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新老师来啦!”冯小启背着竹篓从泥路旁一跃而下,欢天喜地的朝家里跑去。 他家的门是最古老的木门,暗灰陈旧,季颜看他一脚把门踹开,心里不免一惊。 真不知道这门能经住这倒霉孩子踹几次。 “诶!” 季颜听到屋里传来大人应和的声音,刚跨过门槛,却看见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跑出来。 小女孩大约只有四五岁,穿着粉红色围裙,步子颠颠的,歪着脑袋看季颜。 “你好啊。”季颜冲她挥了挥手。 “老、师、好。”小女孩一字一顿说。 季颜笑了笑,低头看了一眼,却忽然愣了片刻。 小女孩胸前挂了一条熟悉的项链。 蛇形铂金粗链,悬着一颗二十克拉璀璨耀眼的卢比莱蛋面碧玺。 正是她上山时随手扔在枯水沟里的那条。 这虽然只是她诸多项链中不算独特的一条,但她一眼便能认出来。 这项链小女孩戴着很好看,和她红红的脸颊十分搭配。 不过这寒冬腊月的,小女孩的脸是不是太红了一些? 季颜笑着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老师好老师好,快进来坐吧!”冯小启的妈妈匆忙来到门口。 她看上去年纪不大,身上系了一条围裙,看上去正在做饭。 “打扰了,小启叫我来看兔子的。”季颜牵起小女孩的手,往屋里走去。 “噢噢兔子呀,那正好,今天他们爸爸过生日,我正在做红烧兔。”冯小启妈妈非常热心,给季颜倒了一杯水。 季颜一怔。 原来不是宠物兔子啊。 “老师正好你来了,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吧,人多热闹!”冯小启妈妈说。 “谢谢,不过我已经吃过晚饭了。我过会儿去看看他们怎么烤火的。” 季颜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别人一家四口过生日,她一个外人就不凑这热闹了。 冯小启妈妈还想说什么,后院便突然传来冯小启的声音:“老师!快来呀!来看兔子!” 冯家是小型的兔子养殖户,在后院圈了很大一片地用来养兔子,大部分拿到镇上售卖,小部分留着自家吃。 季颜刚推开后院的门,便看见十几只大白兔子挤成一堆,一起吭哧吭哧吃着冯小启带回来的苜蓿草。 他们一家很勤快,将兔子窝打扫的很干净,没有养殖地常出现的动物粪便臭味。 “他们都有名字的。”冯小启说,“茵茵,你告诉老师!” 刚才的小女孩跟在一旁,木讷的点点头,开始一个一个指着兔子介绍。 季颜惊讶于他们竟然分得清每只兔子的同时又疑惑,这俩孩子会知道今晚要吃哪只兔子吗? 如果知道,会伤心吗? 以前季颜和宋南雪一起短暂的养过一只安哥拉宠物兔,比冯家养的这些兔子大一些,模样也不太相同。 季颜记得它的毛很长,两只小耳朵立在头顶往两侧弯曲,十分可爱。 那只兔子最后怎么样了? 季颜静静想了一会。 好像是在某一次带它外出去公园玩耍时,它忽然脱出背绳跑了出去,接着遇上了一条狂奔而来、凶猛十足的大型犬…… “老师,你喜欢它们吗?我送你一只!”冯小启怀里抱着一只兔子抬头看季颜。 兔子两个前腿蹬着冯小启,但他笑得很开心。 季颜回过神,笑着摇摇头,“老师不擅长养兔子,还是你来养吧。你把它们照顾的真好。” 冯小启咧嘴笑:“嘿嘿!” 季颜伸手摸摸兔子,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第10章 10 、像一个破败的玩具 本以为会是薛书珩或者宋南雪打过来的,季颜一打开手机,却看见了最不愿意接的电话—— 宋世梁,宋叔。 他前些年一直在国外,前不久才刚回来,还不知道季颜和宋南雪闹掰的事。 宋叔向来对季颜很好,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季颜不想骗他,但也不想让他知道这些破事。 “宋叔好。”季颜说。 “小颜,你们最近去哪儿玩了?今天让阿云给你们送东西,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季颜努力笑了一下,“去……仙本那玩了。” “海边?好吧,你们年轻人就喜欢这些。”宋叔那边呵呵笑了两声,“不过也得注意着,别玩太疯了,你们俩在外要注意安全。” “明白的。” “对了,陈律师上次给我打电话说所有手续都办好了,南雪还没有入职吗?” “还没有,他……过段时间再去。” “这孩子,之前催得那么急,现在又拖拖拉拉的不去报道。” 季颜无奈,“他就是这德行。” 宋叔又笑了两声,“没事,你多骂骂他,他就听你的话。” 季颜悄悄叹了一口气,半蹲下来摸摸身旁的兔子。 “对了,你之前要的南红一起给你送回家了,确实好看,可给我一顿好找啊。玩了回去赶紧试试吧,你戴着肯定好看。” 季颜一怔。 有句话几乎要冲破喉咙,但到嘴边还是变成了:“谢谢宋叔……” “你这丫头,还跟我说谢谢了?好了好了,你们好好玩吧,回来了告诉我一声,我来给你们做点吃的,我最近厨艺大涨了。” 