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有空,向晚大致观察了一下房子的布局。一楼有一面朝向溪流的大窗户。深绿色,流水声,视听觉好像直接把她带到江南水乡,让人也在万籁俱寂的世界里驻足静止。 陈璟和把床单被套枕套拿下来准备洗,走路没什么声音,一拐出楼道就看到窗边站着的人。 他认识过很多人,安静温柔一类的更多。他们大多给人一种浮跃在外的感觉,有时候还显得不真实。但向晚不一样,她的安静是由内而外的,外界不打扰她,她可以就这么站着一直想事情或放空。 鬼使神差的,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关上音量往那边跑了两张照片, 一张,向晚的背影在画面正中央,被树叶缝隙遮挡的光稀疏地落在她发顶。 第二张,画面时候左下角有她的手,看着像张风景照。 两个人很安静地呆在房子里,陈璟和手机屏幕一直亮,消息轰炸一样没有停过。相比之下,向晚显得不太受欢迎。 她松下头发,坐在沙发上看着陈璟和上楼又下楼,有好几次她想过去帮忙,都被他一口拒绝。 最后一次下来,向晚看他换了身衣服,黑色潮牌短袖,中间用灰粉色写了几行英文。同样黑色的及膝短裤露出男生独有的既有肌肉又不显肿胖的小腿线条。 “要走了吗?”向晚站起来想着得送送人家,没想到陈璟和忽然朝她这边走了几步,距离比往常的社交距离近了些。 “你闻闻。”他凑近。 向晚觉得有点突然又不解,还是照着他说的吸了吸鼻子,然后仰头问:“然后呢?” “沐浴露啊。” “?” “我的意思是,”他往退回去,站在原地微垂首,语调拖得又长又慢,“谁出门洗澡啊。” “我留下来陪你。”
第10章 向晚第二天休息,晚上想找点事情做,随口问他家里有没有游戏机。 陈璟和很惊讶,说:“看不出来啊,你竟然会玩游戏?” 向晚对他的质疑很不满,轻啧一声,“小弟弟,姐姐打游戏最疯的时候,你估计还在玩泥巴。” 陈璟和挑眉,“行。等着。” …… 陈璟和也没想到,向晚这样看着温温柔柔的女孩子,竟然在一堆盘里挑了末日丧尸逃生类的游戏。 光盘外的包装没有拆开的痕迹,得见这个游戏的主人似乎从来没有鼓起勇气涉足末日战场。 “你不行就算了。” 向晚洗完澡穿着今早出门随便带的睡衣,最外面穿了件浅灰色外套挡空调,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一瞬间像个放假回家玩的大学生,自由自在没有任何顾虑。 语气挑衅意味不浅,陈璟和不敢也得敢,出声时嗓子微哑,“谁说我不行?” 他们选了双人模式,手柄的按键需要慢慢熟悉,进入剧情之前,有一个训练打斗技能的虚拟竞技场,隔壁那个在练习跳跃、趴下、蹲姿的时候,向晚已经把山洞里的boss打飞了。 陈璟和:......? “差不多了吧,我有点期待后面的剧情了。” 向晚少有表露兴奋,陈璟和没好意思拆她台,咽了咽口水故作轻松,“行啊,开始呗。” 通常恐怖游戏的开局会先给人缓冲的时间,但他这款游戏一开局就是女僵尸怼脸。向晚明显感受到沙发一侧的人猛地抖了抖,表情僵住,手好像也不太会操作了。 毕竟是队友,还是室友,向晚忍着没嘲笑他,很有耐心地安慰,“没事儿,游戏就爱搞这一套,你缓缓,我去前面探探路——” 没离开几步,陈璟和右手摘掉耳机,“有脚步有脚步,我们是不是被人跟了?窗帘后面不会有人吧……” 向晚在阅读主人公放在桌面的信件,右手轻摘他的耳机凑近听了一下,指尖很轻地划过他的侧脸,似乎有感觉到了他的颤抖。 不过此刻向晚还是更在意游戏,反复确认几遍,她有点无语地看着陈璟和,“那是我的脚步声。” 陈璟和缓缓回过神,滞后地回:“哦......” 之后过剧情的时候,陈璟和像个跟屁虫,向晚去哪儿他跟去哪儿,生怕落单被僵尸抓走。 到一个双人配合的环节,他们一个要吸引僵尸的注意力,一个要趁机绕后拿到钥匙,并用符篆将它镇住。 “你吸引还是上去打?” 陈璟和其实想说他都不太想,但偏头看到向晚眼里像在冒着光,已经等不及上去干一架了,于是深呼吸一口,“我吸引。” 他只需要在原地拿烛火“勾引”僵尸就可以给向晚创造机会,但没想到这一举动在向晚成功拿到钥匙后会激怒僵尸。 身高接近两米的巨人突然加速跳跃到陈璟和面前,他手一抖,脱口而出呼救,“姐,姐姐姐,救我救我救我!!!” 向晚的视角回头看,三只僵尸在追着可怜的陈璟和,他不太会打斗,只能和僵尸“秦王绕柱”。 “你跳到旁边桌子上,那里有把剑......不是不是,你左手边——” 陈璟和完全不听指挥,像个晕头转向的苍蝇,向晚在旁边看不下去了,往他那边的沙发挪了挪,边留意自己角色的环境和安全,边伸手去拿陈璟和手里的手柄。 指下触到温软,似乎还冒了点冷汗。向晚轻啧一声,起身抽了两张纸巾,顺便替他把手心擦干净。 一下下擦拭的动作,气氛陷入了两人都不曾察觉的暧昧。 等向晚意识到这一点,陈璟和已经出声调解,“你手好凉,要不要喝杯热巧克力?” 虽然向晚觉得,被吓得浑身发冷的是面前的人,但他既然盛情邀请,她就不拒绝了。 “好。” 然后陈璟和动作不带生硬,甚至带了点加重暧昧气氛的小动作抚过她指尖,起身走去厨房。 