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结两端打结固定的时候,郝烟雨先努力深呼吸几口做好准备,最后骤然拉紧时,上下牙磕一起都几乎咬碎,唇齿间泄出几声沙哑的嘶吟。 仰头大喘气,差点没撑住一口气吊过去,最后拚命忍了忍,想来想去干脆一鼓作气,立马又从自己侧腹部衣服上这回撕下来一大片尚还算完好的步料,定了定心思,紧紧覆在了自己骨头外凸的中间伤口最大位置。 先不论这么做会不会为以后的救治留下什么不可磨灭的后遗症,但当下郝烟雨没得选,她得活。 仰头绷紧下颌,将眼中不受控制的生理盐水硬逼回去,活下去,才能有机会考虑更多。 雨一直下,做完这些她已经再度脱力,疲惫的靠在土壁上,继续窝着身体昏睡了过去。 顺便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希望救援能够快一点,再快一点吧,内心无声叹气。 再醒来,夜还是浓稠一样的黑沉依旧,郝烟雨却感觉自己浑身像火灼一般的难受。 明明冰冷的雨水间或浇在她的身上,该让她倍感不适才对,但现如今,她却如尝甘霖。 嗓子眼似有刀片在拉,干涩痛痒难受无比。唇间不知何时已经干裂起皮,稍微抿一抿,皮痂都会戳到其他地方的唇肉疼,虚弱无力地抬手试了试自己温度,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在这样的环境下,她居然发烧了。 郝烟雨再傻也知道这对自己究竟意味着什么,她将无疑更危险。 但她目前什么都做不了。身在荒原,缺衣少食,四面临风,还天降大雨。 身带内外伤,再加持续高烧所带来的疲软无力,想来想去,恐怕唯一能做的......也就只剩求神保佑幸运降临,然后阖眼,继续好好休息了。 不过为了避免身体过度缺乏水分,乏极闭眼前,勉强用嘴接了些雨水进去润润嗓子,也算聊胜于无了。 第三次醒来,郝烟雨睡梦中仿佛回到了那个熟悉温馨的家中。大过年夜爸妈正在催促她吃饺子,也才刚咬了一口,突然她的美妈就迅速变了脸色用手狂拍她的后背,一声声焦急叫着:“快醒过来,囡囡快醒过来!......”郝烟雨瞬间惊醒。 但意识尤不完全清楚,高烧的副作用还在。感觉自己的左腿间除了疼以外,开始微微泛起了些难言的痒意。 奇怪明明那里已经包扎过了,难道是捂着反而又给捂坏了? 紧随而来还有一丝丝被什么刮蹭的异样刺痛感,这下迷糊彻底睁开了眼。 入目的情景,却差点吓得她魂飞魄散。 差点没再厥过去。她竟然看到在自己的伤口附近,有个毛茸茸的东西正埋首在那里,牙下混着很显然只能属于她的血吧唧,你说瘆人不瘆人? 虽真身看不真切,但体型算不上小,毛支棱棱的还根根倒竖分明,时有在稀薄的月光下幽幽反着寒光,在这大晚上的几乎骇破了郝烟雨的胆。 任谁不过眯一觉醒来,便发现自己差点成了别物口中的美餐,还是这么近距离的死亡视角下现场直播,恐怕都不能再淡定。 瞬间求生的本能激发了身体最后的那点潜能,郝烟雨再顾不得身上这痛那病的,一下从背后墙土挣起来,右腿踹在了刚在自己左腿伤口处舔舐的不明物种脑袋。手边又慌乱抓起来几块碎石,朝对方夜间抬起后,亮着萤光的眼睛狠狠砸去。 几番动作下来,身体各处都传来足以撕裂开她脑壳的那种尖锐疼痛,可她没法顾忌,小命要紧,不想被吃,就得全身心投入到将敌方尽快赶跑中。 听着对方发出“嗷呜呜——”似委屈又似孩童细声哭嚎的尖利叫声,被短暂吓退了几分,离得远了,郝烟雨这才逐渐视野拓宽。也能慢慢适应了夜晚的幽暗,而看清对方大致在黑暗中所呈现的身形整体轮廓了—— 体型瘦长,头部小,耳朵尖,尾巴则是中不溜的不长也不短,暗自惊疑,什么东西? 辨来辨去,也最后没搞明白对方到底属种为何?像狼又像狗。 怔了怔,一瞬好像想起曾看过的稀少几集动物世界里,貌似也有出现过与此类似的物种? 是......跟老虎狮子什么的抢食的那种......鬣狗吗? 大大倒吸口冷气,那东西可不都是向来只成群出入的吗? 剧烈颤动的眼眸下意识开始往周围暗瞥,嗓中一噎,干脆继续吓得一度屏了气连呼吸都不敢轻易呼出了。因为她发现,还真是! 而且貌似,自己眼下还面临着更坏的一种结果,那就是这些家伙,几乎将自己给成合围之势。 就在她的东西南北,远远的几步开外能看见的,就已经最少有十好几只了,想必藏在更暗处一时难见的将更多。 其实如果当地警方在现场的话,一下就能认出这些并非郝烟雨口中以为的鬣狗,而是豺狗才对。平时只以食草动物和小型哺乳动物为食,一般不会随便攻击人类。 但,郝烟雨眼下的情况......就不太好说了。 郝烟雨凝神警戒着周围对方随时可能会向自己袭来的攻击,尤其还就在她的头顶,肩侧两旁也同样能感觉到有传来两道粗喘的腥味呼吸,郝烟雨喉间一窒。 对方在经过短暂几秒钟的集体低吟尖嚎好几声后,郝烟雨当然听不懂它们在交流什么,只见随后对方一众就又全部镇定安静了下来,于是双方开始沉默无声的陷入一种僵持。 