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星不知该作何感想,她们好像一直被溺在水里。 永远奔着结果,中考、高考、考研、考编......,没完没了。 可如果要设计一条逃离的路径该怎么动手? 她该庆幸自己并未溺毙,还想着怎么自救。 挂了何曼姿的电话,她练了会字,又看了会文献。 下午陈锋来找她,还带了些在自家果园摘的小番茄,两人把调研的提纲过了一遍。 学校印发的提纲过于形式,吴星在陈锋来之前又重新整理一遍,两人又细节和实操聊了会。 她想起中午在厂食堂吃饭时遇见早上开豪车的男人,随口问了句:“陈邺的堂哥你认识吗?” “你是说陈凛加?” “应该吧!” 她为了错开饭点去的比较迟,恰巧碰上陈凛加在食堂检查安全卫生,他看似很随意地问了吴星几句话,都是跟陈邺有关的。最后又让食堂的大师傅给她加了个灶,搞得吴星一头雾水。 陈锋很规矩地坐在沙发上:“他比我们上学早好几年,平常也见不着,我了解的也不太多。” “他是不是特别优秀?” 陈锋耳背红了点,挠了挠头:“嗯,从小就是我们的榜样,大人也总叫我们向他学习。” 怪不得,吴星想起陈邺那张臭脸。 陈锋误会吴星对陈凛加有意思,憋出一句:“他有女朋友。” 吴星怔愣,半晌反应过来,摆手:“你别误会,我就单纯好奇。” 陈锋松了一口气,视线盯着吴星早上写的几张字看。他大一的时候吴星研一,学院的书法社团课是她带的,一周一次,好多人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他坚持下来了。 可吴星没有记住他的名字。 临走的时候陈锋借走了吴星一本福山写的让他名声大噪的著作。 送走陈锋,黄昏几近消退。 吴星躺在床上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静悄悄的。 等了一会,楼梯上出现脚步声,伴随着一声轻咳,是在唤亮楼道的感应灯。 不疾不徐地靠近,停顿几秒。 吴星那扇门被敲响,她从沙发上弹起来,走到门边惯例问外边是谁? 陈邺嗓音低沉:“我。” 吴星打开门,他双手叉腰站在门口,臂弯里挂着一个超市的塑料袋,脚下放着两提矿泉水。 “水,要不要?” 她去寻他的眼睛,“你干嘛?” “要不要?”陈邺像个没有情绪的搬运工。 吴星往边上侧了侧身子,“要。” 陈邺从她让开的空间进去,水扔到墙边,手上的马夹袋放到小桌上,“你挑挑有没有你能用得着的东西。” “你不用这样。”他带着情绪的关怀让吴星觉得难堪。 陈邺靠在门边,视线看了她撑在床上的 ipad 一眼,“你到底在别扭什么?就算分手了、不爱了,不还是同学吗?” 从他的视线看过去,吴星像是一片蛰伏在夜空下的大海,海面上风平浪静,但不知道底下孕育着什么样的汹涌。 但她极其平静地说:“好,那我算钱给你。” 吴星并非有气,只是她知道陈邺这个工作八成工资一般,她不想占便宜。 陈邺轻笑了一声:“我拿你那几块钱能致富?” 吴星极淡的口吻“哦”了声。伸手撑开袋子,里面有牙膏、蚊香、插线板还有一些其他的日用品。 她拿了插线板和蚊香出来,把袋子系上:“我要这两个就好了。” 陈邺看着她挑拣完,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往床边走了两步,空间瞬间变得逼仄。吴星站在小桌后面,像是私藏了违规电器,等待老师搜查的学生。 陈邺瞥了眼她 ipad 上的东西,“你在写什么?” 吴星这才察觉他在看她的平板,一个箭步上去将平板扣压在床上。 “秘密。”她义正严词。 陈邺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半坐在床边的吴星,唇角牵了牵:“论文?” “不是。” 她好像对他竖起了一座高墙。 陈邺不恼:“陈锋来过?” “你怎么知道?” 他下巴抬了抬,示意桌上的小番茄:“黄色的小番茄只有他们家有种。” “你到底做什么工作?”吴星手指抠着被单,是好奇也是揶揄。 陈邺感觉她情绪平缓了点,顺势坐下来:“你对我这么好奇?那怎么不见你主动给我发一条消息。”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吴星挪动了下屁股,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我怕打扰你工作。” 装,真的太会装了。但陈邺忍住没有再用语言刺她,他因为早上说得话不安了一天,时刻提醒自己忍住脾气。 “你们聊什么了?”他问。 平静的海面泛起一阵波涛,吴星看着他:“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行动方向。” “商量的怎么样?”他忽而转头,眼眸里带着倦意。 吴星低头揪了揪上衣的袖口,“陈锋粗略选了几个,他说你们村去年冬天有三个老人没挨过冬天逝世了,现在问题就是年龄符合的老人太有限。” 陈邺听她说完:“我说了会帮你,你怎么没问我?” “如果真有需要,我会找你帮忙。” 她对自己尚未做好准备就贸然冲到这个地方仍旧感到后悔。 陈邺站起来,深深看了她一眼:“倒也不必这么勉强。”
