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开始都叫她陶老师,她觉得有压力,让他们叫她陶桃就好,可他们觉得生疏,于是给她起了一个外号就叫她桃子。 陶桃做的茉莉花茶味道的冰粉,又放了些花茶的茶汤,摆上几颗青提,中间点缀一朵茉莉花,一碗一碗摆在中岛台上。 外面起了风,风从窗户吹进来,把陶桃的绑好的头发吹散了,一撮头发丝一直剐蹭着她的脸颊,她用手臂蹭了几下也没什么用。 听到门口的动静,她以为是李思乐回来了,“思乐帮我绑一下头发。” 对方没出声,陶桃感觉到她的脚步,也没管,继续分装着青提。 头发上的发带被他轻轻地拉下来,后面的人动作温柔,他的手指勾住陶桃脸侧的发丝,指尖无意剐蹭到陶桃的脖子。 陶桃笑了一下,“痒。” 可李思乐没出声,头发绑好后,身后的人似乎退后一步,“好了。” 是一个男生的声音,陶桃吓了一跳,猛地回头,便看到熟悉的人,像是做梦似的,她呆愣在原地。 “好久不见,陶桃。” 许烬低头注视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藏着温和的笑意。 陶桃下意识后退一步,后背抵在身后的灶台,她的心好像一下子炸开了似的,停止跳动,身体竟觉得发软,下意识扶着台面。 厨房里是好闻的茉莉花茶香,一碗冰粉摇摇欲坠,最终倒扣在水槽里,茶汤溅在陶桃的手指上,水珠顺着指尖滑落,像是进入梦境一般的虚幻。 陶桃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思考了,像是在做梦,但又不是梦。 将近十年没再遇过的人,他突然又出现了。 许烬伸出手往前,带着笑意的眸子,语气轻快:“这么久没见,吓到了?” 陶桃眼眶红了,她偏过头,紧张道:“你……你别过来。” 许烬带着笑的面容僵了一瞬。 两人之间隔着一小段的距离,她没抬头一直盯着他的胸膛,她更不敢去看他,尤其是在这种狭窄的空间里,她好像闻到了他身上的很淡的松柏木的味道。 “许总。” 好在李思乐的到来打断了两人沉闷的氛围。 李思乐似乎并没有看出二人之间奇怪的氛围,“许总,可以吃饭了。” 许烬淡声嗯了一下,视线却还落在陶桃的身上。 陶桃低着头,转身到水槽里洗手,李思乐看到倒掉的冰粉,低声问陶桃:“怎么了?” “没放好,不小心掉里面了。”她的声音还有些微微发抖。 “嗐,那个就是许总,你打声招呼啊。”李思乐碰了碰她的肩膀。 陶桃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她跟许烬的关系,于是装出陌生的模样,低着头:“许总好!” 李思乐介绍:“这是秦总的运营。” “知道。”他声音似乎有些哑。 陶桃洗好手,拉着李思乐快步走出厨房。 李思乐觉得纳闷,但又看向陶桃,就权当她是看到许总而害羞。 由于人太多,分为两桌,陶桃和李思乐她们坐在第二桌。 陶桃坐好后便看到许烬也从厨房出来,他穿着干净的白t黑裤,成熟了很多,但又没怎么变。 陶桃只敢远距离观察他,视线落在他的手腕,黑色的腕表,她好像见过…… 她想起医院的人,是不是就是他呢? 陶桃有些心不在焉,看着许烬落座后,他旁边围着一群人,他还是那样的耀眼。一坐下,所有人都会围在他的周围,他漫不经心地转动着中指的戒指,时不时低眸浅笑,总有一种不自知的撩人。 他在外人面前,总是温和的性子,看起来容易接近,很有亲和力,但很少有人能跟他真正交心,你的靠近,他会四两拨千斤般柔和的挡回去,所以他又带有一种冷淡的疏离感,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不过,在她面前,她又能看到他顽劣的一面,他总是喜欢逗她,像逗小动物似的。 许烬的不同是她一直看不透的,摸不清的,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她不清楚他,他到底要做什么。 “是不是很帅?” 李思乐凑到她耳边,呼吸喷洒在她的脖子处,有些痒,陶桃下意识摸了摸脖子,脑袋里闪过一个画面。 刚刚……是不是他给她绑的头发,他的指尖刮到她的脖子,这样一想,被刮的地方好像存留着触感,痒痒的,而陶桃的心也跟着生出异样的感觉。 私人企业没那么多礼仪,讲究放松。 美术组老大站起来,“我提议举杯要敬一下桃子,今天能吃到这么好吃的料理全靠她。” 陶桃有些心不在焉,还是李思乐碰了碰她的胳膊,“老大敬你呢。” 陶桃这才回过神。 这时候美术组的人也都举起杯子,胖胖的男生说:“桃子,你可是救了我们美术组的命啊!” 其他组的人道:“其实也救了我们的命,这菜要真给你做,你是不是得炸厨房。” “老丁,你别揭老底!” 都是熟悉的人互相开玩笑,这边已经笑了起来,吵吵闹闹的,十分热闹。 陶桃也总算找回点精神,跟着他们笑了起来。 “那边还挺热闹的。”朱姐说。 许烬的视线看过去,落在正在碰杯的陶桃身上,深沉的目光,黑棕色的眸子闪过一丝黯淡。 晚餐结束后,是自由活动,陶桃和李思乐还有美术组的人一起聊天,她其实没什么精神,自己的那点精气神在遇见许烬的时候就已经耗干了。 她现在脑袋特别乱,几乎是机械性回答着别人的问题。 “许总!” 