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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能说他们不尽父母的责任，他们都很忙。平时各自忙碌事业，见面互相指责对方，将闺女引上不务正业的歧途。 当时祖父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多看书，书上会有答案。多看书的结果就是，十岁时跟着祖父去旁听大学课程，十一岁时通过考试去日不落帝国读书，十六岁时去漂亮国。 祖父说出年老思亲的理由，唐绯无奈妥协回国，到霍聿明的公司面试，一年后成为合伙人……才发现他的硕士竟然是挂在祖父名下，还属于得意门生的那种。 一个做哲学研究的人，投资玩得这么溜，很难得。除了偶尔帮着祖父催下婚，没有大毛病。 路过一家店面，店门的木牌很特别，锦凤天下。宋时叶廷珪海录碎事•鸟兽草木云：轩渠国有九色鸟，青口，緑颈，紫翼，红膺，丹足，紺顶，碧毛，緗背，玄尾，名曰锦凤，其青多红少，谓之綉鸞。常从弱水西来，或云是西王母之禽也。 走进店里，看到宋赵昌的杏花图团扇，唐绯惊讶地走近细看，杏花的花蕊用的是“结”的戗色技法，不是清时的绣缂结合。 “姑娘若是喜欢，可以取下来赏玩。”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传入唐绯的耳朵，像听到玉磬的声音。只觉得悦耳，没有任何唐突之感。 唐绯顺着声音望去，唐先生如果是魏晋名士，这位便是林泉隐士，气质温润平和，很符合那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嘴角微微上扬，轻声笑道：“不知道这柄团扇作价几何，先生肯割爱否？” 栾修忍不住笑道：“姑娘放心，我不是那种咬文嚼字的学者，平常对话就好。这团扇一万八百元，送扇坠一枚。” 难怪毕彤说她很有趣，确实有趣，以后的日子会热闹起来。 唐绯取下团扇来看，翻过去才发现还是双面缂丝，背面缂的是碧桃图，红白两色桃花，春光明媚……看向店主，问道：“如此佳作，老板可是报错价了？” 就算没有历史底蕴加成，卖到大六位数或者小七位数，是没有问题的。中六位数，会有很多人抢购。 栾修微微摇头，笑道：“只是一把团扇，姑娘可以再看看别的有没有喜欢的，我这里还承接服装、配饰和鞋履定做。” 让方庚一个守园人捷足先登，失算了。主要是大家等的时间太长，都有些懒散，对……不抱什么希望。 第一次到祁园时，没人在意，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只是爱看书些，没什么特别之处。 唐绯拿着团扇，悠然地扇着，看向别的物件……各种古籍史料上的配饰，还真是齐全。走到一对玉禁步前，停下脚来。缀玉嵌杂宝石，顶部为荷叶形提头，浮雕祥云纹。 在第四排饰件下有扁条形玉衡饰一件，上有四孔，分贯四组，以防丝组过长，相互纠结……唐绯眉头微皱，定陵博物馆有一对类似的，只是提头的图案是双龙戏珠。转头看向店主，问道：“老板，这一对多少钱？” “十万八千元。”栾修眼中笑意蔓延，眼光真好。“姑娘，我叫栾修，可以加个好友，以后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联系我。” 唐绯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笑道：“我叫唐绯，你这里的东西都很精致。” 玉是新玉，不是墓葬里的老玉，这位老板看来是华夏古服爱好者，高端玩家。这对玉禁步可以买了送给爷爷，当生日礼物。 栾修拿出手机来加完好友，温润地笑道：“我这里有各类服饰的画册，一会将电子版发给你，有喜欢的告诉我编号就行，我派人送过去。” 呼，我是第二个。毕彤排第几，就不晓得咯！ 唐绯用微信转账团扇和玉禁步的钱，又将唐老先生的地址发给栾修，轻声说道：“这对玉禁步麻烦你帮我发到这个地址，谢谢。” 栾修轻声应好，选了一个粉青碧玉莲蓬的扇坠，递给唐绯。 唐绯有些惊讶，唐先生和董小姐给自己的礼物，只注重一点，最好的和最贵的……唐先生只是没有董小姐那么有钱，不代表没钱。那些魏晋名士也一样，没有钱是不可能成为名士滴。有些好奇地问道：“栾老板，你这个可有这种品质的粉青手镯？” 栾修转身去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只木盒来，打开给唐绯看，盒子里面是一枚粉青贵妃镯。 唐绯直接从背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来，递给栾修。将镯子取出来，戴在手上，正正好。 栾修拿过pos机来，让唐绯输入密码并签字。轻声笑道：“团扇和扇坠，这就帮你装好，请稍等。” 唐绯将团扇给栾修后，收好卡，继续看店里的东西。各种配饰都有，很有趣。压襟、香囊、腰佩、鼻烟壶、各式发簪和花钗，还有各种耳饰，像走进一间配饰博物馆。 栾修拿着一个扁平的木头盒子走过来，轻声说道：“唐小姐有喜欢的图样，也可以发给我，我会安排人做出来，价格准保公道。” “多谢。”唐绯接过盒子来，放到背包里，淡淡笑道。“有需要会联系你，再见。” 栾修将唐绯送到门边，直到看不到人才回到店里。 锦凤天下如同簪花待诏一样，消失在原地，如同从未出现过。 陆洵看着迎面走来的唐绯，改成了齐肩短发的发型，眉宇间依然透露着一丝清冷，就像一个看客，淡淡地看着周围的喧闹，不曾融入那份热闹。 唐绯看到前面正有过来的陆洵：“……” 怎么又遇到这个丑八怪？
