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衍乜她一眼,淡淡嗯了声。 舒云念:“……” 行吧,知道他大少爷眼界高,看不上她这种小人物。 不过仔细想想,这约法三章,对她而言,利大于弊。 反正她是为了有钱治病才嫁到傅家,和傅司衍并没感情,她本人也没什么嫁入豪门攀龙附凤的雄心壮志。 如果三年的时间,妈妈都无法治愈,那她也不忍为了一己之私,让妈妈余生毫无尊严地躺在病床上,只能靠着呼吸管和营养液维系着一口气。 最好的结果是,三年里,妈妈恢复出院,而她等到三年一满,就和傅司衍离婚,回归单身生活。 那个时候她也才25岁,不耽误她以后再恋爱结婚,追寻新的幸福。 至于这三年,就当签了三年的合同工,应聘上岗傅太太一职。 想通这些,舒云念心情也放松不少,朝傅司衍弯眸笑道:“傅先生,这约法三章,我没异议。” 见她答应得干脆,眉眼间也是如释重负的笑意,傅司衍眸光轻闪。 不知为何,胸口忽的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烦闷。 或许现在的自己,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块亟待甩开的累赘。 察觉到男人骤然沉冷的气场,舒云念敛了笑意,轻声问:“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傅司衍黑眸掀起,深深看她一眼:“没有。” 舒云念:“可你的脸色好像……” “不太好”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见他转动轮椅,背过身去:“我先去洗漱。” 看着浴室关上的大门,舒云念怔了怔。 这男人的性子还真是……喜怒无常。 轻晃了晃脑袋,她正打算不管他,忽又想起一事。 他这个样子,能自己洗澡么? 对于残疾人的生活,舒云念除了有个“诸多不便”的浅显认知,并没有什么具体概念。 现在突然要和一个行动不便的人单独相处,很多从前都未思考过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涌上脑海—— 他怎么脱裤子,怎么换衣服? 他能否够得上浴巾,能否拿下淋浴花洒,或者怎么进入浴缸? 失去双腿,是怎样的感受…… 光是浅浅代入一下,她的心就不禁往下沉了沉。 迟疑再三,她还是鼓足勇气,走到浴室门边,敲了敲:“傅先生。” 隔着一扇门,男人的嗓音似乎更加低沉:“什么事?” “如果需要帮忙的话……”舒云念垂眸:“我可以帮你叫佣人。” 他都说了不要她碰,自然更不会让她帮忙洗漱。 浴室里静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回应:“不需要。” 舒云念:“……” 或许他已经练出了独立生活的能力? 可她没记错的话,上次程姨提过一嘴,说他半年前出车祸,好几个月都是躺在床上无法动弹…… 这么短的时间内,恐怕也不足以达到独立洗澡的水平吧? 站在门口出了好一会儿的神,直到里头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她才离开浴室门前。 反正她已经表明了自己可以提供帮助的意愿,至于需不需要,那就是他的事了。 - 半个小时后,浴室的门仍是关着。 沙发上的舒云念暂停手机上那条残疾博主分享的《十年轮椅生活,我的一天是怎么度过的》vlog,有些担心地看向浴室。 不是说男人洗澡都很快的吗?这都半小时了。 难道遇到麻烦了? 按那男人骄傲的个性,真遇到麻烦,恐怕也不好意思和她开口。 可万一他在浴室里有个三长两短的…… 舒云念不敢再想,为求保险,又一次走到浴室门口。 这一回,倒是没立刻敲门,而是小心翼翼附耳凑到门边,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水声,没了。 但好像也没其他声音。 难道摔倒了?还是在浴缸里滑倒了? 思绪正胡乱着,门忽然打开。 她靠着门一时没注意,嘴里小小惊呼一声,身子险些朝前倒去。 还好及时扶住了门框,然而一低头,对上轮椅上男人投来的幽邃眸光,她宁愿自己摔晕过去。 “傅、傅先生,你洗好了。”她干笑着,白皙脸庞红霞浸染。 傅司衍已经换上一身墨黑色丝绸睡袍,黑发半湿半干搭在额前,显得他面部线条柔和不少,唯独那双狭长眼眸依旧黑涔涔的,毫无温度。 他仰头看着门口之人:“你在做什么?” 舒云念:“……” 他是不是要把她当成女变态了。 “傅先生您别误会,我只是……”她眸光轻动:“我看时间不早了,想问问你还要洗多久,今天折腾一天,我想早点睡了。” 傅司衍闻言,看了她一眼,也没多问,只道:“下回你可以用隔壁的浴室。” 说着,他转着轮椅,缓缓从浴室出来。 舒云念轻轻应了声好,想了想,又跟上前:“傅先生,我不知道今天要留在这过夜,没带换洗的衣物……” 男人背影微顿,须臾,他道:“衣柜里还有件睡袍,你先穿。