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林霁青已经走到了车旁。他握着扳手的掌心使了些力气,手背蓦地青筋凸起。脸颊两侧的发梢还湿着,雨水正顺着脸部轮廓往下滑。许是嫌雨水挡眼,他直起腰抹了把脸,手指骨节清晰分明。腰间的衬衫贴合在肌肉上,随着他的动作也跟着发生了变化,力度延伸扩展,腹部肌肉漂亮流畅的线条展露无疑。 一阵潮湿的冷风从窗口溜进来,莫名的一阵凉意。 林霁青随手扯了件白色的毛巾搭在肩膀,他慢条斯理地走到了薄晴烟的面前。 “这车,今天修不好。”他声清浅,在此时安静的修理厂内,衬得有几分磁。
第2章 临近深夜,暴雨仍旧没有丁点儿要停歇的意思。天又沉又闷,浓稠的夜色涣散在光线昏暗的路灯下,雨势渐浓。 客厅的时钟滴滴答答地敲响。 薄晴烟从包里拿出薄荷烟,圆润光滑的指甲涂着明艳的红,拇指跟着蹭燃打火机。看着细细丝丝的烟雾缭绕,她走到窗前推开了道缝隙,烟味很快就被吹散。 溜进的风对着她吹,雨难免要跟着潲进来。 回来路上的车祸她还没跟老薄说,薄晴烟也正头疼该怎么交代,虽然她没受什么伤,甚至连个轻微的蹭破皮都没有,但依照老薄的性格,恐怕要说教她三天三夜还不算完。搞不好给她报个安全培训班都有可能。 思来想去,这事还是暂时压住不提。 薄晴烟眯起眼睛,等回过神来,烟已经烧到了尾端,她下意识地抖了抖。 其实她烟瘾不重,只是很喜欢这烟的冰薄荷味道,所以抽的牌子也很固定。楚梁也曾劝过她戒烟,他的口头禅就是女孩子家家的抽烟不好,虽说薄晴烟自认为女生抽烟没什么问题,但总归是个不良习惯。 薄晴烟撩起垂落的发丝,和楚梁在一起前,感情对她来说就是快餐,尽管每段感情她对待的态度还是认真的,但她坚信感情这种事,合则来,不合就分。谢冉冉还调侃过她是海王,多少帅哥弟弟也是说换就换。 原因无他,年轻的时候她不喜欢人与人间纠缠又繁琐的亲密关系,空洞且没意义。 楚梁算是改变了薄晴烟的一部分,可惜,现在又还给了她。结束这段关系,薄晴烟只想放松段时间,楚梁也好,其他人也罢,不过都是消遣。 薄晴烟住的公寓在十八层,远瞧着,几乎俯瞰整座城市,朦胧雾霭的湿气笼着城市里的灯红酒绿,尽收眼底。繁华都市,万家灯火。 泡过热水澡后的身躯似乎格外疲惫,这会儿她就懒懒地靠在窗边发呆,如果不是电话铃声响起来的话,薄晴烟恐怕能这么放空自己一两个小时。 电话是高崇宁打过来的,她的顶头上司。 “姑奶奶,你怎么私聊消息都不应,群里发的通知也不回复。”高崇宁怨声载道的哀嚎声穿透话筒,几乎要逼到她的面前,“今晚十点和客户的视频会议啊!!” 薄晴烟的沉默给了高崇宁不好的预感,“你该不会是忘记了吧?”电话里的声音骤然提高了八度,恨不得要冲破天花板般。 “知道了,没忘。”薄晴烟被他喊的耳朵痛,稍显不耐烦地将手机拿远了些。 瞥了眼墙面时钟的时间,才九点十五,这不是还来得及么? 请个假也不能安生。她边敷衍自己的顶头上司,边漫不经心地翻找包里。今早请假请的匆忙,视频会议要用的东西,她记得她都放在优盘里。 电话那边高崇宁嘀嘀咕咕又说了些什么,薄晴烟也没听清,她注意力都集中在找东西上,但背包的里三层外三层都被翻了个遍,也没找到那串挂着玩偶的东西。 她低低咒骂出声,该不会掉车里了吧。 几分钟后,薄晴烟郁闷地揉着眉心,还真的落在车里了。 