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不了,今天歇一晚。”裴桑榆瞬间清醒,推开他。 周瑾川又笑,指尖抚过她肩膀上的咬痕,商量说:“不然我也去纹一个,跟你凑一对儿怎么样?” 每回亲热的时候,他总是很爱吻这个地方,因为当初伤口结痂反复发炎,留下了一点凹凸不平的痕迹,他觉得心疼,又一次一次感受到自己被浓烈的爱着,那种感觉很微妙,又悸动。 裴桑榆皱眉说:“不要吧,很痛的。” 周瑾川解开两颗纽扣,露出一点劲阔的肩膀,下巴微抬:“来,给我咬。” 裴桑榆掀着眼皮骂他:“有病。” “我说真的,你也给我留点印记。”周瑾川表情十分正经。 裴桑榆看了他一瞬,翻身起来,从旁边的包里摸出一支口红,拧开,盲涂着唇。 她半跪在床上,发丝凌乱而蓬松着,有几缕贴在脸颊,伴随着此刻随意的动作,若有似无的撩人。原本自然的唇色就变得更加红艳,像是娇艳欲滴的玫瑰。 周瑾川目不转睛盯着她的动作,勾唇笑了下:“这么有仪式感?” 裴桑榆涂完,郑重的看了他一瞬。 视线交缠在干燥的空气里,甜糯得像是棉花糖塞进嘴里,悄无声息的融化。 然后抓过他的衣领把人带到跟前,俯身吻在他的肩膀处,重重吮吸了下,又停留了几秒。 像是那一年他的玲珑巷口,给自己留下咬痕一样。 再抬起头的时候,宽阔的肩膀上就留下了一个鲜红的唇印。 裴桑榆的心脏猛然跳了下。 好似这个吻痕招摇而大大方方的标记着,这个名叫周瑾川的人有主了。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手指小心翼翼在旁边蹭了下:“纹什么身,这不就好了,不许擦掉。” 周瑾川垂眼欣赏了几秒,挺满意:“被衣服磨花了怎么办?是不是得拿个透明胶带封起来。” 裴桑榆认真说:“你好笨,每天留一个新鲜的不就行了。” “万一被别人看到怎么办?又要开你玩笑怕不怕?”周瑾川揶揄说,“说我家真有只野猫,天天就在身上留吻痕。” 裴桑榆刚已经被他的新说法洗脑,用他的台词回答:“那说明我们感情好。” 周瑾川手掌半靠后撑着,盯着她笑。 裴桑榆也笑,心情明媚成一片。 谈天说地也可以,谈情说爱也可以。 这才是她想要的爱情。 两人就这么盯着对方无声的看了好一会儿,周瑾川才提醒她:“你手机一直在响。” “你刚不告诉我!” “不想打断你欣赏自己的杰作。” 裴桑榆轻哼了声,伸手捞过手机划开接起,声音还带着甜:“喂,张主任,您怎么还亲自给我打电话呀?” “我记得你之前从报社有被调到我们台这边实习过一段时间对吧?” “对的,在电视台那边实习了三个月。” “那正好你在伦敦度假,现在有个急事儿,市中心的圣心教堂附近发生了枪击案,因为击中对象为三位中国人,还绑架了一位人质正在对峙,领导非常关心,要求立刻连线报道。但我们驻伦敦的记者被外派了,有点麻烦。”对方三言两语解释完,“所以你能不能去顶一下?” 裴桑榆喃喃道:“英国不是禁止持枪吗?怎么会….” 张主任声音沉了些:“再晚就赶不上新闻了,就一句话,去不去?” “去,我现在就去。”裴桑榆捋了捋凌乱的头发,别到耳后,瞬间专业起来,“麻烦您把现有的资料和摄像的电话发我,我就在附近,过去很快。” 对方言简意赅又交代了几句,电话挂断。 周瑾川断断续续听了个大概,抬眼看她:“我跟你一起过去。” 裴桑榆咬了下唇,微微点了下头。 他们稍微收拾了下,换了身衣服就打车前往事发地点,因为之前已经引发了巨大的躁动,现场一片混乱。 裴桑榆在车上简单整理好发言稿给张主任确认过后,找到摄像,开始准备连线直播。 周瑾川插着兜站在她附近,目光看向教堂的大门口。 因为隔得不远,还能听见人质的惨叫和求救,高处狙击手正在试图瞄准。 他以前是考虑过记者这个职业,尤其是像裴桑榆这种不甘心坐办公室乐意跑一线的,多多少少会涉及一些安全问题。 但毕竟是在国内,大概率不会碰到类似此刻这样的状况,可现在,这份工作比他想象中更危险。 他警惕着盯着门的那边,余光却停在裴桑榆身上。 她看向镜头,字正腔圆的播报着刚才紧急准备好的内容。 “……此刻为当地时间下午七点二十一分,地点为伦敦圣心教堂,周围的民众已经被当地的警察迅速疏散,而嫌疑人还处于不受控制的对峙中,枪击受害者为三名来英旅游的中国公民…….”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工作中的样子。 播报的语速适中,字正腔圆,用词精确,整个人笼罩在夕阳的余光里,连发丝都在发光。 周瑾川微抬着下巴,目不转睛看着她。 认真的裴桑榆总是很让人挪不开眼。 突然一声干脆的枪响响彻天际,一群警察破门而入,嫌疑人被击中颈部,受伤倒地,鲜血四溅。 人质趁势躲闪到一边,嫌疑人在力搏之时,扬起手上的枪奋力开了一枪,在混乱中做着最后挣扎。 裴桑榆背对着,被那声枪声震了下,来不及反应,只感觉到自己被一股风迎面而来包裹,后背绷紧,心脏骤停。 下意识转身,就见着周瑾川奔过来推开了自己。 他偏头躲闪已经很快,然而那颗飞过来的子弹还是擦过了他的肩头,击中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树干上。 