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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也不知道唐总怎么想的，明明是蔡经理更适合这个位置嘛。”另一个人接口说道。这是他们部门的研发师，姓李。不知道是不是用脑过度，30岁出头已经初见地中海的势头了。他还特别喜欢往头上抹油，显得那头发更是少得可怜。 蔡经理是研发二部的经理，他如果升了总工，那经理的位置自然是之前的副经理补上了。这个李工，工作上没见什么成果，拍马屁倒是挺溜的。 顾染染不想听他们这样没有根据地就妄自对别人下判断，故意站起身收盘子并弄出不小的声音。 那两人果然听见声响向这里看了一眼，见是顾染染，立刻止住了话头。 顾染染的身份没有保密，大家都知道她是唐总的外甥女，一般都会对她客气几分。也许是怕她告状，李工还谄媚地笑了笑，“你也来吃饭啊。” “嗯。”顾染染点头，“不过现在没什么胃口了。我先走了，你们慢用。”说完无视两人有些尴尬的神情，端着盘子向回收处走去。 顾染染上楼的时候特意从总工办公室那里绕了一下，看见林远洵正端坐在笔记本后面看着什么，在笔电旁边摆着的，就是她午饭前送给他的那叠文件。 看到这一幕，顾染染莫名的对刚刚那两人印象更不好了。好希望林远洵可以狠狠地打他们脸，证明自己的能力。 他看起来还没有吃饭的样子…… 要不要给他带一份饭呀？ 顾染染的手伸向了门，在敲门的前一瞬犹疑了一下，又默默放下了。 虽然自己对他挺有好感的，可他之前对她态度这么不好。算了吧，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一直到下班，顾染染都没有再见到林远洵的面。 下班后，顾染染和思绵就直奔城区新开的一家串串店尝鲜。 周末，店里本就人多，两人到的不算早，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位置。等顾染染吃好回到公司的宿舍后，已经是晚上10点了。 所谓公司宿舍，就是位于工业园对面的一个小区。顾染染的舅舅租了一个单元楼用作员工宿舍。租金只是象征性的收一点，所以在公司的外地年轻人几乎都住宿舍。 思绵是本地人，自然是选择住在家里。而顾染染家的房子离公司很远，自从妈妈去世后，她就不太回去住了。 这个单元都是小户型的房子，很适合作为宿舍。公司员工基本上是2,3个人一间。有几个四十几平的单身公寓是留给单人住的，顾染染住的就是其中一间。 在这里住了几年，顾染染已经把它当作是自己的小窝，买了很多软装回来装饰，原本简单的房子显得温馨不少。 在这期间，舅舅多次提出要给顾染染在城区离公司近的地铁口给她买一套房，都被顾染染拒绝了。 舅舅对她已经很好了，她不想再让舅舅为她操心了。 四年前，还是大学生的她和妈妈出门时遭遇了车祸，加上司机一死两伤。当她醒来时，妈妈已经不在了。而她的头上、腿上都是厚厚的绷带。 当时她只觉得自己哪哪都痛，她甚至想不起来车祸的任何细节。后来还是警察告诉她，是对方司机酒驾，从侧面撞上她们的车导致了妈妈的死亡。酒驾的那个人也当场死亡，没了责任人，他的家人赔了一笔钱就了事了。 当时，舅舅的事业还在起步阶段，他和舅妈都非常忙，表姐那时正在国外读书。顾染染也没有别的亲人，她就日复一日地看着病房雪白的墙壁，脑袋一片空白。医生说她有严重的脑震荡，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她的腿好得差不多了，她才慢慢记起一些事情。可惜，大学的事情却完全想不起来了。大学的同学、朋友、老师、甚至功课，似乎都一下子消失了，无影无踪。 舅舅给她办了休学，在她好得差不多时，舅舅曾问她要不要回去念书，那时她拒绝了，想恢复记忆以后再去。于是舅舅就安排了公司的一个职位给她，让她有些事情做，不至于整天沉浸在失去妈妈的痛苦中。这一做，就做到了现在。 这么久了，顾染染大学的记忆一直没有恢复过。她定期会去之前的主治医生那里复查，她的身体一直都恢复的很好。医生和舅舅的说法一致，她的脑子没什么问题，这是应激性的失忆，没什么有效的解决办法。 顾染染也想就这样带着空白的脑袋回去上大学，但她不想再用舅舅的钱了。这几年，她除了上班还会打零工，存了一些钱。她算了一下，加上上大学的生活费，差不多快存够了。只是，好像一直少了一个契机，一股冲动，让她有返回校园的实际行动。 顾染染洗过澡，习惯性地去阳台看自己的多肉。小区和工业园就隔了一条马路，顾染染的眼睛向工业园的方向看去，那里已经是漆黑一片，只有门口的路灯还在闪着微弱的黄光。 突然，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了工业园的门口，往小区的方向走过来。 周五的晚上还有人加班到这么晚啊，真是太敬业了，顾染染感叹。 随着那人越来越近，顾染染这才发现，这不就是他们的新总工林远洵吗？！ 哦，是了。吃串串的时候，听思绵说，林远洵也申请了宿舍，就在她的楼上。 她楼上的宿舍已经空了很久了，也不知道他打扫了没有。 乱七八糟地想了许多，顾染染就上床睡觉了。 * 周六，顾染染自然是睡到临近中午才起床。 她洗漱好换上舒适的卫衣牛仔，顺手丢了一颗水果糖到自己的嘴里，边咬边出门。 