这通电话到底还是扰了薄晴烟悠哉的平静心情,她在小程序上找到修理厂的电话,拨过去。 单趟路程要四十分钟,如果她自己去修理厂,往返时间肯定是来不及。 “你好,请问是富得乐原厂汽车修理公司吧?我是今晚将车送去维修的,我姓薄。” 电话那边顿了顿,半晌,清冷的声音响起,很慢:“你好,薄小姐。” “是这样的,不知道你们那边能不能帮我看看车里有没有一件优盘,上面连着毛绒玩偶挂坠。”薄晴烟说道,“如果找到的话,我这边联系同城跑腿送过来,我急用,十点前就要送到。” 商量几分钟后,电话挂断。 修理厂内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还有几个师傅用高压水枪冲刷着车身的泡沫,正在刷车。 “小林,办公室是谁打的电话?” 手头都忙,哪有闲工夫去接电话,除了还没走出大门就被叫回来的林霁青。 “推销的。”林霁青敛眸,“没谁。” 虽然对方承诺了要帮她联系跑腿准时送过来,薄晴烟对此的信任感不高,不过还是留了自己的地址,另一方面她只得做二手准备,打开电脑重新冲一份报告。 门铃摁响的时候,薄晴烟正光着脚踩在凳子上,两只手噼里啪啦不停地敲着键盘,紧实的小腿交叠在一起,线条弧度漂亮的像是画家精心雕琢般,就是动作看起来实在称不上平静。 她穿了件休闲款的白衬衫,不知道是什么料子的,看起来很舒适,又薄又软,细腻的肌肤沾了点潮湿的水汽,氤氲成片。 走廊里的微弱灯光晃进了玄关,少年背对着光,神情隐匿在昏暗里,肩背笔直,莫名的逼仄感。 “怎么是你?”她记得电话里是说要叫跑腿送过来。 深夜的风带着冷意,薄晴烟这才注意到林霁青只穿了件很薄的外套就赶过来。他气息不匀,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般,语气却淡淡的:“怕你着急。” 谁也再没说话,空气中浮动着微妙的气息,像是在较劲。 良久,“你都没打伞?”她眉眼稍挑,有些意外,“虽然我很急,但好像也没这么急。” 林霁青浑身都被淋透了,湿漉漉的衣服紧贴着,头发还在滴水,他不太在意地伸出手,骨缝分明的掌心里抓着毛都浇趴的玩偶挂件:“你要的东西。” 薄晴烟摊开掌心,啪嗒,优盘就掉进了她手里。 她抬眸,目光笔直地看向林霁青,停顿了会,视线缓缓落下去,自上而下扫了一番。 湿趴的发梢下面有一双漆黑的眼,眼窝很深,便衬得眼睛清澈明亮,他长得不错,皮肤也白,被雨那么一浇,瘦削的破碎感。 薄晴烟递了根烟过去,“抽么?” “不会。”挺冷淡的回应。 东西给了,林霁青转身要走。 “喂,我记得你叫林霁青对吧。”薄晴烟倚靠在门框,她双手环抱在胸前,白衬衫下露出灰色的棉质短裤,长腿就那么懒塌塌交叠地一搭,哪哪都透着懒散劲。可能是刚才敲报告敲得烦躁了,又或许是林霁青的狼狈勾起了薄晴烟那点过意不去的情绪,她难得好心:“你都湿成这样,不怕生病吗?” “我这儿有衣服,你冲个澡先换上吧。” 随意的口吻,听不出客套还是真心。 林霁青背过身,倏地脚步一顿,回头望了眼薄晴烟,像是在思索。 指腹摩擦在布料,薄晴烟让出些距离,“进来吧。外面的雨一时半会又停不了,看在你这么辛苦替我送快递的份上,姐姐请你吃夜宵。” 比起刚才,现在的雨势更大。