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嘉昀还记得那年大四,过完圣诞节后,他便从美国飞回了海市。 晚上坐在客厅沙发,盛嘉昀无意中瞥见表哥正在跟人聊微信,嘴角浮起的浅笑,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 父母都忙的关系,他从小就跟表哥一起,住在爷爷家。 年少的他并不理解表哥的父母离婚意味着什么,只是小朋友的特性,就是喜欢黏着比自己年长的人,所以盛嘉昀一直跟在表哥的屁股后面。 虽然跟表哥亲近,但表哥的性子,盛嘉昀还真有些说不好。 说他冷漠,他有时候对小孩又很有耐心,说他很照顾小孩,他有时候又不耐烦,一脸嫌弃。 不过,如果盛嘉昀在大院里被人欺负了,表哥一定会帮他讨回公道。 所以他还是喜欢黏着表哥。 后来渐渐长大,听家人提起他爸妈之间的纠葛,对表哥有了一定的了解和理解。然而在姑妈去世后,表哥的性格变得格外尖锐,有一种戾气,似乎随时要爆发出来。 彼时他也正处在青春叛逆期,不知不觉和表哥有些疏远。 直到那年出了车祸事故,表哥整个人的戾气突然消失,还戴起了眼镜,慢慢地人越来越成熟,还会时常奉劝他谨慎交友,不要走上歪路。 盛嘉昀没有去深究发生转变的缘由,不过,他跟表哥的关系又渐渐好了起来,这也挺好的。 直到这次看到表哥露出的微笑,令他感觉很不一样。 以他的经验,只有跟喜欢的女孩子聊天,才会露出这样的笑容。然而他哥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连暧昧的女生都没有。 好奇心驱使下,他偷偷窥见了表哥的屏幕,对方的名字很有趣,叫“小娘鱼”,表哥在问她回宿舍了没有。 心中无比称奇,他哥,一个28岁、心里只有工作的老男人,终于谈恋爱了!关了28年的店,突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开张了! 对方应该还在读书,估计是大学生? 呵,腹黑的金融圈大佬和单纯的女大学生,他哥,真会谈。 问张齐打听消息,张齐守口如瓶。 再忍不住问孙阿姨:“阿姨,你知道小娘鱼是谁吗?” 孙阿姨愣了愣:“你是说小鱼吧,小鱼前段时间住在这儿的……” 怪不得当时他提行李上楼时,他哥特地交代不要住那间卧室,问为什么,他只说有人住过,还给她留着。 当时盛嘉昀没有多想,以为是给哪个亲戚留的卧室。 弄了半天,他哥是把小姑娘直接套路到了家里,又套路到了公司啊! 行,真行。 徐斯年,真牛逼。 得知对方就在海夏创投实习,盛嘉昀第二天,便去了公司看未来嫂子。 …… 跟他想的一样,那是个单纯的女生。 他哥喜欢这种类型的吗?以前也有好些个这样的小姑娘喜欢他,但他都没动心,不搭理对方。 陆陆续续从表哥口中套出了她的身世,知道她那座园子很破,她很缺钱…… 盛嘉昀不是很明白,直接问:“哥,她缺钱,你直接资助她不就行了吗?犯得着这么拐弯抹角的,多累啊。” 徐斯年瞥了他一眼:“我可以给她全部身家,但我不能那么做,直接给钱最容易,但同时也最没品位。” 盛嘉昀不解地看着他。 徐斯年沉出一口气,说道:“我寻了那么久的小姑娘,我怎么会用这种方式对待她?那和羞辱她有什么区别?” “要是不处理好这件事,我们的关系一开始就不会对等,一旦不对等,她只会离我更遥远。” 盛嘉昀这才知晓,原来姜予以前救过他哥。对敏感的小姑娘,直接给钱确实不大好,心里会有疙瘩。 只是这两个人,真的很磨叽啊!两个人拉扯了许久,这才产生一点点推进。 他都快看得没耐心了…… 一直到她从京北毕业旅行回去后,他便发现表哥变得格外暴躁。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感觉跟姜予有关,他这才决定做个和事佬,去她学校找她。 后来他哥要去美国换父亲回来,两个人在机场分别的场景,他像是在看现场直播一般,觉得震撼又惊讶。 原来,真的有人爱一个人,会耐心地等待对方成长;会明明已经很生气,看到她的时候,又包容地迅速切换心情,不让坏情绪影响到她分毫;会明明知道要面临长久的分别,也瞒着她,不愿意让她难过半分。 这就是成熟男人的爱情吗? 盛嘉昀确实谈过几次恋爱,但是蓦然回首,似乎每场恋爱,都是那么乏善可陈,激情退却后便可有可无,没有刻骨铭心,没有难舍难分。 每个人的感情都不一样,这点他清楚。但是见到那场漫天飞舞花瓣的水乡婚礼后,突然之间,他也渴望像他哥这样,遇到一个让他坚定不移,愿意付出一切,与之携手共度一生的女孩子。 可能很难遇到,不过他想用更好的自己,等待那个人的到来。 …… * 离开表哥家前,盛嘉昀又逗了逗徐念白,还说道:“外甥呀,好好长大啊,下次舅舅再来看你。” 