第9章 牛嚼牡丹 陆洵走近唐绯，轻声笑道：“好巧，午饭我请，多谢你昨晚救命之恩。” 这个理由可以反复用，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是华夏人的优良传统。尤其是在救命恩人是帅哥、美女或者地位不一般的时候，比如很久以前那些卖身葬父的少女，最有名的那个好像嫁给了一个贝勒。 唐绯摇了下头，拒绝道：“不需要，我喜欢一个人安静地享受美食，你太聒噪。” 自己不出手，顶多是在医院呆几天，体验一下弱小无助。傅家不可能出重手，打杀陆家三公子。和祸害还有怼怼都熟悉的人，很容易画出两人交际圈的重叠部分，又姓陆，查不出根底来，才奇怪。 长得丑，又不啃听家族安排，难怪傅家会想用他立威，而不是他那两个年长十几岁哥哥或者那个只大他三岁的姐姐。 只是有些奇怪，一个世家子，怎么会立志当一个厨子？还是西餐的厨子。 陆洵愣了一下，方老不可能不告诉唐绯自己的身份，陆家的少夫人，会带来什么好处，她不知道吗？轻声说道：“我知道一家小店，爆鱼面和酱骨头做的特别正宗，和顾西城那种极致路线不一样，别有风味，要不要去尝试一下？我保证不说话，也可以不和你坐在一张桌子上。” 顾西城昨晚有说过，唐绯对美食的挑剔却不矫情，有时忙起来，热水泡面也是肯吃的。 唐绯做了个请带路的手势，对吴中确实不熟悉。每次来都是在祁园附近转转，更多的时间不是看书，就是在核算数据。尝些“特别”的美食，可以接受。 陆洵默默转身，不紧不慢地走着。 阳光变得热起来，斑驳的古墙，盛开的蔷薇，嗡嗡叫着的蜜蜂，让热度又往上涨了一分。混合着金银花的甜香，让唐绯感觉像回到三四岁的时候。 那时陪在身边的只有唐先生或者董小姐，他们还没有那么水火不容，还处于互相调侃嘲笑的阶段，没有达到攻讦诋毁的程度。 爷爷的院子里，就有一架蔷薇，还有一个金银花搭成的花瓶。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精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唐先生温柔地声音好像还在耳边响起。 唐绯愣了一下，今天怎么突然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来？看向左手腕上的镯子，没有什么异常。停下脚步来，说道：“我需要去个地方，你可以自己去吃。” “我陪你一起去。”陆洵转过身来，忙说道。“那里的面确实不错，听顾西城说，你会在这待一段时间，多个地方可以选择，总是好的。” 唐绯微微颔首，转身往回走，今天遇到的锦凤天下和簪花待诏，都有些奇怪。 回到店面门口，看到那块木牌，唐绯眉头微皱，走进店里，就看到店主栾修在那泡茶。 栾修有些惊讶地看向唐绯，问道：“唐小姐忘了什么东西吗？” 果然和别人不一样，心思难测。 唐绯目光微闪，笑道：“没有忘记东西，刚才偶遇一个朋友，想带他来选份礼物。” 陆洵跟在唐绯身后走进店里，听到她的话，有些不解。以她对自己的态度，送礼物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这家店有什么古怪不成？ 栾修放下茶杯，看向陆洵，眼底充满了审视，脸上却温润如玉地笑着问道：“不知道这位先生想选什么礼物。” 陆洵扫了眼店里的东西，淡淡地说道：“选一枚平安扣就好，和这位小姐的镯子同等品质和颜色的。” 难怪唐绯会想再回来看看，这里的东西做得很有古韵，足以乱真。 栾修转身到柜台后面，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放到柜台上，温润如玉地笑道：“唐小姐，你看看这个可还满意？” 唐绯走过来，看向盒子内的平安扣，确实是粉青碧玉的，不是和镯子同料，尺码和色度都不对。不过自己和陆洵只是刚认识的人，脑子有病才会要求是同料的。淡淡笑道：“还不错，云雷纹做得很战国。” 秦汉时期的云雷纹，转角圆润起来，慢慢朝着卷云纹演化。 “唐小姐是行家，瞒不过你，这是仿的战国早期云雷纹玉珌。”栾修的笑容真诚了许多。 唐绯眼角的余光看到一只玉鸭子，白玉带翠色，很可爱。指向那个小鸭子，说道：“栾老板，这只卖吗？” 栾修顺着唐绯的手指看过去，笑道：“当然，不过这个是一套，一共24只，代表着二十四节气，这只是惊蛰。” 刚才毕彤还在絮叨，没有看中玉鸭子买走，自己这个老二不算数。这不刚瞌睡，唐小姐就送枕头来了。 唐绯拿出另一张银行卡来，递给栾修，笑道：“价格你定，我要了，地址一会我发给你。” 摆在书架上会很好玩，特别符合一首歌，数鸭子，没事的时候数着玩，重温童心很不错。 陆洵：“……” 鸭子确实很可爱，二十四只……会不会有点太多了？若是不小心丢一只，唐绯岂不是会很伤心？ “栾老板，能定制一套一样的吗？”陆洵看到栾修走过来，让唐绯在账单上签字，问道。 再定制一套，若是丢了，自己可以帮着补上。 栾修摇了摇头，说道：“不能，雕工没有问题，只是很难找到，对应如此完美的一套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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