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司让看了眼她发白的脸,“不舒服?” “脑子有点累。”夏冉深深吸了口气,“感觉眼冒金星,好像还有点缺氧了。” 靳司让低下头,轻轻踢了踢脚边的碎石块,像是随口一问:“需不需要我背你?” 夏冉下意识想点头,余光扫到周围人来人往的画面,改为略带遗憾地摇头拒绝。 靳司让没再说别的,无声放慢了步调。 微风习习,吹散夏冉心头没来由的烦闷,大脑清爽些,想起一件事,“今天中午是不是有人跟你送情书了?” 靳司让承认得坦荡:“嗯。” 她本来就没打算跟他兴师问罪,现在见他这么光明磊落,拼命忍住才没笑出声。 努力憋笑的模样,落在靳司让眼里,倒像在表达自己的不愉快,他明知故问:“你不高兴?” 夏冉这才有点被他气到了,“我应该高兴吗?” 她不间断地发出灵魂叩问:“有人送你情书,跟你告白,我还得放个鞭炮、开个香槟庆祝一下吗?” “在你眼里,我已经没心没肺到了这地步吗?” 靳司让没回答,将沉默延续了足足五分钟,突然来了句:“我没想过别人。” 声音实在轻,夏冉听得模模糊糊的,还原不出完整的六个字,但他这会的眼睛里装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她的心跳还是不可避免地乱了节奏。 “你刚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她揪住他的衣摆。 靳司让本来想说“没听清就算了”,到最后还是没出息的重复了一遍,附带另外一句:“虽然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但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你分开。” - 高考那三天,夏冉正常发挥,如愿被师大录取,靳司让没什么意外地超出B大分数线几十分。 一班和二班是兄弟班,老师都是同一批人,谢师宴定在同一天。 饭桌上,夏冉自觉坐到靳司让身边,同一桌的还有何照,看到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他阴阳怪气地讽了句:“你们兄妹俩关系是真好,一刻不粘在一起会死吧。” 夏冉面无表情地吐出四个字:“关你屁事。” 气氛凝滞不少,班长出来打圆场:“在座的基本都成年了吧,那应该都能喝酒了,要不我找班主任申请一下,再叫一打啤酒,趁这好日子,大家伙来干一杯。” 他张罗的时候,夏冉凑到靳司让耳边,“我刚才注意到你嘴巴动了下,要是班长没有出来,你准备怎么呛那姓何的?” 靳司让一脸平静地说:“会死。” 夏冉一顿,笑到差点直不起腰,等到班长挨座出来倒酒,才停住嘴角张扬的弧度,酒杯刚递出去,被靳司让夺走。 夏冉不满地敲了敲筷子,“我也成年了,可以喝酒了。” “你知道自己能喝多少?” “不试试怎么知道。” “把自己试醉了怎么回去?” 夏冉没说话,用讨好的眼神看着靳司让。 靳司让读懂她的意思,冷冷哼了声,“要我背你回去?” 夏冉胡搅蛮缠,“没醉你可以背我的,就看你想不想了。” “……” 夏冉觑着他的反应,试探性地改口道:“要不你敞开肚子喝,喝醉了,到时候我背你回去?” 靳司让睨她,又笑了声,这回是被她信誓旦旦的模样逗笑的,“说这话前,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力气。” 拧个瓶盖就要嗷嗷直叫,现在居然夸下海口说能背动他。 仿佛看穿了他的脑袋里的那些想法,夏冉也不藏着掖着了,“我那是装出来的,要是不装,你就不会主动替我拧开了。” 靳司让不能理解她曲折离奇的脑回路:“给你拧瓶盖这事能证明的了什么?” 夏冉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证明你宠我疼我,连瓶盖都舍不得让我拧。” “……” 什么乱七八糟的逻辑,靳司让没话说了。 最后夏冉只喝了半杯,靳司让滴酒未沾,回去的路上,夏冉突然拽住他衣领,往自己方向扯,“哥,你喝过酒吗?” 靳司让说了假话,“没有。” “那你要不要尝尝?” “尝什么?”他一如既往的喜欢明知故问。 夏冉一点醉意都没有,但眼睛看着雾蒙蒙的,像是醉得不轻,“尝尝酒味。” 她指着自己,把话说得更露骨了,“尝尝我唇舌间的酒香。”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拐进了一条没有人的小巷,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改为面对面的站姿。 大概过了不到半分钟,靳司让忽然低下了头。 这个吻算不上出现得猝不及防,相反带点水到渠成的意思,可因为没掌握好力道和分寸,两个人的嘴唇重重撞在一起,夏冉吃痛,发出一声有些败兴的闷哼。 “撞疼了?” 这三个字听上去莫名性感,夏冉感觉自己吐出的呼吸都变得潮热。 偏偏这时,有车从一侧经过,车前灯开着。 黑暗褪去的那瞬间,靳司让恢复到寻常姿态,平静地与她交换视线。 夏冉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但也能从烧灼一般的感受中窥探到两颊的红晕。 怕他注意到,等黑暗卷土重来后,她胡乱挑起一个话题,试图转移彼此的注意力,“哥,今天下午我去了趟那家西装定制店,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那价格定得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高几倍,要不你再等我几年?” “等什么?” “等我攒够钱给你定制一套。”夏冉有些失望地说:“真遗憾,今年夏天都见不到你穿它了。” 靳司让没忘记这事,只是低估了她“心心念念”的程度,“答应你的事我有反悔过?” “没有。”