许烬落座时,陶桃才回过神,发现他正坐在她的对面。 几乎是同一时间陶桃挺直身体,心脏又慌慌地跳动起来。 “许总,这次你去京南去了好久。”是美术组的老大。 “办了点私事,耽误了些时间。” 京南? 陶桃有些发蒙,有关许烬的一切她都有些懵,他不是一直在京南,为什么会来怀挺,还开了公司。 “在聊什么?”他视线随意扫了一下,最后落在对面的陶桃身上,又很快转移视线,温和地笑了那么一下。 “就瞎聊,互相了解。”美术组老大让出中间的位置,“许总,要不你坐这里。” 许烬摆手:“不用,你们继续聊。” 他这么一说,大家竟然尴尬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聊到哪里了。朱姐这时候起身,“也不能干聊,我去切点水果,许总你喜欢吃什么?” 许烬偏头看她,沉默了几秒:“都有什么?” “应季的水果都有。” “桃子呢?” “有。” “那麻烦给我洗个桃子,谢谢。” 许烬笑了笑,十分客气。 只不过陶桃却没有那么平静了,她心脏猛地震了一下,想起那年的暑假,正值盛夏,酷暑难耐。 两人躲在秘密小屋里,风扇也吹不走酷暑的燥热。 她记得是一个午后,两人身上都出了一些汗,许烬双手撑在她的两侧,俯下身,嘴唇碰了碰她的耳朵,“桃子。” 他喜欢叫她桃子,有时会跟薛馨一样叫她小桃子。 从许烬坐下,陶桃的视线就一直在许烬身上打转。她脑海里本该模糊的记忆,却像留存的电影一样清晰。 许烬同别人说话时,手指抚摸着腕表,白净修长的手指,也曾这样抚摸过她的身体。 其实两人只是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柏木的味道,像处在清晨雨后的森林里。 她看得有些出神,所以当许烬看向她时,两人的视线碰上,一时间,陶桃不知道该怎么做,他那黑棕色的眸子像是勾着她一样,将她钉在原地。 “我出去透口气。”陶桃缓过神,心脏还怦怦地乱跳。 “用我跟着吗?”李思乐问。 陶桃摇头:“不用。” 她弯着腰从李思乐旁边过去,她要逃离许烬存在的空间,她不想跟他碰面,好不容易找回的理智,再一次被扰乱了。 陶桃走在石子小路上,这时候一直积压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她蹲在地上无声的哭了,她已经很久没哭过了。 她一边抹着眼泪,又觉得很丢人。 那时候学校录取结果出来,她还很开心被第一志愿录取了,兴高采烈地跑到他们的秘密基地,却发现上着锁。 她给许烬打电话发现是空号,任何联系方式他都没有回复。 那天下着雨,她蹲在房檐下,像只被抛弃的小猫。 后来哥哥把她接回家,她看到自己房间窗户贴着一张便签纸——恭喜你,桃子,祝你前程似锦。 后来她才知道,祝你前程似锦是告别的话。 他就那样出其不意进入她的世界,又默默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留下她乱糟糟的心,不知该怎么处理。 她回到怀挺就是断了念想,在怀挺她不会遇到许烬的。 可许烬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许多年前的记忆一帧又一帧地在脑海里出现。 他留下最后的字条,消失在她最爱他的那一年。 很痛苦,心脏像是被揪起来一样的痛。 哭累了,陶桃蹭了蹭脸上的泪痕,缓缓呼出一口气,才算稳定。 陶桃沿着石子路饶了回来,刚到院门口,许烬站在那里,手指夹着烟,猩红的光,忽明忽暗,他站在那里抬头看到她时,走到垃圾桶碾灭了烟,朝她这边走,陶桃下意识后退一步,还是被他抓住了手。 “我们谈谈。” 他的手掌很宽厚,陶桃感受到从他身上传过来的温度。 她仰着头看他,要不要问问他为什么突然离开? 可那又有什么好问的呢,两人当初在一起就是不明不白的,没谈过爱,只有年少的相遇,吸引,冲动,欲望。 如果他真的喜欢她,就不会只留下一张纸条,一句话。 但他又不欠她什么…… 那段时光,她也很快乐,只是后来他消失才变得痛苦的。 想到这里,陶桃挣扎着,想从他的手掌里逃开,可他攥得紧,丝毫不给她逃跑的机会。 “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陶桃放弃挣扎,她仰头,淡然一笑,“许总,过去的事情我早就忘了,那段荒唐的过去,我不太想提。” 他没松手,而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垂眸盯着她。 两人之间似乎形成一种无声的对峙,谁也不让谁。 “荒唐的过去?”他喉咙有些干,声音有些哑。 陶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一丝落寞和无措,她有些紧张,另一手紧紧攥着衣角,笑容扩大,努力表现地自然一些,“不然呢,请你放手。” 许烬手松了些,陶桃抽出手,面无表情地从他的旁边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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