鲜血迅速晕染开他白色的衬衣,大片大片的刺目,他闷哼了一声,拧着眉心倒了下去。 几秒钟的时间里,四周再度尖叫混乱成一片。 裴桑榆睫毛猛然颤了下,手臂紧紧的抓着往下坠的人,带着哭腔说完最后一句。 “本台…..本台实习记者裴桑榆为您发来最新报道。” 在连线被切断的那一刻,眼泪猛然砸落。 她慌乱的抱住半倒在地的周瑾川,求助一起的工作人员,声音嘶哑到几乎成了气声:“麻烦叫下救护车…帮一下忙…..帮一下忙…..” 同行的摄像也被吓懵了一瞬,手忙脚乱拿出手机拨着急救电话。 “周瑾川,周瑾川….”裴桑榆一遍又一遍叫他的名字,四肢脱了力道一般,哽咽道,“…你醒醒….你别睡好吗…我求求你了…. 你不能丢下我…你不能丢下我…..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她几乎要把嘴唇咬破,语无伦次,乱无章法。 而他只是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的厉害,不发一言。 明明出门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啊。 他们还在开着彼此的玩笑,说说闹闹的,说要每天给他留一个新鲜的吻痕,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那颗子弹,正正擦过了她方才吻过的地方,替换上了一个血止不住的伤口,把之前的口红印覆盖得一干二净。 像是一个莫大的讽刺,又像是在呼应他非要留下一个属于她的印记的玩笑。 后面的事情裴桑榆已经记不清细节,只是混乱成一片。 呼啸而过的警鸣声。 尖叫嘈杂的议论声。 前来询问的冷漠声。 着急开路的大吼声。 …. 裴桑榆觉得头都要裂开了,手在抖,唇在抖,心脏也在抖。 她只是一直胡乱的跟周瑾川说着话,一刻也不敢停下。 “你怎么这么傻啊,以为自己是在拍电影吗?” “我不该来,明明知道很危险,对不起,我就是每次一工作就什么都不管不顾…..” “你回答我一声好不好,你别不说话…..” “周瑾川…不可以有事….我们好不容易才和好啊…..” “你说了要娶我的……你不能骗我…” 她看着他被推进了手术室,像是当初外公被推进去的那样,然后就是漫长的红灯亮起,大门紧闭。 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蹲在门口,目光怔怔的盯着那个方向。 那么多的血,沾得她满手满身都是,却不敢想象如果他再也醒不来,她要怎么办。 陈界和边潇潇在半小时后赶了过来。 都是头一回碰到这种情况,还在稚嫩的年纪,谁也没比谁沉稳多少。 对视的瞬间,双方眼睛都红成了一片,茫然无措。 陈界抖着手跟裴桑榆商量,说话的声音却很干涩:“我…我们还是通知一声周叔叔和秦阿姨吧,他们早晚也得知道….你那个连线是新闻直播,已经上热搜了…..” 裴桑榆麻木的点了点头,四肢也像是被那颗子弹击穿,失去了知觉,眼泪却不停的掉。 “没事的,会没事的。”边潇潇也跟着哭,从口袋里拿出自己平时每天祈福的木鱼,喋喋不休安慰,“肩膀又不是心脏对吧,也没有贯穿,就是擦过,他身体那么好呢,肯定没有大碍,我会一直帮他祈求的,不会有事。” 裴桑榆脸色苍白的说了声:“谢谢。” 电话拨通,陈界简单跟周驰骋解释完,手机就被裴桑榆抢了过去。 她慌张的不知道该求助谁,只能颤抖着声音问电话那边:“叔叔,对不起….我….我让他受伤了….我好害怕…..我要怎么办….对不起,我老是在闯祸….” 她恨不得当时那颗子弹瞄准的是自己。 恨不得此刻是自己躺在手术台上,恨不得所有的血都替他而留。 “我联系了一位当地很好的华人医生,他在过去的路上了。”周驰骋强忍着着急,平静出声,“你别慌,现在慌也没用,乖乖在医院等着,我和妈妈现在就去伦敦。” “好。”裴桑榆无法想象他的父母听到这个消息,该是什么样的心情,抖着声音说,“阿姨,阿姨她还好吗?” 周驰骋沉默了一瞬,出声说:“我会安抚她,你别担心。” 裴桑榆挂断电话,颤抖着蹲下去抱住自己,一遍一遍祈求上天。 对她好一点吧。 对他们好一点吧,不要再这么残忍了。 她愿意用一切都交换,只要能让周瑾川好好的回来。 拜托了。 - 三天的时间,周瑾川仍然昏迷不醒。 裴桑榆每天几乎是不吃不喝的守在床前,替他擦着身体,自己瘦成了一副细骨伶仃的样子。 她一遍一遍问医生,声音干涩又无力:“不是说子弹只是擦过没有致命伤吗,他为什么还不醒啊。” “裴小姐,我解释很多次了。子弹擦过的速度很快,就像是留下了一个很深的刀伤一样,他失血不少,需要一些时间才能醒来。”医生安慰说,“再偏一点,他的胳膊就保不住了,已经是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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