夏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面上一喜,还来不及说什么,靳司让摘下帽子,不由分说地往她头顶一扣,盖住了那双让他的心躁动不已的眼睛。 后来整整一周,靳司让都没提起这事,让夏冉产生了他是不是想敷衍了事的怀疑。 周二晚上,她和林乐优在外面吃完饭回来,没见到靳司让,给他发信息,他也没回。 电话拨过去的下一刻,夏冉隐约听见不属于她手机的铃声,从门外传来,她木讷地抬头,没一会,房门被打开。 她愣住了,手机都没握住,敲在膝盖上。 靳司让穿的是她看中的那套条纹西装,内搭也是黑色衬衫,不同的是,他自己配了条暗色系领带,规整地束在胸前,衬衫下摆埋进西装裤里,衬得腰细腿长的,拓阔的外套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颀长挺直。 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效果介于成熟和稚嫩之间,说不上来的感觉,但不显违和。 等他关上门,她终于回过神,侧躺在床上,吊儿郎当地朝他吹了声口哨。 靳司让没理会这充满揶揄的一下,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薄荷绿的床单上,她的裙摆就铺在上面,散成漂亮的扇形,末端是她纤瘦笔直的小腿,白晃晃的乱人眼。 “他今晚不回来。”他突然开口。 夏冉很快反应过来,在心照不宣的沉默里坐直了身体,然后稀里糊涂地被他揽进怀里,灼热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衫传递出来,二十五的空调都没能吹散,这让她有了种夏天是真的到来了的感觉。 屋里安静下来。 “有点热。”她说。 靳司让调低了一度。 “把衣服脱了就不热了。” “动起来会热。” 两个人有商有量的,最终将温度调到二十三度。 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意外却都青涩得过分,从脱下对方的衣服,到在黑暗中找寻对方脸颊的啄吻,不顺利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他们都属于骨感偏重的那类,相互触碰时,骨节会发出不轻不重的碰撞声。 几声过后,靳司让才算找回些状态,指尖带上不断攀升的温度,掠过她凹陷的脊沟,把她折腾得七荤八素。 迷蒙间,夏冉哑着嗓子没头没尾地来了句:“哥,我们以后怎么样呢?” 靳司让顿了两秒,说:“会永远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总算把这一篇章写完了:D
第63章 63 ◎“我喜欢的你又穿不出去。”◎ 办完方堇葬礼, 一切重回正轨。 夏冉依旧和苏岚保持着联系,在她将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些事不带添油加醋地转述给苏岚后,苏岚省去老生常谈的抚慰,开门见山地问:【害死你母亲的人已经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惩罚, 那你现在还会对你母亲的死难以释怀吗?】 夏冉隔了大半天才回复:【我不知道。】 两分钟后, 她坦诚改口:【说实话, 释怀不了,我这辈子都没办法释怀,至于害死我妈的那些人, 我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们。】 她甚至一度想要闫平和孙淑贞体会一番方堇离世前的痛苦,这才符合所谓的“杀人偿命”。 苏岚:【如果没有办法说服自己释怀,那就不要勉强自己, 人生是自己, 最应该取悦的人也是自己,哪种生活方式或是人生态度能满足你、让你过得舒服些,你就采用哪种,即便是用憎恨来填补过去这八年的痛苦和空虚,也未尝不可。】 夏冉把这段话来来回回看了不下十遍, 准备掐灭屏幕,苏岚又发来一条消息:【你去过你母亲出事的地方吗?】 夏冉不答反问:【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苏岚:【方便的。】 夏冉发送语音通话邀请, 一接通,她就说:“我去过。” 那是一周前的事了。 半夜两点, 她心血来潮开车去了那地方。 在得知方堇八年前是在这出的事后, 她其实动过要来的念头, 车也开到了这附近, 然而她面对方堇死亡的勇气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贫瘠, 方向盘一打, 原路返回。 那次算是她第一次鼓足勇气踏入她心里的禁地。 过去这么多年,荒凉的马路现在已经变成了工地,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人经过,只能听见从她脚底传来的脚底辗压枯枝败叶和碎石的声音。 越靠近工地入口,她走得越慢,最后连自己脚步声都听不见了。 那段时间暴雨频发,有几次甚至来得毫无征兆,出于安全考虑,工地负责人延缓了施工进程,拨出五天假期,决定等这阵暴雨过后继续动工。 入口处搭建了个临时门卫亭,灯亮着,矮凳上坐着一皮肤黝黑的男人,手机横放在身前,像在看视频。 夏冉身子一侧,避开他的视线,绕到后门,长长的一排围栏外堆着半截人身一般高的建筑垃圾,里面更显破败,到处都是水泥袋和砖块,污水的味道呛得她生理不适。 她勉强找到一条小路,尽头是一扇铁网门,旁边挂着一个木牌,上面的字是用红色颜料写的,类似警示标语,言简意赅:工地重地,闲杂人等请勿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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