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接通,还没开口,那边责备的声音就传来。 “小念,刚刚晟轩给我打电话,说你态度不好,还把他拉黑了。” 林念身上还裹着浴巾,正想辩解两句,徐女士没给她这个机会。 “人家都给你台阶下了,你怎么还不识好歹?你们还有几个月就结婚了?怎么还要使小性子?” 那边好像有人说话,徐岚玉低声应对了几句。 林念总算有开口的机会。 “这事不是我的问题。” “你这是什么意思?怪我冤枉你了?人家可是傅家独生子,要不是我老早跟傅夫人定下了你,你以为你能遇上这么好的吗?一点都不识好歹。” 小萨绕着她身边来回走动,仰着头看她,身上的毛蹭着小腿有点痒。 林念蓦然被深深的无力感席卷。 “妈,你听我说行不行?” “说说说你说什么?回回都要狡辩,都是你有理,别人说的都不听劝。”徐岚玉语气愈发严厉,仿佛林念犯得是什么不可饶恕的错。 “要不是你爷爷遗嘱上这么写,你以为我要这样追着你帮你操办婚礼?” 林念冷了脸,语气尖锐刻薄:“那就不办了,这个未婚夫我不要了,您也不用追着让我结婚了。” 说完,没等对面反应,直接挂了电话。 多可笑。 给自己的亲女儿打电话,一开口就是责备。 不听自己女儿的,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林念闭上眼,深深呼出一口气,因为已经习惯了这种事,现在脸上反而没什么表情。 她干脆擦干了身体直接上床。 徐岚玉和林良寿在林念四岁的时候就离了婚,徐岚玉净身出户,不久后又嫁给她的高中同学。 她那高中同学虽不说和林念爸爸林良寿这个富二代一样有钱,但也是仪表堂堂,当年有不少追求者。 徐岚玉最终抛弃了面包,选择了爱情。 或者说她始终选择的都是爱情。 不爱的时候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能撒手不管。 林念四岁时被抛弃了一次,徐岚玉那会自顾不暇,林良寿又忙着生意上的事,很快又找了个年轻的女人。 父母各自组成新的家庭后,她像个笑话。 最后是外公外婆看不下去,把林念接到身边带大,直到初中才让她又回到林家。 她从来都不是被偏爱,被选择的那个。 失望不是一天造就的。 徐岚玉几次亲近她,她带着不安和期冀靠近,渴望感受缺失多年的母爱和亲情。 可每次,她都是被抛弃的那个。 是啊,要不是爷爷遗嘱上写着,要林念结了婚才能拿到公司15%的股份,徐岚玉才不会管她。 林念低垂着眼,忽然就有些手足无措。 傅晟轩也就罢了,看不顺眼拉黑了就算了,可当站在敌对面的变成徐岚玉,她一下子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萨好像感受到主人低落的情绪,蹭蹭林念垂在床边的手,不安地低叫几声。 林念翻过身,摸摸小萨的脑袋,小萨喜欢她身上的味道,伸出舌头舔舔她的手指。 湿热的触感让她发笑。 林念两只手抱着小萨的狗头,靠近鼻尖,轻轻开口。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徐岚玉被挂了电话,登时一阵恼火。 “这死孩子,越大越不服管教!”语气恨铁不成钢。 徐研早就习惯了,她倚在沙发上,无所谓地开口:“妈,你别管她了,她要分手就分手呗,我看那个傅什么轩的也不是好鸟。”,顺手剥了颗葡萄递到徐岚玉嘴边。 徐岚玉嗔怪地看她一眼,张嘴吃了那葡萄,看见徐研又穿着短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知道什么!说了你多少次也不听,在家里也不准穿短裤,受凉了怎么办?你现在感觉不到,以后有你疼的时候。” 女孩面上不屑,却还是顺着她的话:“好好好,下次不穿了。”眼睛仍盯着电视屏幕。 徐岚玉看着小女儿娇艳的面庞,总觉得她每个表情都像极了自己和丈夫,心中生出无限怜爱,不忍心继续责骂。 “你姐姐要是有你一半听话就好了。” 徐研不爱听这句话,或者说“姐姐”这两个字一出现在她妈妈口中,她就不舒服。 “那您就别管她了,这么大的人了,谈个恋爱,交个男朋友也要别人担心。” 女孩满脸不悦,小声抱怨。 “你姐姐一个人在外面工作,她那后妈也不是省油的灯,她爷爷留给她的东西再不拿在手里,以后可怎么办。”徐岚玉说这话时,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 她本就有愧,不知怎么和大女儿相处,干脆将全部的爱倾注到小女儿身上,却总忍不住下意识地担心她。 分明没做什么,还将她屡次抛弃,可每次徐岚玉为林念担心的时候,都下意识觉得自己已经尽到母亲的责任了,小女儿还小,需要她多照顾。 徐研看了她这样就生气,把遥控器摔在沙发上就往卧室走。 “你担心她一个人就去陪她啊,天天在这念叨,人家又不领情!” 话里刻薄意味浓重。 徒留徐岚玉一个人在客厅生闷气。 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徐研踢踏着拖鞋坐到书桌前,对着摊开的习题册就是静不下心。 你姐姐你姐姐,天天都是这三个字。 她不明白,林念亲生爸爸是林氏的董事长,家族企业渊源深远。 只要林念一结婚就能拿到15%的股份,她有什么可担心的? 外公外婆也向着她,她那个后妈生的弟弟也跟他那么亲近。 林念既然有这么多,就不要来和她抢妈妈的注意力了! 徐研越想越生气,恨不得现在就出现在林念身边,用最难听的话让她离自己的生活远一点。 小姑娘趴在桌子上,眼睛里的泪要落不落,还在强撑着。 徐研心里委屈,憋了一口气连做了两张数学试卷才睡觉。 只是第二天发下来一看,几乎都没及格。 …… 更委屈了。
