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刚编辑完,一通电话打来。 备注是餐厅店长——她今晚想要表白的餐厅。 想到表白便想到陆经宇。 对于他的突然消失,于宛没觉得有什么,没人会甘愿长久地等待一个人,她自己都做不到,没那资格冠冕堂皇的气别人。 她有一颗喜欢谈恋爱的浪漫少女心,却不会一味追崇爱情,爱情的苦她吃过,来自于她的第一任男朋友。 他曾经像光一样降临到了于宛身边。 余聪丽做完高位截瘫手术一个月后,仍然脱离不了呼吸机。 她每日站在icu病房外,透过一扇无法跨越的窗望着里面一动不动的躯体,无力感侵蚀全身。 她最最嘴硬却又最心软的奶奶啊,上半辈子在为丈夫家庭活,下半辈子在为她活,每个月将幸苦挣到的工资小心翼翼的存起来,再大肆挥霍在她的芭蕾舞学费上,如今因为纵容她的任性,躺在病床上生命垂危。 奶奶要是死了怎么办? 她每次想到这个问题心痛得就无法呼吸,不敢让自己再想下去,赶紧摇晃脑袋。 可是随着时间越长,这个念头在脑海里越加扩大,那是一个周六的下午,她当时被傅显义折磨了一个月,精神濒临崩溃,来到医院又听到奶奶需要紧急动手术的消息,顿时如同坠入寒潭。 手术时间很长,手术室门上的指示灯一直在亮着红色,她的一颗心吊在了悬崖,忐忑、焦急、不安,所有不好的想法全部在脑海中回响,她没有办法面对奶奶的死亡,更没有办法承受生命里没有奶奶的噩耗。 不如去死吧。 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一切归于零。 反正她生来就不被人喜欢,死了也不会有人惦记,她现在活着真的很累,刚过十八岁,人们都说十八岁便迈过了人生一道大砍,未来的道路有无限可能。 可她看不见前方的路啊。 死吧,死了就解脱了,死了所有的困难都将不用面对。 她知道在她所读的高中附近,有一条河流,平日里无人经过,河很深,望不见底。 出了医院直奔过去,倒了两辆公交车,先到了一片商业街,人群密集,繁华热闹。 她要去的是一条赴死的路,途中的繁华街景如同过眼云烟,苍白略去,肩膀处毫无征兆地被人拍了一下,动作很轻,却唤醒了她失魂的神经。 讷讷转过头,两边街景在这时徐徐有了颜色,面前站了一个穿哆啦A梦的人形玩偶,正手足舞蹈比划着什么。 广场上有歌在放,于宛好一会才明白,它像是在跟着歌曲为她跳舞。 它的动作太滑稽,于宛一时间忘记自己要做什么,一曲一舞结束,它的两只猫爪又开始比划,玩偶套里传出来呜呜声,它似乎有话要说。 大概也听出自己的话囫囵,它卸了两只爪袋,露出的手指修长,骨指关节有点红。 从身前口袋里掏出手机,脑袋低着,在快速打着什么字。 广场上的歌又开始放,是周杰伦的晴天,唱到高潮时,它举起了手机,屏幕上两行字。 【生活是美好的。】 【Everything will be Ok】 像是触到了某个开关,这段时间的无措、自责、委屈....所有悲伤负面的情绪如同关不住的阀,化作眼泪汹涌而出。 她蹲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哆啦A梦’像是被她的反应吓到了,慌乱无措地陪她一起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又笨拙地轻轻拍打她的背。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怀里的手机响了,是医院打来的电话,告诉她手术很成功,奶奶脱离了危险。 那一刻她的人生好像重新泄进了光,她隐约窥得了前方的路,来不及向‘哆啦A梦’道谢,迈开步伐冲向医院。 后来果真,Everything will be Ok,奶奶出了重症病房,身体在一天天的变化,傅显义离开了于家,她脱离了地狱。 她很感谢广场上遇见的‘哆啦A梦’。 如果没有遇见他。 她可能已经溺入河中,后来她重回过广场,正巧遇见正在与人跳舞的‘哆啦A梦’。 他脱掉了头套,看见她时眼前一亮,后来两人顺利发展,成功交往。 她把他当作救赎,却没想到会有一天,因为于宛不肯轻易跟他去酒店就出轨别的女生。 女生把他们俩的床照发来的时候,于宛的眼睛和真心一同被肮脏的污水玷污,洗净了后就再也不愿被沾染。 她不想再体会真心被践踏的感觉了,后来她找到了方法,对一些人,一些事,别报有太大希望。 手机铃声不停在响起,于宛按下接听键。 “于小姐。”餐厅店长不确定的问,“请问您今天在我们这预约的告白套餐是真的要取消吗?” “嗯,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在二楼露台见到有位男士还没走,原本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客人,可他一整晚不点餐,就拼着乐高,像是在等什么人,我在想他会不会就是你要告白的那位男士......” “轰隆隆——” 雷声鸣起,蛰伏的大雨再次降落。 - 从如华酒店到餐厅的路程于宛开的急切,雨唰镜疯狂剐蹭窗户。 很快到达餐厅,于宛撑伞下车,踩着平底鞋走向通往露台的阶梯。 