第09章 .“一人一片。”* 2016 年 9 月 军训已过去半个月。 夜里十二点宿舍楼下哨声突然响了。 盛大的学生全被拉出去加练,白天脚底板都快磨出泡了,又来这么一遭,大家都叫苦连连。 偏他们遇上的教练也是个狠角色,上次格桑一战成名。那之后教练明显比之前更严了,早上迟到一分钟罚站半小时。 连腰带的松紧也开始计较起来,距离要是大于一个拳头,十个俯卧撑。 连着几日,大家都有了些抵触情绪。 今晚的突袭,历史院有几个同学下来晚了,全校拉练结束后,教练又单独留他们院在操场罚蛙跳。 吴星觉得手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大腿打着颤被本能趋势着行动。 除了个别几个装病博了同情的,其他人都顶着月亮受磨难。 蛙跳完了又是蹲马步,终于有人挨不住抱怨出声:“来迟的又不是我们,教练你这样不公平。” 有人左右探脑袋,去看是哪个壮士。 操场里亮着的灯和蝉鸣声混在一起把夏天最后的燥热推到了顶峰,教练手背在身后,黑脸:“看什么看,再看一会让你们看个够。” 他踱步到发出声音的同学面前,盯着他问道:“不服?” 那名同学被那样的眼神震慑住了,谁料王清风补刀:“教练,您要训练大家团队精神,我们能理解。但其他连都回了,我们在这又多练了半小时了,就算惩罚也该够了吧。您确定不是公报私仇?” 吴星只觉得两眼发晕,脚底板发烫,身子晃了晃。 教练被王清风的话激怒:“你,出列。” 王清风梗着脖子,大义凛然地出去,双腿岔开站在队伍前面。 “逞英雄?” 王清风嘴唇抿直,眼里带着不服气:“我只是就事论事。” “就事论事?”教练盯着他,喊话,“军训的规矩忘了?有事打报告。俯卧撑一百,”他指了旁边一个同学,“你,出列,数数。” 教练正要用王清风杀鸡儆猴,就听见后面有人喊:“教练,教练......” 教练黑着脸:“喊报告,规矩给狗吃了。” “报告,有人晕倒了。” 吴星稍微清醒了一点,要不是还能看见周围同学的脸,能看见国旗台,她都误以为晕倒的人是她。 “陈邺,你没事吧!”她听见后排有人问。 没忍住回头去看,陈邺身体压在他室友身上,表情痛苦。 教练见状,语气软和一点:“能不能撑住?” 陈邺左手扶着额头:“低血糖犯了,休息一下,还能坚持。”一整个要为军训事业献身的坚强。 教练不想真搞出事,“全体都有,原地休息十分钟。” 几天时间,宿舍里几人已经按照各自的喜好有了互相结伴的人。吴星和何曼姿也是那时慢慢熟络起来的。 谢柠性子热闹,受不了吴星的安静,总嚷嚷着大学生活不够刺激,和她想象的有出入。 杨一航每日沉迷于二次元和画画,吃饭、洗澡跟哪个都能凑对。蒋靖雯就成了宿舍的粘合剂。 操场里有灯的地方蚊虫很多,好地方已经被占满。 谢柠拉着她们几个到王清风他们待着的草坪边,打趣他:“王清风,你今天够彪的啊?” 王清风看她:“您老这嘴今天开光了,突然开始说人话,我还有点不适应。” “夸你呢?” “那我夸回去,你真彪。” 谢柠跟王清风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乐此不疲。 吴星找了个空隙坐下,陈邺就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脑袋枕着外套眯眼休息。 她脱下军绿色的鞋子,把里面湿透的卫生巾掏出来卷了下扔到一旁的垃圾桶。 她裤兜里还揣着两个,拿出来用军训服遮住打算换上。 刚撕开外包装,就听见旁边有人悠悠道:“有没有多余的,给我一个。” 吴星手哆嗦一下,回头去看他。夜灯在他脸上投射出树叶的形状,吴星仿若看见了月亮掉落在海里。 “你还晕吗?有没有事?”她还想着他刚才晕倒的事。 陈邺不以为意:“你溜溜梅吃多了?” “我不喜欢吃溜溜梅。”吴星听出他这是句调侃的话。 陈邺已经越过这个话题,又问,“你那卫生棉能不能给我个?我脚疼。” 吴星看了看手里捏着的外面裹着层碎花纸的东西,耳朵有点发烫:“我只有两片。” “那一人一片。” 说着,陈邺已经从吴星手里拿走一片撕开包装,左右看了看,“你们女生还真是鬼点子多。” 谢柠听见两人的说话声,两步过来,笑说:“吴星,你别给他。让他找郭卉岩去要。” 陈邺正在研究怎么塞进去,一听这话,不乐意:“谢柠你太平洋的海水喝多了吧?管我。” “切,谁让你欺负我们小星星。” “人比你高还小星星。” 谢柠不遑多让:“你这么精神,刚才装晕吧?” 陈邺终于将那片东西顺利塞进鞋里:“我要不装晕,你这会能表演口技?” “陈邺,没听过一句话吗?好男不跟女斗。”谢柠直白地讨厌一切跟她气场不合的人,首当其冲的就是郭卉岩,而已经被郭卉岩俘获的陈邺她一视同仁。 陈邺懒懒地抬头:“好了,你明天去给我打印个名牌,上面就写'坏男人'三个字。现在不要吵我了,我需要休息,低血糖。”他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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