季颜一只手搭在额头上,“好,宋叔做的饭最好吃了。” 宋叔不是个一心事业的男人,反之他非常在乎家庭,无论公司里的事多么忙碌,他都一定会抽时间陪伴家人。 他不仅会做饭,还记得每个纪念日,毫不吝惜对每位家庭成员的关心。 季颜一直都觉得,成为他的家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季颜沉默的想着过去的事,远远的,看见冯家院子后的一片空地里微微摇曳着火光,几个人围在旁边。 看上去十分热闹。 - 宋南雪静静坐在木质沙发上,不知道为什么,这地方冷的出奇,冷得他几乎动弹不得。 脑袋里面乱成一团浆糊,他想找人说说话,但不知道应该找谁。 他没有关系要好的朋友,只有一两个勉强说得上话的同学,但他没有他们的电话。他和亲戚之间几乎没有来往,连名字都记不熟。 除去季颜那可恶女人外,他没什么可以联系的人。 何时杖尔看南雪,我与梅花两白头。 他莫名想到了自己的名字。 这诗既不是名诗,也没任何祝福的含义,并不适合用来给小孩起名字。 只是给他起名的人当时正在念诗,看到了这一句,随口起了个宋南雪罢了。 但其实如果那个人在,他应该不至于到今天这步田地。 宋南雪闭上眼,两手覆在面上。 颓丧好一会儿后,还是决定去喝一点水。他又饿又渴,脑袋还晕。 今天摔坏的一条腿已经完全无法弯曲,只能扶着墙一步一停慢慢挪到房间里。 床边的搪瓷杯是空的。 现在不是在家里,没有保姆阿姨帮他准备水。 宋南雪无奈看了一会,又慢慢走向厨房。 这里没有矿泉水也没有饮水机,甚至没有净水器,只能喝自来水管里的水。宋南雪虽然没多少生活常识,但也知道这水不能直接喝。 大冬天里接近零度的水,喝下去他非得再吐血不可。 厨房里有几口锅,宋南雪选了最小的一个接了半锅水。 宋南雪不确定炉灶有没有问题,但他尝试拧了几次也没看见火光升起来,甚至还隐约闻到不太妙的味道。 这味道他没有闻到过,但本能的想到了书本上说的煤气味,多闻一会儿就能交待在这里。 “季颜。”宋南雪打了季颜的电话。 她接通了,但不说话。 “季颜。” “……” “季——” “说。” “我的炉灶坏了。” “按钮摁下去,感受到阻力再往左拧。”季颜说。 宋南雪按这方法尝试,蓝蓝的火苗顿时冒了起来。 “谢谢。” “我再说一次,别给我打电话。” 季颜的语气很冷,说完便迅速挂了电话,也不等宋南雪回答。 宋南雪现在没有多余的精力管这事了,他只想喝点热水,再去睡一觉,他现在全身都像被人殴打过。 等了很久锅里的水才咕噜咕噜冒起了泡泡,宋南雪找来一个勺子舀了水,晃了晃杯子等待水凉一些才慢慢喝下去。 好暖。 水的味道似乎和平时喝的不太相同,但里面的温暖是实实在在的。 宋南雪回到房间里,沉沉一觉睡去。 睡了不知道多久,又莫名被一阵敲门的声响吵醒。 宋南雪的眉头皱起,想要起身却没什么力气,喉咙像被撕裂开,一时半会儿的也发不出声音。 算了,敲门没人答应,过会儿就会走的。宋南雪索性闭上眼,假装自己不在家。 那敲门声果然没一会儿就断了,宋南雪正打算再次睡去,忽然听见屋里传来巨大的一声“咚”! 像是什么物品狠狠砸在地上。 宋南雪被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没敢继续睡,一只手撑住床咬着牙努力坐了起来。 只见房间门被打开,一个穿花棉袄的小女孩走了进来。她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迅速抽出来喊了一声:“老师好!” 看这样子,她应该是跳窗进来的。 “你……”宋南雪双眼呆滞的看着她,嗓音沙哑,刚说出一个字就咳了几声。 “我爸让我来送饭。”小女孩说。 宋南雪这才看见她手里提着个袋子,里面似乎装了个饭盒。 其实上次吃饭时宋南雪就知道这里的饭菜不合他的口味,这次也不出意外。 宋南雪打开饭盒一看,左边是米饭右边是肉沫茄子和炒土豆丝,因为饭盒空间拥挤,肉沫茄子的汤汁已经把附近的米饭染色,就连土豆丝也隐约变了色。 堆积到一起的饭菜不仅影响感观,而且很难让人产生食欲。 宋南雪又咳嗽两声,斜倚着床头顺手把饭盒放在床边:“谢谢你。” 本以为小女孩把饭送到就会离开,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在屋里闲逛起来。 一只手插在兜里一只手拿着棒棒糖,仰头看着屋顶的灯,脚步悠闲。 “还有什么事吗?”宋南雪问。 小女孩摇摇头,“没事,但我得守着你吃完。” 宋南雪一怔,“为什么?” “因为那是我的饭盒。” 宋南雪缓缓闭上眼,头又开始发晕。 他分不清楚自己头晕是因为低血糖还是生病,又或者是被这小女孩刺激到了。 不过还好,因为是小女孩的饭盒,没有筷子只有勺子,宋南雪的手微微发抖,只能勉强拿起了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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