几分钟后,依旧这种画面,世界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郝烟雨渐渐就开始生出疑惑来。虽看情形似乎对自己有利,敌不动我不动,那么她就目前还是安全的。但是,你太过于不动了,整得她也就好慌呀。 连象征性的威胁吼叫都没有,只是一股劲安静抬头盯视着自己,那一双双绿油油跟鬼火似的,这像话? 不过郝烟雨依旧没有敢眨眼,思来想去哪怕心灵备受煎熬,也比轻举妄动丢了小命强,继续跟对方就这么干耗下去。 豺狗们很疑惑,豺狗们很无奈,明明只是发现了一具尸体准备进餐一番的时候,尸体突然蹿了起来,又活了? 被打了两下也着实吓了一大跳。 后退三五步远离,打头的那只用吼叫声传递给伙伴们讯息,它们又再三确认交流,发现对方虽然现在气息奄奄,但确实还有一口气在。jsg 那先前的是怎么回事呢?打头侦探的小伙伴疑惑了。明明之前还用前肢扒拉过对方好几遭,尸体也没有丝毫动静,连胸腔间的跳动都未曾听到,歪了歪头,不解。 但经过短暂几声交流,豺狗群们整体最后达成共识,等。 它们都能探出虽然这具尸体现在活了,可呼吸太轻太浅,马上应当就能够真正死去,再恢复成为一具它们喜爱的尸体了。为了享用一顿美味的饱餐,这个大雨夜它们本就狩猎很难,所以抓住这唯一的机会很是珍惜,也十分有耐心,去继续等上一等。 有时候享受猎物最后濒死前的挣扎,于它们而言,也是一种餐前愉悦的仪式感。如此这般想着,后排的同伴甚至干脆趴伏了下去,转头舔了舔自己爪前皮毛,十分的从容淡定。 就这样过去了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再紧接半小时?可尸体还没动静,壁上的两只豺狗最先呆不住了。 离郝烟雨最近,它们鼻尖一直嗅着对方身上传来的那甘甜血腥味,口中涎液横流。前肢刨地,吐着舌呼吸也愈发粗喘了起来,逐渐躁动不安地在郝烟雨头顶上方来回打着旋,围她绕圈。
第73章 狗狗相报何时了 郝烟雨察觉, 长久未动的眼眸一震。 就是这微妙的一动后,双方瞬间平衡被打破。先是定在她身前最前排的几只越发头低垂,唇齿咧开, 爪尖试探的往前划拉一步,怎么看怎么一副随时准备进攻的态势。 郝烟雨靠壁的身影略有微挺, 向前倾,对方停住。但见那边紧接再又没有了动静, 威胁解除,胆子大起来, 向前迈动的步伐一步接一步, 不再有片刻迟疑。 郝烟雨掌下心惊地紧紧攥了一把沙土,咬唇不甘心,明明自己已经坚持了这么久。 可再不甘心也无济于事, 眼下危急情势不会因她的心绪变化而戛然终止, 郝烟雨只能眼一错不错的死死盯紧了对面,双手往旁边摸索。一手摸到了略显圆润的凸起物,弃之不用, 转瞬换上了两手的更为锋利, 心下稍定。 但随着它们同伴前排的动作,其它左右两方的, 也渐有同步靠近之势, 郝烟雨沉了眼。 事到临头倒没有先前那么心下慌乱了,她知道自己再退无可退, 只是心下难免为自己叹息, 道声看来只能到这了。死于野兽之口, 却是她摔落悬崖时,无论如何都想像不到的。 至于想着自己说不定福大命大再能连这一关也平安度过?这种渺茫的可能性郝烟雨自己都觉心头好笑。人生又不是真如戏, 哪能有那么多侥幸。 只不过不愿挣扎都没有一下便白白便宜了对方,倒显得她这个人也怪没有血性的,郝烟雨可也是个很多时候好要面子的人。 当前那头曾尝过她血肉滋味的扑上来,却是照她咽喉,郝烟雨最有力的右臂胳膊顶出去,横亘在它颈项,同卡它喉。也不知濒死爆发出来哪那么大的力气,竟真的生生将对方血盆大口挡在了自己眼前。 看它还在拚命一扑一扑,挣扎着张嘴又闭嘴地狰狞朝自己空口想要撕咬来,郝烟雨也来了脾气,尚算完好的腿这时候曲起,顶它腹下,再藉着上边的力一同发作,一脚狠狠就将它踹翻了出去。 同时还右手边侧抽一拉,一马当先的豺狗吃痛的口中呜咽两声,嘴缝已经被嶙峋的碎石片自右往左,划开长长的一条血口。 距离太近,几抹飞血溅到了郝烟雨脸上,郝烟雨也只是喘息一声连抹都来不及,头顶同有股透明腥臭液体滴落到了她的鼻尖上。上方早就躁动不已的两只中一只奔前,想要与先头那只夹击,一口侧咬上郝烟雨脑门。 泥人还有三分血性,更别说她本就也不属于什么好欺负人。郝烟雨本能下意识高抬另一只手,向侧后来了个用力捅扎,这回可是比先前受伤那只传来还要更凄厉的哀鸣。 她死到临头没让对方好受,倒是心里稍微平衡些许,哼笑一声。同时也不得不感谢曾经拍过的那些打戏经历,如今几招刀砍剑刺的基本招式手还未生,得以拿来一用。 不过依旧没有大意,郝烟雨浑身警戒的连头都不带转,主要也不敢转。方才的手中也同时间传来刺痛,约莫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也同被手中利石划伤了掌心,攥了攥一片黏腻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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