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岁安笑嘻嘻地说:“我替你在意了。” 夏冉听出她的意思:“这你还是别在意的好……她打算长租或者转卖,真不适合你。” 如果只是在桐楼待一段时间,没必要花这笔钱,夏冉多劝了几句,不过沈岁安一意孤行惯了,手头也完全不缺钱,嘴上应了她“我知道了”,心里下了决定,打算离开医院后就背着夏冉去敲定房屋转让合同。 夏冉了解沈岁安,见她态度敷衍,很快看穿她脑袋里真实的想法,但也没多说,兀自沉默了会,还是对她会在桐楼再待上一段时间这决定感到匪夷所思:“你不是不喜欢桐楼,怎么会还想待在这?” “我是不喜欢这地方,但谁让这里有我喜欢的人呢?” 夏冉瞪大眼睛,“你又看上谁了?可别是林束,他有个白月光,喜欢上他有你苦头吃。” “……” “就不能是你?” “那还真不能。”夏冉带点炫耀成分地扬了扬自己的钻戒。 沈岁安气笑,往她胳膊上轻轻拍了一下,然后认真说:“以前我跟你待在一起的时候,你明明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却总在勉强自己跟个傻子一样乐呵呵的。” 夏冉不乐意了,想开口纠正她的话,转瞬听见她又说:“但现在不一样,你重新拥有幸福,所以我就想在这多待几天,多拍几张你真正快乐时的样子。” 手机在这时响了声,掐断意味不明的气氛。 夏冉解锁屏幕看了眼,是靳司让发来的,她默了几秒,对着沈岁安说:“我们还是决定办婚礼了,在桐楼办,办完我们就去北城定居。所以,岁安,你不用为了我勉强留在这里。” 沈岁安愣了下,“怎么这么突然就决定好了?” 夏冉笑着指着自己伤口说:“可能是因为今天出的事,我哥刚才跟我说,桐楼这地方跟我八字不合,还是尽快搬走的好。” 经过商量,婚礼最终定在十月中旬,避开国庆高峰期。 在这之前,沈岁安给夏冉拍了两套婚纱照,其中一套原定的反串风,碍于靳司让死活不肯答应,只能退而求其次改成特别点的暗黑风格。 婚礼前后几天,书店歇业,门口的小黑板上多出一句话,是从《岛上书店》里摘录出来的: “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最艰难的那一年,将人生变得美好而辽阔。” - 婚礼那天,夏冉被迫四点不到就起了床,请来的化妆师给她从头到脚包装了一遍,饶是这过程夏冉没有出半点力,经过几小时的折腾,还是饿到饥肠辘辘。 中途沈岁安偷偷塞给她一颗糖,“先垫着点。” 夏冉哭笑不得,“糖还能垫肚子?” “垫不了也能防防低血糖。” 夏冉佩服得五体投地,朝她竖起大拇指。 地点在桐楼唯一的一家四星级酒店里,那天办婚礼的新人还有一对,大厅堵着不少人,显得夏冉这边冷冷清清。 走红毯环节还没开始,沈岁安陪夏冉在休息室坐了会,时不时问:“紧张吗?” 夏冉眯眼笑,“这句废话问得相当好。” 沈岁安听出她的阴阳怪气,又气又笑,拍了下她手臂,“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像靳司让了。” 夏冉装傻充愣说不可能,还想说什么,迟缓地察觉到手臂潮湿的触感,“你手心怎么全是汗?” 她脑袋里冒出一个猜测:“该不会你在紧张吧?” 沈岁安梗着脖子狡辩了句:“我热,出点汗怎么了?” 夏冉完全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你就穿了这么一件露肩礼服,也热啊?” 沈岁安恶狠狠地要去掐她的脸,“你好烦啊。” 夏冉敏捷地避开,故意说道:“把我妆掐没了怎么办?” “你天生丽质,不化妆也漂亮。” 这话夏冉很受用,微抬下巴,唇角的笑恰到好处,骄矜感十足。 沈岁安跟着笑起来,“夏冉,我真的很开心。” 她的语气突然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夏冉笑着点头,“我知道。” 沈岁安深深看她,“我一直没跟你说,大学那几年,我其实一直很害怕,生怕你哪天不打一声招呼就消失了,也怕你永远什么都不说,把痛苦都压在心里,一个人默默承受。” 夏冉强撑着笑意,“我哪有?” “你哪没有?”沈岁安说,“好几回我都见你一个人在角落里偷偷抹眼泪,我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但不代表我不知道你心里藏着多少苦。” 说到最后,沈岁安已经带上了哭腔。 夏冉沉默着听完,随后用安抚的声线说:“都没开始走红毯呢,给我把眼泪憋回去啊,要是一会红着眼,我可是要跟你拼命的。” 沈岁安被她夸张的语气逗笑,吸吸鼻子,勉强止住眼泪。 夏冉松了口气,继续替她接上之前的话题:“我还记得,大学时期我最喜欢跟你说的一句话就是'你别担心,我很好',当时说这句话时,我真的挺心虚的,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转过身,直视着沈岁安的眼睛,很认真地说:“你别担心,我很好,以后会更好的。” 两个人安静对视了几秒,忽然响起敲门声,进来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夏冉从这人标志性的酒窝里,推断出是多年未见的林乐优。 高考结束不久,林乐优就和父母移民到加拿大,大学也是在那读的,时隔多年,夏冉废了不少力气才重新联系上她。 