我待会儿让人送一套衣服来。” “谢谢傅先生。” 她走到衣柜前,打开,里面的确有件睡袍。 女款,红色真丝两件套,内里是蕾丝吊带,外披是系绳浴袍款。 看上去和他身上那条,是情侣装。 直觉告诉舒云念,这些应该是傅老太太安排的—— 可惜老太太只安排了睡袍,却忘了安排内衣裤。 舒云念也不好意思和傅司衍说,只能暗暗琢磨,待会儿换下内裤就立刻洗了,再用吹风机吹干,将就穿吧。 天色已晚,她也不再耽误,拿着睡袍就进了浴室。 浴室大而明亮,还残留着些许水汽和沐浴露的清香。 进来之后,舒云念才发现浴室做了些改造,四周安装了不少的铁杆和扶手,想来这些就是方便傅司衍独自洗漱的辅助工具。 也许真的是自己多虑了。 像他那样的聪明人,应该适应和学习的能力也比普通人更强吧? - 等舒云念从浴室里出来,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看着静静坐在床上的英俊男人,她脚步停住。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坐上床的,但离了那辆轮椅,双腿被绣着鸳鸯的大红喜被盖着,他整个人笼在床头灯暖黄色的灯光下,侧颜深邃,身形挺拔,俨然与常人无异。 以前的傅司衍,应该就是这样,神色淡然地坐在床边看书,或是在电脑前处理工作。 他的生活忙碌充实,充满无限的可能…… 再次感叹了一声天妒蓝颜,舒云念稍定心神,提步上前:“傅先生。” 轻软的女声在静谧婚房里响起,傅司衍视线离了书页,缓缓掀眸。 当看到那道缓步走来的婀娜身影,眼神一顿。 见过她订婚宴上的红色旗袍,还有今日的大红秀禾服,他知道她穿艳色也好看。 可她一袭轻柔贴身的红色睡裙缓步朝他走来,肤色莹白,骨肉匀停,宛若一朵夜色月影下的红莲,风娇水媚,摇曳生姿。 他喉头有一瞬发紧。 但很快,她就走到他面前,一双乌眸带着毫不设防的清澈,认真询问:“你知道哪还有被子吗?” 傅司衍眉心轻折:“你要那个做什么?” “打地铺呀。” 舒云念答得理所当然:“今晚你睡床上,我睡地下。” 这里是傅家,傅司衍又腿脚不便,她总不好让他睡地上。 哪知听了她的话,男人眉头皱得更深:“你上床睡。” 舒云念一愣,摇头:“我睡地下没关系的,傅先生你别客气……” “没和你客气。” “可是……” 见她仍迟疑,傅司衍似是明白什么,嘴角扯出一抹冷淡弧度:“我都这样了,难道你还担心我把你怎样?” 这凉薄的自嘲口吻叫舒云念一怔。 “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轻声解释:“是你自己说的,让我别碰你。我想着睡一张床,盖一张被,很难不会碰到。” 虽然妈妈说过,她睡觉很规矩,很少睡得横七竖八,可真睡着了,会不会不小心碰到他,她也无法保证。 傅司衍也没想到她是顾忌这个。 冷白脸庞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他偏过脸:“我说的碰,是指一些特定的亲密逾矩行为,不包括这个。” 见身后没声音,他微微侧眸:“舒小姐,需要我一样样给你举例,什么叫做亲密逾矩行为?” 这回轮到舒云念尴尬地转过头:“不需要。” 新房里一时静了下来,空气既尴尬,又无端漂浮着一丝暧昧。 最后还是傅司衍开了口:“很晚了,上床休息吧。” 舒云念也不想继续这样大眼瞪小眼尴尬坐着,忙应了声好。 她绕到床的另一边,掀起被子,坐了上去。 感受到床边微微陷下的弧度,傅司衍也合上书,偏头看她:“关灯了?” 明明只是很简单的一个目光,可因为俩人现在躺在同一张床上,舒云念不禁捏紧了被子,低低嗯了声,就飞快躺下。 灯光熄灭,屋内笼罩在黑暗的一瞬,舒云念长舒了一口气。 太好了。 总算不用面对他了。 天知道,每回与他对视,她都紧张得像是第一天登台说书,脑袋都不知道该如何思考。 现在有黑暗遮掩,她整个人也能放松一些。 可这份放松并未持续多久,黑暗中虽然看不见,但其他的感官也更加敏锐,她能闻到枕边男人身上淡淡的苦艾香气,如轻烟般丝丝缕缕在她鼻尖萦绕,让她忍不住去想,他这会儿躺在她身侧的模样、状态和心情。 她长这么大,感情经历是一张白纸。 这是她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而这个男人虽然是她的丈夫,但也就比陌生人熟一点。 虽然知道今晚不会发生什么,但现在这种感觉,也很奇怪…… 她不敢翻身,也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不好意思太大声。 “你打算把自己闷死?” 冷不丁的男声在耳畔响起,舒云念心口猛地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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