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问自己,为什么她和其他人不一样。 院长看到两人牵着手进来的画面十分诧异,像是见了鬼一样。 这傅家小公主在警局被他带过来的时候,他想要牵着她走,都被她坚决拒绝了。 理由是他脏。 他也没多强求,反正目的是这傅家人的捐款。 结果现在看到了这小公主竟然主动牵起靳执的手,这简直不可理喻,让他心里大为怪异。 他还能比这疯狗脏? 他心里隐隐的有些不欢。 然而两小只并未在意,在他面前停下脚步。 傅瑶从小就在锦衣玉食的傅家长大,习惯了使唤人。 当然,她很清楚不是所有人都能使唤,但此时,只要这院长是能使唤的就好。 “你去给他,买一套睡衣,一套夏装,一套冬装。” 院长蹙眉:“你说什么?你要给这狗崽子花钱,你疯了吗?他穿什么不能穿!” 靳执也不知在想什么,一时双眼迷茫,平时听到这话早就龇牙咧嘴了,现在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傅瑶看着少年身上破布似的“衣服”,连个补丁都没有,露出来的地方没有一块完整的,要么青紫,要么抓痕。 不想而知他平时的确就是院长口中所述的一条疯狗。 这是他的生存法则。 傅瑶说:“他今晚睡我那,我不喜欢太脏的。” 听到这话,院长更加匪夷所思了。 这小子平时就是睡在狗窝旁边,他都看习惯了,反正人家自己也没哭没闹,正好节省了买被子换枕头的钱,结果这小公主一来,偏就上赶着多管闲事给人家提高生活质量。 有钱人家的小孩还真是爱心泛滥,但这狼崽子哪养的熟? “行行行,我给你们买去。” 说完他就走了。 傅瑶也带着小崽子进去了。 一不到膝盖高的铁盆装着热水,白色的气蒸蒸而上,傅瑶光是看着就觉得很烫,特意用旁边的旁边的小盆又装上一些,接点冷水往大盆里倒,等水温差不多了,她才站起来。 一旁的靳执对这样的事情似乎很陌生,但他知道这是洗澡,他知道该怎么做,要一脚直接踩在上面。 傅瑶伸出手挡住他去路,七岁的小女孩对六岁男孩有先天优势,再加上傅瑶基因不错,高了靳执一个脑袋。 靳执以为自己被耍了,朝着傅瑶又是龇牙咧嘴:“嗷——!” 傅瑶无视他头顶的红色说:“把衣服裤子脱了再进去。” 靳执的情绪又慢慢恢复正常,变成了复杂的五颜六色。 傅瑶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颜色,很稀奇。 这小家伙的虽不善表达,但内心的情绪倒是丰富。 但小家伙还是没有动作。 傅瑶问:“脱衣服也不会,我帮你。” 她手都摸到人家衣角了,却被人家一把抓住甩开。 他一双眼神警惕的瞪着傅瑶。 紧接着,他脱下了自己的衣服,裤子,露出不堪的皮肤。 干瘦的骨骼都要露出,仅仅被一层薄皮给包裹,吃了多少苦都不用多说,如果可以,傅瑶想要帮他更多,只是他俩如今同病相怜。 谁又能怜悯谁呢? 傅瑶没想到靳执底下还穿着一件底裤,他没脱,她也没让他继续脱。 男孩子再小也是男的,男女有别的事情傅瑶概念还是很深刻的。 靳执坐在水温刚好的水盆里,但伤口触碰到热水的那一瞬间,他疼得身体像是被撕开一样,赶紧又站起来不想洗了。 傅瑶抓住他瘦弱的手腕:“我帮你洗,会避开你所有伤口。” 靳执身上的头上的青色都快包裹全身了,很不理解为什么傅瑶要做到这种地步。 但他不问,也不说,只是看着。 两人僵持了片刻之后,靳执才打定主意似的一屁股又坐回去,溅出来的水花打湿了傅瑶的衣服。 他忍着痛,咬牙切齿,牙关跟着身体抖。 傅瑶拿上一块帕子,沾点水,细心的给她先把伤口外的地方擦干净。 “嘶——!” 好像不小心擦到一处,这让靳执疼得叫了出来。 傅瑶心惊,一颗心脏慌忙的上下跳动:“对不起,很痛吗?” 靳执闭着眼咬咬牙,摇头。 傅瑶这才慢慢的又开始擦。 虽然因为伤口分布太密集,时不时都会擦到伤口,但靳执后来也只是抖抖身子,没再叫出来。 傅瑶知道,他在忍耐疼痛。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靳执后来硬是一点声音没发出来。 清洗完后,水盆都黑了,靳执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剪掉的头发到了肩膀,沾上水,被傅瑶撩开看了一眼。 脸上没什么伤,就鼻梁处有一道浅浅的抓痕,皮肤偏白,五官的确精致,一双眼睛充斥着极端的张力,让人从中看出野性与狠劲。 的确是很好看的人。 但是好看也会被抛弃。 傅瑶:“你出去,让院长给你穿衣服。” 靳执一动不动,像是听不懂。 傅瑶又说:“我在,他不敢打你。” 靳执还是一动不动,像一块大木头,盯着傅瑶,头顶的颜色是橘黄加浅红。 又开心又生气? 傅瑶轻笑一声:“你想帮我洗?” 靳执点头,他不想欠任何人,他能接受来洗澡只是因为这会让他舒适。 傅瑶却是摇头:“我自己来就好了,你去穿衣服。” 得到这个答案,靳执就只穿了一件湿漉漉的底裤出去了。 傅瑶这才锁上门,给自己洗澡。 这时的水温已经凉了,仅存丝缕的温度。 但傅瑶丝毫不在意。 凉的东西太多了,水温尚且不算什么。