第7章 执念 林屿陶还是第一次住校,像一个出门玩的大型狗,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热情。 然而他发现他的舍友钟璟,最近好像不是很开心。 譬如这会儿,他们刚站完一小时军姿,被允许休息十分钟。 众人都在荫凉地喝水,或是借口上厕所,和对象发个消息吐槽军官之严厉。 而他的舍友钟璟同学,却原地坐在太阳底下发愣,一条腿屈起,说不出的落拓。 剑眉黑发,一身迷彩服也没遮住他身上那股薄凉感,反显得五官更加硬朗利落,眼中却失了神采,和第一次见到他时完全不一样。 林屿陶形容不出那种感觉。 虽然不愿承认,但钟璟的确比他帅。 尤其是第一次见面时,虽也很少说话,但整个人都透着平和有礼的气质。 现在么,死气沉沉的。 林屿陶受不了这种感觉,起身往钟璟那边走。 “兄弟,你干嘛呢?莫非是这个姿势更帅一些?让我也来模仿一下。” 林屿陶说着些不着调的话,造作地坐在钟璟身旁。 姿势倒是模仿了个十成十,那股气质却有些东施效颦的意思。 钟璟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林屿陶思索着,明明刚来时还是个阳光体贴的小伙,怎么没几天就成了忧郁小生了。 难不成是为情所伤? 他一琢磨,觉得自己可能猜到点子上了。 这种事么,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毕竟没谈过,也不好硬劝。 只故作老成地拍拍钟璟肩膀,说道:“枝上柳绵吹又少” 刚说完,那边教官就吹起集合的哨声。 林屿陶回到队列的时候回味了一下,觉得自己此举甚妙。 既传达了宽慰,又顾忌了钟璟的面子。 同为N大的学生,应该不会连这个都听不出来吧。 事实上,钟璟的确听出来了。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他听到的那一刻甚至以为林屿陶在嘲笑他。 凝神一想,自己的狼子野心当时并没有被发现。 毕竟他也就在第一天提过林念,林屿陶是个傻的,应该没听出来。 钟璟在心里冷静地想。 天涯芳草甚多,可我就想当你姐夫。 他们在N大新校区,虽然靠近郊区,但是条件却很好,独立卫浴,设施齐全。 军训一事,就是最劳神耗力的。 姚斌和蒋子明恨恨地看着宿舍里另外两个人,语气中带点气愤和酸意。 “你说那两个人怎么就晒不黑,还他妈长得帅。” “所以我们他吗的为什么和这两个人分到一个宿舍?” 林屿陶刚洗完澡,这会儿正在往脸上抹东西。 “早就让你们涂点防晒,你们不听,还说什么爷们不用这些。”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幸灾乐祸,“两位爷,这会子后悔了吧?” 蒋子明听着这欠揍的发言,拳头发痒。 “那为什么他跟我们一样啥都不涂,照样白得不行!”姚斌的语气像极了电视剧里嫉妒对方宠爱的恶毒妃子。 钟璟把手里的书翻过一页,淡淡说道:“天生的。” 靠!这个更欠揍。 要不是相处了几天,知道他就是那个性子,真的要被误认为仗颜欺人。 你帅你有理! 两位爷们,最终败给了钟璟的天生丽质,臣服于林屿陶的高价防晒霜。 当事人表示:太阳很好,训练不累,舍友可爱,别忘防晒。 N大的宿舍会强制熄灯,但是十一点半后可以开着自己的小台灯。 这几天白日里消耗了太多精力,晚上都早早上床。 钟璟最近好不容易睡得安稳些,今天又失眠。 他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回来坐在桌子前打开台灯,并把亮度调到最暗。 钟璟双手撑在桌子上,埋住脸。 他最近总有窒息感。 桌子上基本都是书,像高中一样立得整整齐齐。 钟璟抽出其中一本,打开到熟悉的页码,拿出那张信纸。 信纸有些泛黄,可以看出保存了很久,还是他们学校当年发的草稿纸。 他摩挲着上面的字,动作轻柔。 昏暗灯光下的脸更显苍白,瞳孔漆黑,流露出平日里从未有过的偏执。 他再次一字一句地在心里默读,只觉满心欢喜。待读完一遍后,巨大的失落席卷他整个人。 钟璟在心里喊了千万声。 “林念” 都没入无声的黑夜。 真可惜。 他想。 我念了你这么多年,你如今却要和别人结婚,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拥有最深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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