴更是家常便饭。 那天程岛在网吧替他爸看店,坐在前台开着DNF玩的时候,发小杨东煜跑过来拍桌子:“狗哥!十三中的那帮孙子跟小凤打起来了,就在后面巷子里,你去看看!” 程岛闻言抬头,把鼠标一扔,外套都没穿就跟在杨东煜身后从网吧后门穿出去。 远远的,看见巷子尽头有五六个人,被围在中间的男生是小凤,校服胸前一片红,是从脑袋上流下来的血。 程岛低骂了一声,快走两步冲向巷子拐角处停靠的那辆三轮车。 离得近了,路过破灯箱的时候,忽然对上一双眼睛。 程岛原以为是只野猫,多看了一眼,才发现居然是有个女生蹲在里面,看到他的时候还掩耳盗铃地把书包举过头顶挡着脸。 程岛一愣,可随即被那边的叫骂声吸引了注意力,手一扬,用力掀开盖在三轮车车斗上的帆布,再把那块布一扔,正好罩在灯箱布破了的那面铁架上,把里面的人盖了个严严实实。 他从三轮车里抡起根趁手的铁棍,在手里颠了颠份量,握紧了,走向那群在踢小凤的混混身后。 铁棍在地上拖拉滑行的声音让那几个男生停手,转过脸来,其中一个男的和程岛认识,以前一起打过篮球。 程岛便对着那认识的男生说话:“我刚才报警了,你们快走吧,这事到此为止。” 王凤岐跟十三中的一个女生谈恋爱的事程岛知道一点,刚才零星听到几句“抢老子女朋友”的话,也大概猜得到他为什么挨揍了。 听到他说报警,对方显然有所收敛。 “程岛,给你个面子,叫你兄弟好好学学怎么做人。”为首的男生趾高气昂地吐了口唾沫,到底忌惮着,匆匆撤退了。 巷子里寂静了,王凤岐猛地咳嗽了几声,声音断断续续地说:“狗哥,谢了。” 杨东煜拿着一包纸巾给王凤岐擦脑袋上的血,“小凤,你这脑袋是不是得去医院缝两针啊,开瓢了。” 小凤:“没事,我……” 程岛打断他:“闭嘴,去前街诊所看看。大东你陪他去,我得看店。” 程岛从兜里掏出钱包,把里面几张大的票子都拿出来给杨东煜,“缝好了再让他回家。” 他们仨一条街上长大的,因为程岛个头高,从小就是孩子王,程岛的话比杨东煜他爹说话都好使,杨东煜拽着小凤就去前街了。 程岛走在后面,路过灯箱的时候把帆布扒拉下来,怕把里面的人憋死:“你出来吧,都走了。” 那就是程岛第一次见楚芝,她清秀的脸上带着警惕和无辜,问:“你不是还没走吗?” 程岛一时语塞。 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于是也大步走开,只听见背后有窸窸窣窣的逃脱的声音,他没忍住回头看了眼,看到她正把校服裤子上的灰拍落。 看那校服样式,是隔壁育才中学的,学霸妹哦。 楚芝大概也察觉到他的善意了,她凭着刚才在灯箱里隐约听到的对话和称呼,跟他挥手道谢:“谢谢你啊,程狗。” 程岛:??? — 楚芝从程岛家被“赶走”后,原本是要叫网约车的,可设置起始点的时候看到了熟悉的27路公交车站。 这是起始站,从这里到她家总共七站,不堵车的话大概只要二十分钟。 她把约车界面关掉,上了前面停靠的27路车。 车上零星坐了几个人,楚芝找了个后排靠窗的位子,托着腮看外面的景色, 车子启动,道路平整,不似她记忆中的颠簸。 琴市这些年发展得蛮快,她离开家的这些年,家乡虽然不能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城市建设确实显著,起码这夜里的彩色灯光花了大价钱。 楚芝记得小谷桥这一站以前是黑漆漆的,路过的时候还能听见海浪拍打礁石的呼啸声,像是有什么女人在呜咽。 程岛骑车送她回家的那些晚上,每次路过这里都要编一些命案现场的故事来吓唬她,然后在她紧张地抱紧他腰的时候不厚道地笑。 现在这里新建了小谷桥公园,楚芝甚至看到了旋转木马,柔和的灯光下木马一圈又一圈高高低低地跑着。 