餐厅很静,已经没有什么人,雨滴滴滴答答地砸在地上,晕开一朵朵莲花。 晚上气温凉,风不断摩挲裸露的肌肤,于宛忍不住搓扫手臂,踏上最后一阶台阶。 露台上的花草绿植被雨水淋蔫,大片的玫瑰花垂着脑袋了无生机。 露台的霓虹灯却还亮着,在黑夜雨幕中灿烂如灯海,淅淅沥沥的雨丝勾勒出坐在遮阳棚餐桌上的清晰人形。 男生单薄一件黑T,雨水沾湿背部衣料,凸出清晰的肩胛骨,外套被脱了下来,整整齐齐的贴放在腿上,没有沾染半滴雨珠。 眉眼正专注,拾起桌上最后一块彩色积木,为城堡冠上灯塔。 小巧的城堡铸成,他笑了起来,眼眸很亮,像缀满星河,风把他额前的碎发往后吹,露出干净饱满的额头。 “小宇。” 于宛开口叫他,他听见声音望了过来,眼角的笑意仍不散,眉梢是肆意的,张扬的,炫耀的。 “你迟到了两个小时。” 他双手环胸,搭在胳膊上的手指关节被冻得发红,嗓音穿过雾蒙蒙的雨幕传来,懒懒散散的—— “还行,等得起。” 风吹得似乎没那么烈了,于宛忽然没刚刚那样感觉冷,握住伞柄的手收紧,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我刚刚有事回去了一趟,出来找你的时候你不在,打你的电话也不接,我以为你走了。” 陆经宇理清她是什么意思,把身侧的雨伞拿起来,给她看:“我去买伞了,买完伞手机就没电了。” “那你买伞前应该跟我说一声呀。” 眼前的女人身上一件薄黑裙,裸露的小臂在秋风雨里单薄柔弱,不知是被冻的还是因为担心,面色不如来时那样有神采,一缕碎发挡住侧脸,颓然倦怠的神色在霓虹灯海里逐渐清晰。 陆经宇心里陡然发紧,他一个人不受约束惯了,没有事事朝人报备的习惯。 来时他看到过,餐厅前面有一家超市,于宛走后没多久天空响起闷雷,他起身去买伞,没成想付完钱手机没电关机,也没想过事有意外,于宛会中途出来。 “抱歉,下次不会了。”陆经宇垂下眼,诚恳严肃的认错。 于宛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他低眉的摸样柔软,于宛心情莫名好了很多,笑颜也展露出来。 “下那么大雨,我们还是先走吧,到车上再说。” 他没急着走。 于宛注意到他疑惑的眼神,正扫向她身上的黑裙,似乎在犹豫要不要问她为什么忽然换了衣服。 “小宇,可以不要问吗?” 别问她去哪,去干了什么,她没有勇气将所有的不堪和狼狈和盘托出。 陆经宇愣了愣,和她目光对上,不肖几秒,眼神逐渐坚定,承诺说好。 他站起来,撑开买来的伞,迈到于宛面前,伞柄倾向她,“帮我拿一下。” 于宛依言照办,五指握上伞柄,肩膀处覆上一件宽大衣服,是他小心保护在怀里不被雨淋到的外套,内衬很暖和,贴紧裸露肌肤,融化了身体冷意。 陆经宇给她披衣服的时候动作很绅士,指尖丝毫未触她的肌肤,盖好后便离开,晃走的小臂肌肉线条流畅紧实,透明雨珠附着在上面。 他拿回伞,走到长桌前,另只手小心翼翼的捧着搭好的粉色城堡积木。 雨丝迎着风斜洒,胡乱地向他跑去,黑色伞柄偏了角度,他捧在手心的粉色城堡被护得严严实实。 雨珠接二连三地砸在裸露在外的肩膀上,黑色衣料被浸湿,勾勒出明显的肩峰。 “给。”陆经宇伸出长臂,那双看着她的眼睛很黑,很亮,“城堡给你搭好了。” 于宛认真端详,视线缓缓向下。 城堡外面,伫立在门口的公主手中,握有一朵红艳的玫瑰。 与此同时,陆经宇的声音落进耳朵。 “满意吗?公主。” 于宛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没什么。”陆经宇把城堡塞她怀里,迈着长腿转身。 于宛跟上他,捧稳城堡:“谢谢。” 陆经宇看城堡一眼:“谢什么,不是你让我搭的?” “不只这个。”于宛说:“谢谢你一直等我回来,哪怕下大雨,哪怕店关门。” 这话说得肉麻,陆经宇浑身不自在,“你....你好好说话。” “想让我原谅等你那么久直说就行,还有,你今天找我过来到底是干吗的?” 话落,手臂忽被于宛拽住。 连带着步伐也被迫停下。 于宛嗓音很轻,在雨里朦朦胧胧,不太真实。 “看不出来吗?我喜欢你。” 她走近一步,抬着头,下巴几乎与陆经宇的衣料相贴。 太猝不及防,也挨得太近。 陆经宇清楚看到她眼角的红色小痣,一张脸纯得似水。 喉咙上下滚动,心跳蹦如擂鼓。 她再次开口,声音在湿漉漉的雨里终于清晰。 “带你来这里,是想在只有我们两人的餐厅里,送给你鲜花美酒和浪漫的情话。”
第18章 ◎输了可能连这点暧昧不清也没有了◎ 汽车在路上行驶十几分钟, 外面的雨停了,于宛转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看着旁边的人。 陆经宇眼神看向窗外, 挺波澜不惊的神色, 可是耳根都快红透了。 于宛唇角微勾,嗓音平缓,打破车内安静:“想好了吗?” 刚刚的表白太冲动,没有鲜花美酒气球渲染的浪漫气氛,属实打破于宛计划的梦幻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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