姜予觉得今天的盛嘉昀无比诡异,他的身影一消失在大门口,她便按捺不住地问:“嘉昀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看破红尘了似的。” 徐斯年却说:“就他那样,看破红尘了才好,先看破,才能再次进入红尘。” 姜予眨眨眼:“不破不立吗?” 徐斯年笑着点了一下头,却没再说话,他抱起了徐念白: “臭小子今天好像又沉了些,什么时候开口叫爸爸?” “……” 姜予洗好了奶瓶,放在消毒器上消毒。 徐斯年抱着小朋友,在客厅转了转,看着自家老婆忙碌的身影,淡淡地抿了抿笑。 以前有一次,盛嘉昀失恋了,晚上找他喝酒。盛嘉昀问他:“哥,你怎么不找对象啊?” 徐斯年说:“觉得没意思。” “谈恋爱多有意思啊?” “你这样谈一下就分,然后喝酒,第二天起来什么都忘了,再找下一个……有意思?” “有意思啊,年轻嘛,反正就好玩儿。” 徐斯年直摇头,虽然因为家庭原因、性格原因,他一直没找,但他并不想随随便便地找。 世界那么大,人那么多,自己要找的人,始终只有一个。 红尘万丈,有你足矣。 …… * 徐念白过两岁生日时,姜予和徐斯年,都感觉带娃的日子好过了许多,毕竟小朋友能说能走,大人的手终于能解放了。 这两年,姜予的事业部还没有分离出来,投了几个项目,有戏曲类的综艺,反响是有的,但是效益不能与公司其他项目相提并论。 不过能为公司带来了一些名气。 这也是非常重要的价值。 奈何现在国内戏曲的商业演出市场并没有完全发展起来,只有让越来越多的接触、了解戏曲,才能养成去看戏曲的习惯,这是一个逐步发展的过程。 姜予感觉自己是那个栽树的人。 不确定能不能乘到凉,但总要有人去栽树不是吗? 所以她还挺淡定的,并没有急于求成。 也期待哪天能厚积薄发,看中什么项目,彻底掀起一股走进剧院听昆曲的风潮。 * 清明节,姜予携夫将雏,回了一趟苏城,给妈妈扫墓。 小朋友虽然不懂生离死别的真正含义,但是胜在听话,让他对着墓碑上的旧照片叫外婆,他叫得倍儿响亮。 带他坐游船,在满城烟色,杨柳轻摆中,自然而然地想起当初徐斯年来娶她,她乘着船出嫁的风光场面。 即便过去了这么久,那种兴奋、心动的感觉,依稀还能感觉得到。 笑眯眯地看他:“你能想到这个点子,真难得。” 徐斯年神色平静地道:“当时听你说现在的婚礼虽然看上去完美,但总觉得少点儿什么,流水线似的,出来就是成品……我才想起来,古时候女孩子出嫁,不论送嫁队伍长短,嫁妆多少,起码一路上敲锣打鼓,唢呐声声,让坊间民众看热闹,感受这种喜庆,这才明白,少的就是这股子出嫁路上看热闹的味道。” 他笑着看向妻子:“我还担心你会介意,毕竟要抛头露面。” 姜予道:“我有披头纱,露脸的是你。后来他们一搞直播,大家就知道是你在娶媳妇了。” 徐斯年:“我娶媳妇,当然要露脸,才不在乎他们看。” 在一家本地人常吃的酒楼吃苏城面、尝青团,青团十分软糯,小朋友还挺喜欢吃。 回篱园看了看,这里每个月都会迎来一些昆曲爱好者,姜予一年才出现一两次。她并不认为昆曲社能做到多大规模,但能让附近的爱好者,有个玩的地方,园子也会很开心。 …… 一家三口充实的时光,过得极快。 徐斯年花在小朋友身上的心思,比在公司的事情上用心多了。 他时常带着徐念白去开会,小屁孩无法一直安静,有时候也会哭闹,但是大家一点儿也不排斥,反倒让沉闷的会议,变得有趣了许多,对会议的期待值也提升了。 公司有设托育部,这也让不少女员工或者男员工的低龄孩子,有了好去处。 这个托育部,还上过新闻,得到了相关部门的褒奖。 尽管作为掌权者的徐斯年,外人看来一副随时要退休的节奏,但公司向心力非常强,所以业绩是一路向上的。 小朋友快三岁的时候,已经在公司横冲直撞了。 由于长相帅气不输他爸,加上小孩独特的可爱萌点,他在公司俨然是个万人迷,不管去哪个部门,都有人逗着玩: “少爷,来巡视啦。” “要喝水吗?” “要吃零食吗?” …… 最近,小朋友在适应和爸妈分床,独立睡觉。 某天晚上,诡计多端的两个大人把小朋友哄到了隔壁房间睡着后,关上房门玩自己的。 结果无法掌控的小朋友居然醒了过来,溜下床就来敲门。 哄好小朋友后,徐斯年抚着额头说:“是时候送他去上幼儿园,让他被学业所累了,要不然他实在太闲了。” 姜予哭笑不得地问:“打算让他去哪个幼儿园?双语幼儿园吗?” 他摇头:“公立幼儿园就好,等他一路念完高中,再视情况看要不要出国留学,在国内上大学其实也不错。” “我自己是高中就出国了,有时候见你有这么多同学聚会,又是高中同学,又是大学同学,现在还有研究生同学……我也会羡慕。” 姜予跌跌下巴。 “你会羡慕,我以为你压根对这种聚会不屑一顾。” 他搂着姜予的腰,抱了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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