风吹在玻璃上,走廊里都是呼呼作响的声音,电闪雷鸣一波跟着一波,活像是要把这座城市劈成两半似的。 客厅淡淡的米白色灯光,昏暗却温馨。也是奇怪,薄晴烟不喜温情,却对温馨的小窝情有独钟。 林霁青还没进屋,就那么靠在门口,双手插进兜里,露了半截手腕在外面。 “毛巾。”她拿了套全新没拆封的,就那么扔给了他。 接下来还有和客户的视频会议,薄晴烟点了根烟,走回客厅。不知道过了多久,浴室的水声才哗哗响起。片刻过后,水声渐小,直到完全没了声音。 这个会一开就是一个半小时,听的她几乎是头晕目眩,直按揉眉心。好不容易中场休息,薄晴烟从冰箱里拿了瓶水,拧开瓶盖仰着下颌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余光瞥见了浴室门口的身影,呼吸顿时呛住,连咳了几声,她才想起来,开会开的太忘我,她甚至都不记得洗完澡的林霁青还在。 门口灯暗,他正拿着毛巾擦脑袋,没吹干的发梢湿黑,还滴着水,光线照亮了他的下颌,弧度分明,像是个乖乖等着主人的狗狗。林霁青只围了件白浴巾,干净的肌肤展露无疑,胸肌延展至腰间,一览无余。 好身材。薄晴烟眉尾上扬。 像是察觉到她的动静,林霁青遥遥地递过来个眼神,神情寡淡。 和薄晴烟在修理厂看见他第一面的场景,似曾相识。 薄晴烟眼皮抬抬,把头发勾在了耳后:“我听你们修理厂的师傅说,你在上大学?” “嗯。”林霁青应了声,稍一顿,他补了句:“大三。” 薄晴烟有点意外:“那你今年二十一岁?跟我弟弟差不多大的年纪啊。” 她扶了扶额,摇头笑道:“看来我们的代沟还不是一般的大。” 沉默了会儿,“我。”林霁青抬眸,深看她一眼,紧靠着墙,“上学晚,今年二十四。” “这样,那我是比你大两岁。”薄晴烟笑笑,“这声姐姐你还是要叫的。” 五岁的年龄差突然变成两岁,薄晴烟心口这股不服老的气才顺畅些。意识到自己松口气的神情太过明显,她当即收敛。 随后她打开了衣柜的门,余光打量了林霁青几眼,才从一大堆衣服里找到楚梁仅剩的衬衫和牛仔裤。好在薄晴烟对颜值身高一向是有挑剔的,每任男友的身材比例都跟模特堆里刻出来的一般,楚梁的衣服给林霁青穿,也差不多合适。 倒是林霁青,他沉闷的表情在薄晴烟拿出换洗的衣物时,好像有什么在慢慢割裂。 薄晴烟懒散地递过去:“楚梁的衣服,你大概也能穿。” “你这里经常有男生过来吗?”暗藏情绪的试探,自以为没什么破绽。 现在的大学生都这么纯情的吗,知道他想表达什么,薄晴烟好笑地看着他:“姐姐这个年纪有男人,不是很正常吗?” 林霁青的眼神飘忽地闪了一瞬,又慢慢收回去,眸色沉沉有点说不清的意味,拿着衣服的手好像有千斤重:“是,男朋友?” “前男友了。”薄晴烟点了根烟,吞吐口雾气,“要是现男友,哪儿还能这么随便让你穿。” 薄晴烟也是很久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弟弟,可能是工作久了,周围碰到的大多都是混迹工作多年的职场老油条,再不然就是某些诡计多端的算盘男,搞得她都快不记得自己还有荷尔蒙这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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