他在厨房里翻柜子,金属勺子敲击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声音,五分钟后,他手里拿着两只杯子出来。 一个浅蓝色,一个粉色。 向晚看着,忽然问他:“这是新杯子吗?” 陈璟和点头。 下一秒,她的手伸向蓝色的杯子,抢先一步获得主动权。陈璟和开始不知道她在干什么,直到自己面前只剩下那只粉粉的杯子。 陈璟和:…… 后半场游戏,陈璟和干脆摆烂,开了个挂机以后看着她玩。 向晚全程没有太激动的表现,除了突然出现的npc会吓得她颤一颤,她整个人平静的像在看自然纪录片。 她玩得认真,陈璟和在旁边冷不丁说起下午的事。 “之前一直忘记跟你说我妹妹的事,跟你道个歉。”他顿了顿,前半句挺诚恳,后半句有点找打。他说:“毕竟她总是在学校里呆着,我都快忘记她了。” 向晚:“……” “那还是我突然跑去别的地方和你断了所有联系,你是不是也会忘记我?” 向晚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前面的屏幕,说出这话完全是顺着他的意思随口一问,却没想到换来了陈璟和长久的凝视。 好像说错话了。 向晚:“我的意思是——” 陈璟和:“不会。” 同时出声,同时沉默,互相谦让。 陈璟和可以把后半句说完,他可以很不留情面地说,毕竟协议恋爱这种事情他第一次经历,新奇得很,就像人往往难以忘记初恋一样,他会对向晚印象深刻。 但他说不出这句话,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什么语调,也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说这些。 一阵沉默,陈璟和收起心里的情绪,平常地问:“陈欣柔拔牙要验什么来着,我不记得了。” “血常规和肝功能。”她停顿了一下,“下次预约之前做就行,不急。” 陈璟和没再说什么,一直看着她通关游戏才走在她后面送她回房间。 临睡前,陈璟和问她平常吃什么早餐,向晚没好意思说她休息日会直接睡到中午,且平常只喝一杯豆浆,装模作样地说了几个点心的名字。 “知道了,睡吧。”说完就将门轻轻关上。 截止到这一晚以前,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认床的人,之前在乡下工作的有一天晚上她就彻夜未眠。可在他这儿,不知是不是有人偷偷点了安神香,她几乎沾床就睡,很久没有过的安全感。 向晚原本打算等小区那边的事情处理好就回去住,但没过几天,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陈妈妈竟然找到了陈璟和的“私宅”。 她按门铃按得非常急促,可以见得她的情绪有多激动。 就在门打开,陈善准备狠狠批陈璟和一顿时,看到门里站着向晚,忽然表情僵住。 陈欣柔在后面冒出一个小脑袋,先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随后才将视线挪到门口,看到是向晚,眼睛微微睁大。 身后有脚步拖拖沓沓地走出来,边走边在客厅接了杯水,语气懒怠带了点鼻音,“谁啊?” 向晚咽了咽喉,先跟门前的人问好,随后缓缓侧身给他的视线让出位置。 陈璟和:??? 陈善走过去先热情地问向晚的近况,妹妹站在一旁睁大眼睛仔细观察这个姐姐。 这边开开心心的结束了,一转身面对陈璟和,川剧变脸,面色严肃地阴阳怪气,“哟,都会背着我们偷偷买房了啊,生怕别人占着住还是怎么着,谁稀罕哟——” 陈璟和:…… 他应该确实有自己的理由,不过眼下向晚在这儿,他决定先浅浅利用一下女朋友。 “我觉得和小晚一起住家里不方便才出来的,而且这房子也没买多久。” “二十好几了自己买个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陈璟和说完向女朋友使了个眼色,“是吧?” “……是。” 他们坐在沙发边聊天,原本一切正常,忽然陈善阿姨接到一个电话,刚好是向晚妈妈打过去的。 陈善喜笑颜开,连忙接听,双眼柔柔地看着向晚,“喂阿霖?最近怎么样?” “小和和向晚见面?”陈善疑惑地看向他俩,他们一起摇头。 “哦哦,行,那约个时间就好,嗯嗯好,没问题。” 电话挂断,陈善想问他俩怎么回事,向晚的手机又响了。 她之前没有和妈妈说过自己和陈璟和的事,所以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刚一接电话,她妈妈就通知了她明天去见陈璟和。 沉默许久,向霖那边长叹一口气,“怎么,又不高兴了?你说你这样到底什么时候能结婚啊?” 向晚:“之前太忙,加上在观察我和他合不合适所以一直没和你说。” “我和陈璟和在一起了,现在就跟他一家人一起。” “你……”突然这么大的信息量,向霖一下又说不出话了。 陈璟和在向晚旁边坐着,隐约能听到她们母女俩的对话,等了会儿见向晚不知道说什么,他示意向晚把手机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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