她看到了,便忍不住下了车,直奔小公园,花了三十块钱坐上旋转木马,享受独自一人开动的快乐。 虽然这快乐只有三分钟。 再回家的路上,楚芝把木马照片加了个滤镜发朋友圈,一群点赞里,有两个人的评论。 前老板陈世羽:“我想到一个新项目,v我50我告诉你。” 表妹尹丹:“相亲进程挺顺利啊,这就浪漫上了?” 楚芝先回陈世羽:“休假,勿扰。” 然后给尹丹打过去电话,吐槽今晚的相亲乌龙。 尹丹嘎嘎笑,“你这也算因祸得福啊,我妈那么要面子的人,估计一个月不会登你家门了,你能消停一阵子呢。” 尹丹比楚芝小两岁,小时候家族聚会,楚芝一直是被当作榜样激励弟弟妹妹包括尹丹好好学习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尹丹开始成了“别人家孩子”:大学读的公费师范生,好;毕业回到老家初中当英语老师,好;嫁了个水利局的科长,好;一结婚就生了孩子,好。 总之就是哪哪儿都比大龄未婚未育远走他乡的问题青年楚芝好。 楚芝在琴市没什么好朋友,能聊聊天的也就尹丹了,她挂了电话又发消息跟尹丹补充了被旧情人赶出家门的囧事:“是我没什么吸引力了?” 尹丹秒回:“可能他觉得配不上你吧。” 这个答案并没有让楚芝好受一点,因为她原本也就是见色起意,没想着什么配不配的问题,最多也就是床上配不配,那她以前试过,挺配的。 她有点不服气,今晚他把她的脸扔地上踩,她就总想着有一天她得把他的脸也踩在脚下。 她就是这么小心眼,小气鬼,睚眦必报。 越是没顺心如意,越是让人惦记。 所以楚芝没能耐心等到他给自己打电话,第二天起了床看着窗外的阴雨天出了会儿神,就决定好了今日行程: 去程岛家的网吧看电影。 作者有话说: 总有一天她得把他的脸也踩在脚下。 你别管什么姿势。 —— 顺便,建议按时追更,指不定就要随时被迫修文。 说得很明白了哈~ ——
第4章 干嘛 (你呀口不对心) 楚芝爸妈都是中学老师,现在已经退二线了,她爸是音乐老师,有时候在校外给一些小孩做家教教钢琴,她妈是化学老师,现在偶尔去学校看看实验室器材,也不用一直耗在学校,没事就可以回家。 楚芝则是无业游民一个,目前的计划是装修她那套刚交付的小海景房。 上午吃了她妈留的早午饭,在“楚家大院”三人群里说了声今天出去逛街看家具,楚芝就出门了。 虽然门出得比较随意,但脸上还是打了底涂了口红,衣服也是成套搭配的浅色衬衣和阔腿裤。 考虑到网吧附近不方便停车,楚芝打了把伞坐公交车去的。 以前在沪市买个菜都要开车去商超,现在回了家突然觉得代步车多余,去哪里都可以坐公交,而且还总能捡个座位坐。 程岛家的网吧比起十年前豪华了许多,应该是有重新装修过。 楚芝站在门外收伞,转身,看到连成珠链般的雨滴从屋檐滑落,在地面上溅起小水花。 她进门,打眼一估量,前台坐着个大学生一般年纪的女生。 女生问楚芝:“身份证刷一下,对了有会员卡吗,最近店庆搞活动,充一百送二十,还送一杯饮料。” 楚芝看她这么积极地营业,照顾了一下老熟人的生意:“那充一百。” 饮料有奶茶可乐橙汁美式。 楚芝从前上班过的是早C晚A的生活,晚上那杯酒可能会因为加班取消,早上那杯咖啡不喝的话这一整天就像没按开机钮一样呈宕机状态。 她要了美式,又要了一台无烟区的机子,顺便打听老板家的儿子在不在,“程岛说让我来这儿找他,怎么没看见他人。” 前台小姑娘听说了立马很热情地笑:“是找程哥吗,我帮你问问他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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