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反复落在程晏的名字上,黑色墨水洇湿了纸张,也填满了她心脏的缺口。 她抬眸,望着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 宁唯习惯性笑了笑,却发现自己笑得比哭还难看。 给曾经的暗恋对象策划婚礼,疯了吧。 她才不会这样折腾自己。 才不会。 “小唯?小……” “可以。”在阿may又一次呼唤时,宁唯脱口而出。 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 理智在抗拒这件事。 可她在与程晏相关的事上,从来就没理智过。 阿may放心了:“好!那明天下午记得在公司等着程先生哦。” “晚安小唯~” - 心里搁着事,宁唯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几个小时才睡着。 隔天清晨,又早早地醒了。 是不是该打扮好看点? 但是—— 程晏或许都不记得她这号人物了,甚至见面后都认不出她。 何况人家是商量结婚的,一心都在新娘身上,哪里会注意到她。 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纠结许久,还是选择了最平常的穿着,衬衣牛仔裤,淡成白开水的妆容,乌发柔顺,随手戴上枚珍珠耳钉。 春寒料峭,外面搭上一件小外套。 宁唯的身材很好,肩线平直,锁骨性感,腰臀比优秀,双腿又长又直。 之前还有模特公司希望签她作为平面模特,但被她婉拒了。 套上牛仔裤前,她轻抚自己左膝的伤疤。 这么多年,伤疤早已淡化,但她仍然记得儿时鼓起勇气穿裙子时,被班里男生嘲笑丑八怪的画面; 也记得程晏俯身轻触时,满眼怜惜问的那句:疼不疼。 回想起那些记忆,宁唯的眼眶有些湿热。 她站在镜子前晃了神,直到爸妈打来视频,才收起混乱的思绪。 按下接通键,就看到老爹宁忠义那张福气满满的脸,他笑呵呵的:“闺女!吃饭没?” “刚吃完,”宁唯也情不自禁地笑, “爸你打完太极了?” “早完咯,还跟楼下的大爷下了盘棋,得劲儿!”宁忠义摇头晃脑,满脸享受。 一旁的关雪黑着脸提醒丈夫:“说正事。” 宁忠义乖觉,立马收起露出的牙花子:“咳!闺女啊,你这是要出门吗?” “嗯,去公司整理一下客户资料。” 宁唯握着手机,一边换鞋,一边冲爸妈乖巧地笑笑。 宁忠义瞥了两眼妻子,试图眼神示意闺女,自己是被强迫着问的。 然后吭吭哧哧开口:“唯啊,你这今年刚来淮河,有没有拓展一下朋友圈子?身边有靠谱的单身男青年不?” “……”宁唯好笑地摇摇头,无奈回应, “爸,妈,我这才来了不到两个月,跟同事都还没熟悉呢。” 母亲关雪按捺不住,强行将镜头转向自己美丽的脸蛋,语气严肃: “我的宝贝哎,你之前在北城待了将近四年,都没找着一个。这来淮河了,你能找得着?” “能——”宁唯拉着长音撒娇,和以前一样好声好气敷衍着, “找到之后跟你们说。” 关雪气不打一处来:“行行行,你还是这样。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你现在就是给我们画大饼!” “我们不吃!” 宁忠义啧了一声,给妻子顺气:“雪,雪你压压脾气。” 然后又转头给宁唯解释: “前两天咱邻居家那个读研究生的小姑娘回来了,还领着男朋友来的,这不今早跟你妈下去晨练,才知道以前跟你同年级的小张也要结婚了。” “你妈啊,这是心急,担心你再拖下去把好姻缘拖没了。” 宁唯不以为然地笑笑,还反向安慰父母:“是我的就是我的,我急也急不来呀。” “好姻缘得等,强行绑定的那是孽缘。” “去,别跟我耍贫嘴!”关雪板着脸训斥女儿, “你表姨前两天说,她们铁路局去年考进来的那一批小伙子里有几个很不错的!你要是愿意……” 宁唯头疼,软着嗓音撒娇:“哎呀妈妈,人家公务员不一定看得上我。” “而且,我也不喜欢那些说话一股子官腔的。” “你瞧你这丫头。” “人家那机车乘务员可是层层筛选才考进来的,怎么就说话一股子官腔了?” “你连开火车的都看不上。怎么,你想找个开飞机的啊?” “!” 宁唯被母亲大人无意间戳中心思,紧张地舌头打结,白皙的小脸儿都浮起红晕, “我,我没有!” 她生怕自己的异样被看出来,连忙低头假装很忙,手指用力按了几下电梯键: “反正我要是谈恋爱了,第一时间给你们说,成不?” 关雪语重心长,深深地为女儿的终身大事担忧: “抓紧,再找不着合适的,我就让你表姨在局里给你介绍,不许找借口拒绝!” “趁着年轻,能多挑一挑。” “等你成老姑娘了,就只能找那些年纪更大的,咱可不吃剩饭!” “知道,我进电梯咯,” 宁唯调整了情绪,唇角漾开甜甜的小梨涡,笑得调皮, “听-不-到-啦——” - 应付完爹妈,宁唯只觉得身心俱疲。 