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纷纷安慰她,等孩子长大就好了,他们家阿呈那么会读书,以后一定有出息。 可王艳霞并不这么认为,转而又会向他们抱怨:“哪有那么容易有出息啊?这读大学不花钱啊?我听说那大学生的生活费都要好几千,我这早上晚上都不停的,一个月就那一两千,哪里供得起?而且我这社保还没交呢……” 那时候的邓菊从不听她抱怨。 打心眼觉得王艳霞和她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而王艳霞之所以过得这么苦,就是不够努力。 她听到宋言呈的话以后,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个少年在深夜里单薄的身影,那时候她总是嗤之以鼻,觉得他这辈子估计就这样了。 只是没想到后面还有这样的故事。 她想了想,如果是她的话,她就算自己累死也绝对不会让赵清瑶去吃这样的苦。 怎么可以让那么小的孩子就为了钱发愁呢? “那你这些年……都这么过的?”邓菊的声音不知不觉缓和了下来:“创业应该也不容易吧?” 宋言呈点了点头。 “我从前觉得只要我努力,就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但是当我面对的世界越来越大,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就会发现很多事不是努力就可以的。” 他曾经不愿意像旁人谈及的对话,此时已经平静的说了出来。 他们走进餐厅,二楼的包厢外只有一艘乌篷船缓缓驶过,宋言呈用一种娓娓道来的讲述着他的这些年。 尽管赵清瑶早已听过,但依旧为之沉默。 叔叔不了解宋言呈,但听完这些事以后,也大概知道他是什么样一个人。 比他想象中更有能力和野心的年轻人。 而他有野心,却并不薄情。 甚至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有良心。 邓菊也没有说话,只是自己脑补一下了那个画面,那么点儿大个孩子,独自在那么远的地方求学,周围的同学不仅和自己一样厉害,家庭条件也会比自己更好,他为数不多的值得骄傲的优点,都会在这里变得平庸,那时候他都如何面对这种落差? 在他拥有这份成功之前,又是怎么扛住这份压力的呢?别人尚有父母作为后盾,他有什么呢? 真是什么都是自己在扛。 如果这是赵清瑶…… 邓菊光是想着就红了眼眶。 赵清瑶对她的想法浑然不知,可看到邓菊哭了,宋言呈依旧是一副淡淡的表情,顿时觉得他没安什么好心。 悄悄拉了一下他的衣角。 “你就是这样拿下我爸的?” 他勾了勾唇角,没有说话。 吃过饭后,邓菊对他的态度已经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了,跟看自己儿子似的,什么都想给他买,生怕他苛刻和委屈自己。 赵清瑶在这一刻都显得多余。 回到民宿,邓菊又给宋言呈削了一个苹果和橘子,这件事才算勉强作罢。 赵清瑶愤愤不平道:“这下好了,不仅我外公是你外公了,我妈也是你妈了。” 他莞尔失笑,把盘子里的苹果和橘子,用小刀一一分成块放到她面前道:“他们那是爱屋及乌。” “那也是因为你值得。”赵清瑶不想听他自我菲薄的话,主动打断道。 他眼底笑意一深。 把面前的果盘又往她面前推了推。 她拿起一块苹果咬了一口道:“你和你妈最近还有联系吗?” 他淡淡应了一声,似乎并不想多谈。 “那钱……你给她多了吗?”赵清瑶怕他误会又补充道:“我不是说要管你的钱,我只是……” “你不管谁管?”他自然也知道她的意思,打断道:“给了。” “然后呢?”她好奇的追问道。 他摇了摇头:“没有再过问了。” 赵清瑶也没有再多问。 吃完盘子里的水果便准备去洗澡了,他抽出桌上的纸巾,不慌不忙擦拭着手里的刀具道:“不知道为什么,我面对她的时候,做不到像面对你父母时那么心平气和。” 起身到一半的赵清瑶又坐了回去。 “我跟别人说这些的事,一点儿都不觉得苦,甚至有一种在讲另一个人故事的感觉,可在她面前不是这样的,觉得自己什么都苦,但是她一样都理解不了。她只觉得我得到了我所有想要的一切,为什么还不肯和她和解?她还要怎样对我,我才能理解她的不易。” 他唇角泛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我也想,我到底要怎么样,她才能体会到我的不容易,从而来理解我。” 赵清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没有说话。 他垂下眼睑:“我不需要她有多了解我,她只要有一点点儿理解我就好了。” 赵清瑶眼睛里闪过一抹心疼,起身抱住了他。 将他的脸贴在自己肚子上。 他不由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 “我不是她嘴里那个不懂事的小孩,我已经很努力的去替她分担了,可我那时候也是一个小孩子……我能做得就那么多,但我已经做到我所能做到的最好了,为什么她还是觉得我不理解她呢?” 赵清瑶回答不了他。 眼眶微微发红,“可是这些都不是你的问题。” “我知道,”他正是因为太清楚了,才这么想不明白:“我每次想要和她沟通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就会觉得我在埋怨她,跟我说她那些年有多不容易,就像越绑越紧的结,怎么解都解不开。” 