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个位置就在席洛斜对面,只要抬头,就能够看到对方。齐之慕大大方方落座,她感受到桌子对面强烈的视线,却懒得搭理,专心吃自己的饭,偶尔跟伴郎小哥聊聊天。 每家饭店的酒席都是所有套餐里最难吃的那个,就连世界冠军选的饭店都不能幸免。 比如这道白斩鸡,太凉又太硬,她只咬了一口就放到盘子的角落不再去碰,牛腩做的有些咸,鱼肉似乎不够新鲜。唯一好吃的是那个软炸肉,只可惜,刚端上来没一会儿,就都给抢光了。 齐之慕和从前一样挑嘴,没吃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伴郎小哥观察的还挺仔细,问,“不合胃口吗?” 就算不合胃口,也不能说实话,那对东道主不礼貌,于是齐之慕随便找了个理由,“没有,是我最近在减肥。” 然后,伴郎小哥便说了一句大概每个男人在听到你减肥时都会说,但听听就好绝对不要相信的话,“减什么肥啊?你又不胖。” 谈及体育运动,那可是小哥的熟悉领域,估计男人在面对女人,尤其是有好感的女人面前,似乎都会变得侃侃而谈以展示自己的博学,刚才还沉默寡言的小哥眼睛都亮了,给齐之慕头头是道地讲起网球来,末了,还面带羞涩地向齐之慕发出邀请,“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下周末有空可以来我们球队看看,我教你打网球。” 齐之慕笑着说了声好,伴郎小哥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 饭吃的差不多了,齐之慕便起身去卫生间补口红。 刚从卫生间出来,就听见有人在她身后叫她。 “齐之慕?” 齐之慕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正装,身材微胖的男人正看着她。 能够叫出她的名字,又出现在张桃枝的婚礼现场,应该不会是粉丝,看来是他们的高中同学。可……高中最开始那段时光实在是令人不快,高中同学的名字大都被她遗忘在脑后,实在想不起对方到底是谁,而且她印象里,高中时她都不怎么和男生说话,除了席洛和席洛那帮朋友,她跟其他男生都不熟悉。 “是我啊,吴乾。”微胖男人凑到齐之慕面前指着自己的鼻子尖,看她还是没想起来,跺了跺脚,“嗐,小胖,你不记得了?” 齐之慕这才有了印象,小胖,不就是高中时那个跟她表白,在她认真拒绝后反过来嘲笑她是丑八怪的那名男生吗?真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 她承认自己有些记仇,冷冷道,“有事?” “嗐,老同学,别这么凶啊。”小胖脸皮倒是厚,也许他根本不记得当时的事,或者说,他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曾经的行为对齐之慕造成了伤害,“真没想到,你现在居然变得这么漂亮了。”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将微信二维码展示给齐之慕,“怎么样?老同学,加个微信呗,重新拾起我们往日的友谊。” “我可不觉得我们曾经有过什么友谊。” 齐之慕斜了他一眼,打算掠过他直接回去,结果对方死皮赖脸,竟抓住了她的手腕。 “哎呀,几年不见便高冷了。”小胖坏笑,“你不记得了?上高中那阵我还跟你表过白呢。说实话,我现在看见你,还是有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要不我们周末一起出去玩一玩?找找感觉再续前缘?” “她不去。”齐之慕刚想着甩这脑残一大耳刮子了事,顺带教教他做人的道理,结果还没等到她出手,就有人将她从那人手中救了出来。 “《中华人民共和国妇女权益保障法》第五十八条,‘对妇女实施性骚扰或者家庭暴力,构成违反治安管理行为的,受害人可以提请公安机关对违法行为人依法给予行政处罚,也可以依法向人民法院提起民事诉讼。’这位先生你是想负行政责任,还是承担民事赔偿呢?” 席洛将齐之慕护在身后,都懒得用正眼看面前的男人,只是挑了挑眉,满脸的不屑。 吴乾被人截胡,心中甚是不爽,他怒瞪着席洛,“你神经病吧?我就逗逗她,算个狗屁的性骚扰?” “只要是对方感到不悦,都属于性骚扰的范围。”席洛的语气里挑衅意味十足,“而且,你要不要好好审视一下自己,就凭你,也配得上她?” 还不等对方说话,席洛就又开始怼人了,而且毫不留情,“尿太黄照不清楚是吗?建议你去买块镜子,不贵的。” 说完,便拉着齐之慕转身离开。 看席洛怼讨厌的人的确是爽,不过齐之慕稍稍有些遗憾自己没能把巴掌甩在吴乾身上。她倒不是因为对方说话轻佻就要甩人家巴掌,她不是那么无理取闹的人。她那一巴掌是为了高中时的齐之慕打的。有些事,遗忘已经很过分了,比起遗忘更加不可饶恕的是,施暴者记得自己做过的一切,并毫无愧疚。 回到礼堂后,伴郎小哥神神秘秘地凑过来问,“小姐姐,你和席律师认识吗?” 齐之慕头往右侧轻轻一偏,挑挑眉,“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们是一起回来的嘛,而且……”他凑到齐之慕耳边,说话声音小小的,一边说还一边偷偷观察席洛,仿佛害怕他听到,“刚才吃饭的时候,他一直都在偷偷看你。” “嗯。”齐之慕倒是大大方方的,“他是我高中同学。” 