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节课你用不用眼镜?” “眼镜?下节我不用啊。” “借我一会儿好吗,最近视线有些散,过几天也要配,想先看看戴上的样子。” “噢。”任心悠对时音非常有好感,即刻答应摘下,但也皱眉,“可是时音,我这个度数还蛮深的,带着对你眼睛会不会不好啊?” 眼镜还没接到手上,旁有第三人插入,高衫依正好抱着作业本穿过两人之间,任心悠马上喊:“学习委员!” 高衫依微怔地回过来,鼻梁上比之前多了一副黑框的眼镜,视线徘徊在时音与任心悠之间,怯怯地问:“怎么……?” “你的眼镜是平光的吧?” “……”犹豫三秒后,她点头,“恩,因为昨天把刘海剪坏了,所以……” “那把你的借给时音一下嘛。”任心悠开口很快,不等她说完原因就讲,“时音要用眼镜,平光的比有度数的好!” 这高衫依虽顶着学习委员的干部头衔,面对班里人却有点唯唯诺诺,任心悠这么说,她也就摘下来,慢慢走向时音递给她:“好啊……借给你。” …… “谢谢。”时音看着她,接过来。 然后任心悠开始问她的脸怎么样,问她为什么不选择戴隐形眼镜,时音以一句“眼睛过敏”应了回去,高衫依独自低头进教室。 “咦,这是箭吗?”任心悠又注意到时音手里的牛皮箭筒,对那一支支白羽装饰的黑箭惊艳夸,“好帅气!” “恩,我们去会儿射箭部。” 时音不多停留,打发了任心悠,回身示意芝爱向前,同时将眼镜戴上:“走。” …… 到射箭部,人来人往走动频繁,女生居多,芝爱望向时音:“他在了。” 这儿是依着体育馆的一处独院,白墙红顶,古朴高雅,活动中心设在院中的一块草坪上,掌箭者只要脚踏光滑实木站在屋檐下,靶则设在几十米外的茵茵绿地上,一箭放出去很是潇洒,但由于学校没有专设课程,平日来的学生并不多。 今天例外,席闻乐所在的地方总有一大批人巴不及地前呼后拥,芝爱自己挑了弓,时音已站到活动中心的入门处,她还不急着进去,默声看里面情况。 见到那两个标志牌似的男生,却没见席闻乐。 虽说脚步多,终究没多少人敢真正进去打扰的,太子爷做任何事的排场都很大,只是射个箭玩,众人相陪,顾问老师谨慎侯在一旁,相距三个射箭的席位被清空,一派肃静。 只是这一行又多了一位陪客,是与席闻乐同班的高三女生,高瘦正好,仪表端庄,有十分完美的大家闺秀相,时音曾在学校的宣传板上见过她,也曾在昨天与芝爱的会谈上用过她,是个品学兼优的女生。 “被捷足先登了啊。”芝爱走过来,淡淡讲。 时音从箭筒中抽出一支细箭,慢慢转在指间,视线放到那一名顾问老师上。 平时见过这位老师出来走动,只是看他总有忙碌的手机来电,不管是去某楼的路上还是独自一人挨在墙旁,嘴边总叨叨絮絮地对着手机讲话,今天似乎也不打算消停,手正按着右边的裤袋,表情不放松。 是在犹豫,该不该在这个时候接裤子口袋中不断震动的手机来电。 过两三分钟,席闻乐仍旧没回来,这名老师终于埃不住从副门走出,一进廊道便立刻将手机搁耳边,讲的内容与股票有关联,是位疯狂的股迷。 时音在他从自己身前经过时叫住。 他忙不迭侧过头来,还没问,她先说:“老师,今天仍旧用6号位。” “6号位?”他将手机听筒按住,想了想,“可以,那个位没人练,你们练吧。” 刚要走,又因为在意时音口中的“仍旧”一词,转回头问:“你们经常来?” “恩,来的时候,老师也像这样在听电话。” 工作时间玩忽职守到底不是什么光荣的事,顾问老师点头不多问,时音目视他走。 不久后活动室内传来动静,芝爱拉时音手:“他。” 这一个字念得十分微妙,时音的目光转回去的过程里特意在芝爱脸上落一秒,芝爱看得专注认真,视线一丝不离。 时音一言不发地看回活动室内。 席闻乐果然从休息室来了。 他每一次出现都仿若会带给人新的视觉刺激感,以前在阳光下总觉得他耀眼得过分,现在室内,他身上又带一股不知从哪儿来的安静阴沉感,只让人对他愈加抓狂。 同伴对他吹一声口哨,他不理,时音才注意到他领口的头一个纽扣是开着的,领带则莫名出现在总是形影不离的那女人手里,女人试图给他戴上,他摆手让其退下,接着从一男生手中拿过弓箭,站到等候他已久的那个席位上。 从这角度观察,他拉弓瞄准的动作非常帅气,进入状态很快,咻一下将箭射出!干净利落命中靶心。 周遭人有秩序地鼓掌,他漫不经心,低头拿第二支箭,第二次拉弓瞄准。 咻一声!再一次中靶。 一整套行云流水,他轻松得好像在眨眼,第五次拿箭时,他将细长的箭游刃有余地耍玩在指间,眼睛则一直看着前方一百米的靶子,目不斜视。 明御射箭部都有这样一个“潜规则”,谁要是能连续五次毫无偏差地射中靶心,这个靶与席位就归谁,无论今后射箭部多热闹竞争多激烈,这块地永远为他而空,他还能随心所欲地将箭留在靶心上供人瞻仰,再放肆的行为都能出现,只要想得到。 