中午也只是在公司餐厅里草草吃了几口饭,就起身去大厅里提前等候即将到来的“老熟人”。 偌大的落地窗透亮,宁唯坐在约好的位置看着最新发行的时尚杂志。 做她这行,要对潮流有足够的敏锐度,才能设计出不落伍的婚礼创意,让人耳目一新。 一杯青柠水很快喝光,宁唯合上书,准备休息一下眼睛。 青柠水很酸,但回味是甘甜的。 她习惯了这个味道。 远远地,前台围了几个人,其中为首的那位中年女子看起来怒气冲冲,像是憋着一肚子的火气。 今天在前台的是刚来实习的小妹妹,满脸疑惑地查了查阿may的排班表。 “阿may姐三点预约了客户,在28号座,不过——” 不过她这周请假了,对接的婚礼策划师是我们公司的宁唯姐。 实习小妹丽丽话说的慢,还没说完,中年女子就掉头朝着宁唯杀了过去。 “哎,阿姨您干什么!” 那女人朝自己冲过来的时候,宁唯还在思考她想做什么。 起身,微微一笑:“……您好?” “啪!” 女人张牙舞爪地朝她打过来,宁唯下意识偏头躲了下,抬手就挡,那一巴掌落在她的胳膊上,无比响亮。 火辣辣的疼痛在手臂处蔓延开来。 中年女子打完后,就被同行的年轻男人拉住,反而更加怒火冲天: “狐狸精!我儿子都要结婚了!你也配跟我儿子暧昧不清?” “?” 宁唯冷了脸,不卑不亢,“阿姨,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你少跟我装傻!我儿媳都跟我说了,你大半夜还跟我儿子聊天,聊聊聊,有什么好聊的!” “你瞪什么瞪!我打你我都嫌脏了我的手!” 因为这中年女子的吵嚷,公司里其他客户以及同事都纷纷看过来。 实习小妹丽丽在跑过来时被其他客户拉住询问,直到现在才能大喘着气赶过来解释。 或许是宁唯的眼神太冷,毫无愧疚的表情,那中年女子的怒意像是被浇了油。 “姑姑,姑姑你冷静点!”同行的年轻男人拉住她。 “我冷静不了!你哥好不容易准备办婚礼了,都让这个贱蹄子搅和了!” 宁唯无端被污蔑,那双灵动的棕色瞳仁没了情绪。以往总带着三分笑,现在也淡漠如冰: “您说话注意点,诽谤是要被拘留的。” “哈,你还敢威胁我?” “你撒手!” 中年女子甩开拉着自己胳膊的侄子,抄起宁唯桌子上的玻璃杯,就狠狠砸了过去。 那玻璃杯伴着一股猛烈迅疾的风。 就这么直冲向她的脸。 “!!” 宁唯抬手就挡,下意识地闭上双眼,已经预料到自己的手腕被砸出淤青的后果。 眼前倏地横亘一片阴影。 杯壁砸进掌心,她闻到很淡的青柠味。 宁唯的心跳莫名加速。 像是某种奇异的心灵感应。 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男人手背上绷起的青筋,以及清瘦分明的指骨,和他手中紧攥的那枚玻璃杯。 宁唯睫毛微颤,小心翼翼地往上看,呼吸顿住。 挡在她身前的男人穿着件黑色冲锋衣,身形瘦高,肩宽而平直,气场无形却震慑人心。 是程晏。 是他握住了砸向她的武器。 是他化作盔甲,再一次保护了她。 实习小妹踉跄着跑过来,拼命给远处的保安大叔们招手,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阿姨阿姨——” 丽丽看着无辜被打的宁唯,眼圈一红,声音里带着哭腔, “阿姨,这不是阿may姐,这是我们公司的总设计师!” 怒火爆发后,中年女子意识到自己刚才那样太危险,刚才还愁着怎么找个台阶下,现在正好把炮.火转移到这前台身上。 她头上的小卷发甩啊甩,声音高亢嘹亮: “好啊你!故意让我出丑是吧?” 丽丽还没见过这种客户,吓得声音都在发抖: “您,您没听我说完就走了,我在后面追着喊,您也没管……” “别狡辩!那个叫阿may的现在在哪里!” 丽丽吓得一抖:“我也不知道……” 年轻男子紧拧着眉,压低声音询问自家长辈:“姑姑,您打错人了,这怎么收场啊?” “她个小姑娘家,我拉下这张老脸,给她道个歉就完事了。” “难道,她还敢打回来?!” 中年女子家里在淮河颇有些势力,将骄横跋扈表现得淋漓尽致。 程晏不轻不重地将玻璃杯搁在桌子上。 他个子高气场强,就这么盯着她,那双漆黑的眼幽深不见底,倒是让中年女子心里有些慌乱。 宁唯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可她也不是软柿子,没人能随意拿捏她。 手臂的疼痛像是细密的针在扎。宁唯缓了口气,再次扬起得体的笑容,眼底却冰冷: “我确实不敢打您,但也不能白挨这一巴掌呀~” 话毕,宁唯利落地下达命令: “丽丽,报警。” - 在等待警察的时候,艾薇儿淮河分公司的负责人已经接到了信息匆忙赶来。 他用力眨眼,给宁唯使了个眼色。又三步并两步冲到那中年女子面前,堆着笑礼貌询问这位客户,试图友好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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