林乐优并不知道八年前发生的那些事,在得知她要和靳司让结婚后,还是很替她高兴,只是不巧,手上有个大项目,大概率来不了婚礼现场。 夏冉愣了好几秒,“不是说没法来吗?” 林乐优指着包里的笔记本电脑说:“这不是把工作给带来了吗?不愁赶不上进度了。” 夏冉心头一暖。 沈岁安和林乐优都是自来熟,两个人很快聊起来,没多久,负责婚礼现场的工作人员敲门进来,通知夏冉马上要进行下一环节。 夏冉这才紧张起来,靳泊闻就在门口等她,她笑着叫了声:“爸爸。” 靳泊闻嗓子已经哑得不像话,“冉冉。” 这之后更夸张,司仪让他发表一下感言,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作为夏冉的母亲——”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紧接着响起哄笑。 得,比沈岁安还要紧张的人出现了。 夏冉差点也没绷住笑。 那天忙到晚上十一点,夏冉和靳司让才回了临时婚房,也就是靳司让在桐楼租的公寓。 夏冉在脑海里复盘了下婚礼现场的某些画面,边换衣服边说:“说实话,我挺怕他们在看见这样的婚礼后,会蹦出一句'夫妻俩连对完整的家长都凑不出'这种话。” 说不上生气,但也逃不过一时难过的结果,足够败坏一天的好心情,好在请来的这些亲朋好友什么都没说。 靳司让捏着眉心说:“他们要真这么说了,我把他们赶出去。” 夏冉听笑了,“这可是你的婚礼现场,你要这么闹?” 靳司让迟钝地扭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什么也没说,看样子像在思考。 夏冉猜测:“你是不是醉了?” 她能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 “可能。”靳司让说。 以前因为工作的关系,大脑继续时刻保持清醒状态,就很少喝酒。碍于他没有夏冉天生的好酒量,后天又培养不够,现在两杯白酒就能让他头晕,再掺点其他洋酒,脚底就飘飘然,辨不清南北。 他扯开领带,仰躺在床上,胸口有明显的起伏。 夏冉叹了声气,“你先把衣服换了再睡。” 她凑近他的时候,他身上的酒气更浓了,“太臭了,还是先洗个澡吧。” “没力气。” 夏冉从他的话音里听出了深深的醉意,后来她用手指轻轻戳他的脸颊,他也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流露,过了差不多两分钟,他才迟缓地有了其他反应,握住她肆意作乱的手,抵在唇边吻了一下。 “冉冉。” 挺突然的称呼,夏冉愣了一瞬,解他衬衫纽扣的另一只手跟着停下了,耳朵凑过去,他却不往下说了,她耐着性子问:“你想说什么?” 他还是只顾着叫她:“冉冉。” “在呢。” “困了。” “……” 白期待一场,夏冉不轻不重地打了下他的肩膀,见他还是没反应,继续去解他的纽扣。 上身赤|裸着,估计是感受到了凉意,靳司让的手到处乱摸,终于摸到被角,用力一扯,盖住了自己紧实的小腹。 那会夏冉刚从阳台取完睡衣回来,他这副柔软无害的模样,让她觉得无比新奇,拿起手机,快门连着摁了好几下。 靳司让在这时忽然出声,险些吓了她一跳,“书房书架右侧的置物柜里有一封信。” 他的嗓音沙哑到可怕,夏冉勉强听清,诧异后忙问:“谁的信?” “我写的。” “写给我的?” “写给你的。” 夏冉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情书?” 空气安静了足足五秒:”算是。” 是就是,什么叫算是? 夏冉这会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不打算跟醉鬼计较,连蹦带跳地去了书房,在他说的地方找到了那封信。 拿到手后,反倒不敢看了,手指很没出息地开始打颤,卧室传来咚的一声响,她也没听见。 隔了好半会,她才打开。 信封里装着薄薄的一张纸,没有开头、结尾的称呼,直入主题。 “至今我都不清楚喜欢到底是什么,唯一能确定的是,跟你待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脏总是躁动得不能自已,但也只有你才能让我这么不像自己。 如果这就是喜欢,那我想我应该喜欢到了非你不可的地步。 你总要我允诺你一个未来,可未来这种事,谁也说不好,我再自信也没办法操控以后,如果仅从主观意愿出发,我希望我的未来里能有你。或者该说,比起别人,我只想要你。” 一成不变的古板,不过遣词造句比现在的靳司让要稚嫩,看上去像很多年前写的,泛黄的信纸间接佐证了她的猜测。 夏冉忽然想起他们正式确定关系那天,她缠着他要一封情书,当下他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随即义正词严地拒绝了她。 结果还不是写了? 甚至藏了这么多年,这傲娇的脾气,到底像谁? 难得见他有这么可爱的时候,夏冉决定改天买个复印机,把这份情书复印个一百份,再买个贵点的相框,把原件裱起来。 夏冉胡乱抹了抹眼泪,满心欢喜地回了卧室,没在床上看见靳司让,愣住了,在床边绕了大半圈,最终在靠窗的地板上发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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