据说席闻乐在总校的时候就攻下了整个射箭部,只因为不喜他人在他专注时发出喧嚣。 真是位任性又霸道的太子爷。 时音在席闻乐发出第五箭的时候暗示芝爱进,芝爱脚步有些僵,时音到她耳边安慰:“有我。” 芝爱身体稍稍放松,她继续在她后腰轻抚:“那些比你漂亮的人没你会射箭,比你会射箭的人没你漂亮,这样想,他就是你的。” 咻! 席闻乐五支箭全中,看客们加大力度鼓掌,芝爱面色沉静,终于启步走进活动室。 初始的时候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所有人都忙着以眼神嘉奖席闻乐,芝爱安静走到六号席位,时音在后,将黑箭交到她手里。 “拉弓瞄准。”时音轻声说。 芝爱听着,搭上箭,按她所说对好距离,时音则以微扬起的发测试风速,然后注意向席闻乐,他还在人群中心,从女人手中抽过领带系上,看着已经属于自己的靶子。 一眼都没有注意这里。 时音不急,一直等,等到众人喝彩消停,席闻乐准备离去,风速又恰恰好好……“放。” 咻——! 一声令,芝爱以极其精准的技术使箭中靶心,嗡的一下声响回荡,那行人中最爱凑热闹的男生吹一声哨,也因这一哨,早已转身的席闻乐向这边看来,他已有些闲散,先看的是靶子,随后看到芝爱这边,时音即刻提醒:“别看他。” 芝爱沉稳拿第二支箭,胸口呼吸一起一伏,目视前方,拉弓瞄准。 咻! 又中! 那行人都看到这边来,席闻乐慢慢地单手插起袋,直看着芝爱紧接的第三发也中。 时音在这过程里始终是静站在芝爱身后的角色,刘海遮脸,所以辅导她的时候不被任何人发现,一直护着芝爱五箭全中。 结束后,她说:“不用去取箭,放下弓直接走。” 芝爱放弓,仅是转身一刹那才让席闻乐看见自己侧脸,席闻乐的视线跟了她两秒,眼内有意思,但这意思并没让他开口,而是在第三秒转身继续走自己的。 反倒陪在席闻乐身旁的那女生特意盯向时音,时音是将自己贴纱布的脸对向他们的,还带了眼镜,女生神色带有迟疑,人却只能跟着席闻乐走。 只是在时音走出活动室的那一霎她才恍悟,脚步停留原地,重新转回来看时人已不在,她低念:“慕时音……” “法罄,”男生叫她,“跟上!” 出射箭部的廊上,时音与芝爱碰到打电话回来的顾问老师,时音短促地讲:“明天仍是六号位。” 不等他答应就带芝爱加快脚步走。随后,他碰到的是慢行而出的席闻乐。 老师低头恭送,席闻乐则特意在他面前停一会儿,双手插着裤袋,问:“六号位的女生常来吗?” “如果就是刚刚那两位女同学的话,她们确实是常来的。” 他眯眼看前方:“一般什么时候?” 法罄望他,身后跟随的人都看他,老师迟疑一会儿,回答:“一般都是每天的这个时候。” 他听完,继续向前走,身影浸在阴影内,嘴上笑了笑。 4 “姐,他刚才走了。” “先走的是你,”拉芝爱的手绕着体育馆,从远路回教室,时音倒走着看她,“这不是失败,这是诱惑的开始。” 砰! 才回身就撞上人,时音的眼镜掉地上,她低头看,那人很快帮她捡起,递她说:“没事吧同学?” 声音熟悉,接眼镜时抬头看他,反被他镜片上的光给闪到眼,等到换个位置看,终于让时音看清这位熟人,她不慌不忙地招呼:“温少。” “慕时音?” 温博甫的反应则比她稍大一点,也才刚认出她,看着她身上制服:“你是这所学校的学生?” “温少看上去不像学生。”穿着蓝色的休闲西装,脚踏皮鞋。 “我是实习老师。”他回答,打量时音,“原来你还是个高中生。” 两家父亲合作甚密,家庭却较少交集,两人对各自都了解得不多,昨晚的她千般柔美,今日竟看到她穿学生服的样子。 “很好看。”他点头。 是很好看,衬衣领上系着玫红领结,衬衣外为黑色线衫,线衫下是灰百褶裙,细长腿上一双长靴,一身规整中又带着星星点点的叛逆,与她风格很符合,再往旁看一点,腰处还系着一个牛皮制的箭筒,里面黑箭数支。 “刚从射箭部回来?” “是。”她稍稍一点头,“温少看上去也不像个老师。” “……?” “企业家的儿子也会对教育事业感兴趣。” 他笑:“我是受在这个学校工作的朋友之托,临时在这里的射箭部做顾问。” 真巧。 她点头:“射箭部有两位顾问老师,另一位就是你。” “没错,”然后他的视线移到芝爱身上,“这位是你妹妹?” “没错。” 铃声遥遥响,时音刻意结束话题,转头向芝爱示意一眼,继续跟她绕过温博甫向前走。 温博甫的视线跟着她们,放在两人的背影上。 这对姐妹,一个大气,一个玲珑,一个善言,一个寡默,都是冬日里的美人,无比相合又各自闪光,不由自主便被她们吸去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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