下楼的时候，顾染染发现单元口停了一辆车，有个高个男人正从车里把一些纸箱往外搬。她路过的时候那人刚好转过身，一张熟悉又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了顾染染的面前。 “林总，搬家啊。”顾染染扬起手，自然地打了个招呼。 “嗯。”依然没什么表情。 顾染染皱了皱鼻子，对新同事一点也不友好。 虽然他不友好，她还是要表示一下对新同事的关心的，于是想了想，她还是礼貌地问了一句，“要帮忙吗？”顾染染确定，像这种冷若冰霜的人，肯定是回答“不用”两字，然后她就可以愉快地继续出门觅食了。既表现了她的热情大度，又不用她干活，成年人的客套不就是这样吗。 “好啊。” 一道悠悠的声音在顾染染的耳边响起。 顾染染震惊地抬头，大哥你怎么不按安排好的剧本走啊！ 她想她的表情看起来一定是太白痴了吧，林远洵的眼睛似乎是被她取悦似的笑了一下，虽然只有一瞬。
第3章 话一出口，林远洵就后悔了。 四年了，什么都已经变了。 四年前，她从不化妆。 四年前，她每次见到自己都会兴高采烈地扑上来。 四年前…… 林远洵闭上眼，自嘲一笑。 既然她已经把你当陌生人了，又何必再贴上去呢？ 只是，当他看到她像以前一样嘴里含着糖，若无其事地问他要不要帮忙时，他又怎么会看不出她眼里的小心思。那一瞬间，他突然就着了魔似的答应了。 林远洵心里清楚，他们分手已经四年了，他没有理由要求她和自己一样还停步不前。可是，看见她那对待陌路人一样的态度还是瞬间惹恼了他。 他没想到，他们之间竟然连一句“好久不见”的客套寒暄也说不上了吗？ 那她今天的客气又算什么？ “算了！”林远洵突然冷了脸。 “？”顾染染弯腰，手伸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小盒子，打算抱上去意思一下，根本没听到林远洵的话。 她抬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只白净的手大力将她的手从盒子上拽了下来。 “你走吧。我自己拿上去。”他转过身背对她，淡淡地说。 顾染染站直身子，甩了甩自己的胳膊。 出尔反尔，果然奇奇怪怪的。而且不用帮忙就不用，那么大力气干嘛？对待女生一点也不温柔。 “那我走啦，您慢慢搬。” 看着顾染染离开时轻快的步伐，林远洵甚至可以想象她一边吃糖一边哼歌的样子，熟悉到只要一个念头就有相似的场景出现在自己的脑海，犹如四年前一样。 林远洵盯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路口，她一次也没有回头。 很好，顾染染。 * 周六，顾染染照例去舅舅家吃晚饭。 顾染染到达舅舅家的时候，家里的阿姨已经把菜都摆上桌了。 “舅舅舅妈，我来啦。”顾染染一进门就打招呼。 “染染来啦，快洗洗手坐好。今天有你爱吃的水煮鱼。”舅妈在客厅笑着说。 顾染染喜欢吃辣，舅妈每次都会吩咐阿姨做几道她爱吃的菜。 “舅妈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都要被养胖啦！” “诶，你看你瘦的！我说你干脆每天都来吃饭才好，也陪陪我们。你姐姐又不在家，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哎呀舅妈，”染染上前握住舅妈的手，撒娇道，“我这不是不太方便嘛！况且，姐姐也快回来了啊。” “你舅舅早就想让你住在城区，你……” “染染来啦。” 舅妈还想说什么，被从楼上下来的舅舅出声打断了，只好作罢。 顾染染和舅舅在公司外一般不会说工作的事情，可顾染染对新来的林远洵实在太好奇了。在吃饭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问了舅舅。 “这个年轻人很不错。”舅舅对林远洵是大加赞赏，“他是国外M大毕业的。虽然他还很年轻，但对于产品理念和设计的思维经验一点也不比公司的老员工差……” 顾染染愣愣地听着舅舅对于人才的欣赏和夸奖，脸上仿佛有着光，印象里舅舅已经很久没这么赞扬一个人了。 “对了染染，他才刚来公司。如果有机会，你多带他熟悉熟悉公司的部门和同事，你们都是年轻人，好说话一些。”舅舅不忘叮嘱道。 不太方便啊舅舅！他对我很不好说话的！顾染染心里默念，嘴上还是乖乖应承下来。 一连几天上班，顾染染都没有什么和林远洵交流的机会。就算是在公司遇上了，他也完全把她当做空气看都不看一眼，更不要提说话了。 顾染染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工作狂得过分了一些。她上下班的时候会路过林远洵的办公室，每天早上她来的时候，他在。她下班的时候，他还是在。 短短几天，林远洵敬业专注又冷漠的形象已经传遍了整个公司。 * 这一天，顾染染正和思绵在食堂吃午餐。 “染染，你和林总工有没有什么工作外的接触啊？”思绵无意问道。 “没有呀，怎么啦？”顾染染夹起一块辣子鸡，顺手塞进自己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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