第3章 自杀噩梦 夜深时的京都,冷意更像是浸过冰水的针,扎进每个毛孔里,带来的都是无比刺痛。 傅瑶穿上衣服后走到外面,房间里找不到靳执的影子,她转头问院长:“靳执人呢?” 院长若无其事回答她:“那崽子穿好衣服就去外边了。” 他头顶的颜色是绿色,这是心虚,代表他在说谎。 傅瑶一时有些恼怒,嘴唇也是抿着,沉默了片刻:“我房间在哪里?” 院长指了一处:“那边,门开着的,你直接过去就可以了。” 傅瑶于是没有继续理会院长,手指轻轻的将鬓边散发挂在耳旁,开了门,刺骨的冷风叫人心头都是麻的。 那小家伙就在门口靠着,想要赖着门墙得到一抹温度来取暖,身上的新衣服又脏了些,他长长的头发被风吹乱,看着傅瑶出来的时候却是一动不动,冷静了下来。 傅瑶露出一个笑容,拉起他的手:“外面凉,回房间去吧。” 他的手是冰凉的,他头顶的火红正逐渐变化成橘色,但表情依旧凶狠,不愿意放松警惕。 傅瑶也不在意这口是心非的自我保护。 两小只到了房间,傅瑶赶紧把门关上,坐到了床上用被子盖着自己的双腿。 床位很小一个,应该是才准备不久,还带着一股劣质的木膻味。 傅瑶留了一个位置,拍了拍,发出“啪啪”的声音。 她一双眼睛带着隐隐约约的笑意,朝着靳执说:“过来坐。” 靳执不过来,木讷在原地。 傅瑶知道他在害羞,也在抵触。 毕竟刚认识不久,小狼崽又怎么会轻易地相信别人? 她又抓起靳执的手问:“冷了吧?” 靳执没有给出回应,似乎是不理解傅瑶为什么要抓自己的手。 紧接着,傅瑶两只手夹住他两只手,开始快速的摩擦起来,生出一抹温暖的热意,从手背的血液,顺通到全身,即便不多,但却让靳执双眼发亮。 傅瑶笑着说:“我妈妈以前还活着的时候就告诉我,如果在外面太冷了,就这样搓搓手,就不会那么冷了。” 靳执好奇的看向傅瑶。 傅瑶把手收回,他眼睛又暗了下去。 可紧接着,傅瑶自己的双手合掌,开始摩擦起来:“如果你一个人在外面的话,也可以这样自己搓,左手有右手陪着,就不会那么寂寞了。” 她笑着,笑容很有感染力,让靳执也跟着一起笑,可刚翘起嘴角,他就立马的警惕起来。 独狼即便是幼崽,也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龇牙咧嘴就是他的保护色,一旦露出笑容,就是暴露自己的弱点,会被杀死。 傅瑶能看到他情绪,所以并不失落,起码也是有一个活生生的人愿意陪着自己。 她又试着搓了一下:“试试看?” 靳执没有回应,而是直接躺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傅瑶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这么做,连忙下床拉他一把:“你别睡地上啊,地上脏,你刚洗干净……” 可怎么拉也拉不动,对方似乎心意已决。 傅瑶只好把床上的被子拽下来给他盖好。 结果对方抓着被子就丢回床上,像是不稀罕这样的施舍。 傅瑶看见对方的情绪是很微妙的一种橘绿色,明明很想要也很高兴,但却不承认。 傅瑶叹了一口气:“不要就算了。” 她躺回床上,眼睛闭上。 “晚安。” 但对方不会给她回复。 半夜时。 傅瑶做了一个噩梦。 她又梦见自己母亲死的那天,哭着喊着要拉着她一起割腕。 母亲说: “瑶瑶……瑶瑶,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你来到这个世界才会受这种苦……不!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把我们逼成这样!他不是人!” “瑶瑶……妈妈带你走好不好,带你去一个没有痛苦的世界,妈妈不会再弄丢你了,好不好?” 妈妈带她割腕,把她的手臂都给割出好几道划痕,但每一道都不够深,位置也不到,不至于让她死掉。 但她却是眼睁睁看着妈妈就这么死在面前。 她哭着推妈妈,妈妈干瘦如柴的身体晃啊晃,可却再也没有其他反应。 手上的鲜血顺着浴缸边角流下,将整个浴室的地板染红,最终杂着没被关好的水龙头喷出的水,冲进了地下水道里。 她哭着喊救命,一个人都没回复。 她打电话,那个人也没接。 因为那个人工作太忙了,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回来了。 她就陪着妈妈的尸体陪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保姆过来,她才得救。 傅瑶吓得醒了过来,身上虚汗直冒,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周围漆黑一片,寂静的冬夜连狗都睡得很沉。 是梦。 也是现实。 傅瑶头疼的厉害,捏了捏眉心,却发现旁边有牙齿打架的声音,“咯咯咯”的,有些瘆人。 一看,原来是那个小狼崽冷得全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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