伴郎小哥立刻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怪不得。” 随机,他又好像有些失望,轻轻叹一口气。 齐之慕问他:“怎么了?” 伴郎小哥在那自言自语,当然,他也有可能是故意跟齐之慕说的,“正常人都不会想要席律师这种优秀的竞争对手吧。” 说完,他露出一双小狗眼,可怜巴巴地看着齐之慕,“小姐姐,下周末你一定要来我们队啊,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也能展示一下我的优点,拜托拜托。” …… 婚宴结束后,齐之慕告别这对刚刚修成正果的小夫妻,收拾收拾准备回去。 席洛的车就停在酒店门口,是一辆黑色奔驰,他似乎特意在等齐之慕,见她出来,按了两声喇叭。 当齐之慕看到席洛的车后,忍不住吐槽,怪不得秦风禾请了席洛来参加自己的婚礼,原来是为了给车队凑数的。 齐之慕走过去,轻轻敲了敲席洛的车窗,就像她之前在巴黎的街口,敲打他的车窗拜托他帮忙找猫时一样,但心境却完全不同。 她承认自己当年是有些没出息的,那件事发生后,她虽然主动和席洛提了离婚,但心中还是喜欢他的。毕竟是喜欢了十几年的人,哪那么容易割舍,如果她能第二天就放下,她也就不是那个心思敏感的小哭包了。而现在,两年的时间过去了,她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曾经,她人生的至暗时期,她把席洛当成救赎,觉得他是冲破乌云照进来的那一束光。可她后来遭遇的大风大浪全部都是她的光给的。她非要摔个跟头才明白,把一个人当成自己的救赎,本身就是将自己推进又一个深渊的开始,那个能救赎自己的,从来都是自己。 时间真是一味良药,让她能够渐渐看清自己。 她也许并不喜欢席洛,而是喜欢一个,自己幻想出来,可以拯救自己的虚像。 而如今,她早已变得强大,不再是那个自卑敏感的小哭包,也不再需要什么虚像来慰藉支撑自己,因为她拥有自己,这就足够了。 席洛看了她一眼,仿佛想要将她的容貌刻进心里。 害怕自己的眼神会透露心事,他把头往旁边一撇,不再看齐之慕的脸,故作漫不经心地问,“准备去哪?我有没有荣幸,可以载我们的大画家‘妄’一程呢?” 他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刻意,但他提前半小时离场,把车停在这里就为了等她出来载她一程这件事,本身就刻意得不行。 时间对一部分人是良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会愈发清醒,逐渐忘记伤痛;但对另一部分人来说,时间却是剧毒,那些记忆和情感随时间变得愈发深刻,慢慢凌迟腐蚀他们的血肉,直到只剩下支离破碎的森森白骨。 席洛无疑是后一种。 听他喊出自己的笔名,齐之慕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关于他这两年来的答案。既然她没那个意思,便也不想拖着人家,决定快刀斩乱麻立刻说清楚最好。 于是,本来拒绝的她改了主意,她拉开了席洛的车门,坐在了他的副驾驶上。 她报出一个地址,“我先去那边办点事。” 再次面对席洛,她的心脏不再剧烈跳动,更不会脸红,她变得十分坦然,甚至能笑着说些话打趣他,“那就拜托你了,司机师傅。” 原来,小说里男女主久别重逢时的各种纠葛心酸、惊心动魄竟都不存在,都是假的。 齐之慕想,一定是因为她不再爱他。
第33章 小哭包/33 由于不知道将哪句话当作久别重逢的开场白,席洛难免俗套的问,“这两年,你过得还好吗?” “嗯,还不错。” 齐之慕略作思考后回答。其实她心里知道的,席洛并不是真的想要探究她这两年的生活,那不过就是一个社交辞令,与英国人见面时先谈论天气有异曲同工之妙。两年前席洛在巴黎的时候,她用的并不是现在这个笔名。席洛既然知道她的新笔名,就代表着多多少少也在关注着她。 “听说你的漫画要卖版权?” 聊工作,不至于尴尬,问的又是件喜事,话里话外有点捧着齐之慕的意思。席洛这话题起的不错,起码齐之慕听着并无不适,还乐意跟他多说两句。 “目前还在谈,有三家公司开了价,有点纠结。” 三家公司给出的价位还算符合齐之慕的心理预期,可情况却各不相同,“A公司出的价最高,但我在改编过程中毫无话语权,意思就是买定离手,他们想怎么改就怎么改,不用过问我的意见。虽说这样省心,价格高出了不少,但我对这部作品是有感情的,倒不是说人家给我改就一定会改不好,可我也不想一点意见都不能提。” “B公司价位居中,但是手里还有一个大IP,是他们今年的重点项目,我的漫画项目他们暂时不会启动,最快也要等到明年年末。” “C公司倒是立刻就能拍,但是C公司规模比较小,总给我一种老板要随时卷铺盖跑路的错觉。” 齐之慕将自己的情况和顾虑一一说给席洛听,席洛便现在法律角度帮她分析,并为她提供了一些有用的信息,末了,还补充一句,“版权合同比较复杂,狡猾的公司很有可能在合同上设置陷阱,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签合同的时候可以找我帮你看看。” “不,我介意。”齐之慕打断了他,“席律师你太贵了,我请不起。” 席洛哭笑不得,心情好像在坐过山车,刚沉入谷底复又浮了起来,他低低的笑了两声,这才说,“放心,我免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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