而他后来也找到了“解开”的方法。 就是把这个结彻底剪掉。 不再去期盼她的理解。 用钱去买断他们之间所有的恩情。 “瑶瑶,其实我早已经不在意了,”只是今天恰好提及了,难免有感而发,他从她怀里抬起头道:“毕竟我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去计较这些,难免会显得幼稚。” “可是那个十七岁的少年始终没有得到回答啊。”赵清瑶摸了摸他的头发。 他薄唇微抿,终是什么都没说,松开抿紧的嘴唇,若无其事道:“去洗澡吧。” 赵清瑶也知道应该给他时间静静,点了点头,往浴室里走去。 窗外,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在江南的水乡里,氤氲一片。 过了一会儿,她从浴室里走出来,见他站在窗边发愣,正想说话,他却感知她的存在,率先关上了窗,转身向她看来。 他看着她洗过的头发,自然的走到床边,拿起放在床头的吹风,示意她坐在窗边,跪在身后替她吹干了头发。 赵清瑶突发奇想抬起头,“你说这算度蜜月吗?”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扬起唇角,没有说话。 赵清瑶一看他这个表情,就没安什么好心,掐了一下他的腰道:“笑什么?” 他关掉手里的吹风机,随手放置在一旁,低头吻上她的嘴唇。 她随之闭上了眼睛。 他俯身搂过她的腰,往后躺去,让她爬靠在自己的胸口吻她。 他冷白的手指穿过她脑后半干的头发,启唇吸吮着她的嘴唇,赵清瑶被她吻得喘不过气,而他已经轻车熟路的将手探入她睡衣的下摆。 赵清瑶意识到他想干什么,从他怀里撑坐起身道:“去洗澡。” 他莞尔失笑:“瑶瑶,这才叫度蜜月。” 赵清瑶没有搭理他。 翻坐起身,拿起吹风,继续吹没有干掉的头发。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拿起行李箱的浴巾和睡衣往浴室里面走去,赵清瑶仿若未闻。 等他洗完澡出来,她已经吹干了头发,坐在梳妆镜前擦护肤品。 他静静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赵清瑶透过面前镜子的和他对视。 “看什么?” “你是不是都没用过我给你的钱?”他走到她身后俯下身道。 不然她绝对不会问出那种问题。 “还是要我每天转给你吗?” “倒也不用,”赵清瑶如实回答:“只是……” 他眉梢微挑,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并不关心……”她似乎也知道自己这样回答不妥,声音不知不觉小了下去。 他听出她话里的深意,扬唇发出一声冷哼,“那你关心什么?” 赵清瑶不声不响的扭紧自己护肤品的盖子。 侧身环住他的脖子,凑近他的耳边道:“你。” 他眼睑微垂,浓密的长睫在眼底投下淡淡的阴影。 让他分明的五官,越发深邃。 “宋言呈,我不用你挣很多很多钱,我只希望你好好的。”她的脸枕靠在他的肩头说的非常认真。 他依旧没有回答,搂过她的腰,将她从梳妆镜前抱起,往身后的床上走去。 赵清瑶提醒道:“关灯。” “不要。” 她睁大了眼睛,而他已经将她放下来,倾覆在她的身前,吻上了她的嘴唇。 她仍然觉得难为情。 侧头躲开他的唇,“会,会不好看。” “谁不好看?” “我。” “胡说,”他再次垂眸吻上了她的嘴唇,“明明那么好看。” 可他还是以她所言,关掉了房间里的灯,只剩下从窗帘外投进来的光。 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声。 “宋言呈,我想养只猫。”她搂着他的脖子,突发奇想道。 “好。”他应允着吻住了她的嘴唇。 …… 他们一共在苏城待了三天。 赵清瑶重新回到雾城,只觉恍如隔世,而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在她还在计划着买什么猫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例假没有来。 她的例假素来很准,所以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是有了吧? 可转念一想,她和宋言呈的安全措施一直做得很好,应该只是推迟了而已。 而足足又等了五天,依旧没有来得意思。 赵清瑶才后知后觉推算自己容易怀孕那几天,可是算来算去怎么都没对,马真得知这件事后,直接建议道:“你直接买个验孕棒吧。” “你别吓我。”赵清瑶还没想好要孩子这件事,毕竟她在其他同事那里听到的,都是生小孩后女生遭罪这件事。 尽管她动过瞬间的念头,但很快就会清醒过来。 “你才别吓我。”马真回道。 可是她现在真的不想要小孩。 结婚照和婚礼什么都还没弄,更重要的是,她还没有做好要去做一个母亲的准备,她有很多同事结婚后脱发、身材走样,老公当甩手掌柜,直接变成妈宝。 她虽然知道宋言呈不止于此,但他工作那么忙,带孩子的事肯定就会落在她的身上。 到时候请月嫂或者让邓菊来照顾她都是问题。 以她和邓菊的性格,绝对会在这件事上产生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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