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砚宁撇了下唇角,摇头道:“我可不是,你一看就是被网上搜来的东西骗了。” 网上围绕她的形容词,包括但不限于“羽坛天才”“年少成名”“为羽毛球而生”等等浮夸词汇。 加上目前最年轻的全满贯选手称号,倒是让人不得不相信所谓的“天才球员。” 姜泊闻也是因此才会对那些浮夸字眼深信不疑。 他不解地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邹砚宁回应道:“我其实挺木的,小时候和我一起开始学羽毛球的小朋友很多,而且好大一部分年纪比我还小,但是同样简单的动作,人家一下子就能领悟,我却要花双倍的时间。” “可就算是花双倍的时间,吃双倍的苦,你也还是坚持走到今天了。” 他勾着唇角在笑,闪动的眸光满是诚恳。 这话让邹砚宁滞了滞。 这么些年吃过的苦确实不少,伤病严重、比赛失利跌入谷底的那些时候,她也曾经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了。 现在这一刻,这些事情在闲聊中提起来。 她自己也才惊觉,原来那些当时觉得能压垮自己的大山都扛过来了。 如释重负地弯唇笑笑之后,她静静看向姜泊闻的侧脸。 街灯投进车厢,往他眸中铺了一层暖橘。 那一瞬,他像一盏黑暗中的小夜灯。 算不上多么夺目的亮,却能让人安心。 邹砚宁也是在这时忽然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总是愿意把自己一些隐秘的事情和想法对着他这个没认识几天的人和盘托出。 他是完完全全的“圈外人”,在他面前没有什么技术性问题要讨论,也没有什么输赢方面的问题需要考虑和顾忌。 他只是一个聆听者。 这个话题之后,车厢内短暂陷入沉默。 气氛良好,现在是个和她相互加深了解的好时机。 姜泊闻抿抿唇,夺过了提问主动权:“你这么多年参加过数不清的比赛,印象最深的是哪一次?” 邹砚宁紧闭双唇,闷闷的“嗯”了声,接着回答:“应该是十六岁时候的那场。那是我第一次和国外的名将交手,虽然不是什么正式的国际大赛,但我当时还是想着要大展身手,让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她挥了下手臂,语气满是豪迈。 半秒后,又缩着身子倒回靠背上,脸一垮说:“结果我被人家二比零秒杀,而且两局的比分我都是个位数。” “我被教练骂了个狗血淋头,又被我爸劈头盖脸一顿教训。” 她瘪着嘴嘟囔,满脸委屈。 姜泊闻顿了半秒,没忍住轻声笑出来。 邹砚宁咂着嘴直勾勾看向他:“你有没有同情心,居然还笑我?” 他立马咳了声,撇下唇角恢复一脸严峻:“好好好,不笑不笑。” “这还差不多,”邹砚宁收回视线继续说话,“不过也是那次,才真的磨平了我心底里所谓的‘年少轻狂’,否则在那之前,我一直觉得就凭我这么多年的付出,凭我在国内那么多的冠军头衔,我走到哪儿不都能拿到好名次?” 讲起比赛的事情,邹砚宁滔滔不绝起来。 好长一段距离,姜泊闻只是静静听着她说,时不时会点着头附和一声“嗯”,听见有意思的事情,也会跟着她一起笑笑。 十字路口处红灯亮起,姜泊闻轻踩刹车。 将车子停稳,他扭过头去看暂时安静下来的邹砚宁。 她歪着脑袋靠在车窗上,双眼紧闭,呼吸匀缓,显然已经睡着。 姜泊闻只好合上准备说话的双唇。 他反身从后排座位上拿过自己的牛仔衬衫,小心翼翼挪着身子凑过去往她身上盖。 担心行驶的车子晃动会磕到她的头,他又拿过一个U型枕,左手绕过去拖着她的脑袋轻轻抬起来把枕头往里塞。 距离实在有些近,邹砚宁鼻间的呼吸朝姜泊闻脖颈间喷洒,滑过皮肤带来一阵痒。 他吞了下口水,凸起的喉结随之上下滚动。 微微垂眸,视线里是她熟睡的脸庞。 黑色长睫密实悬在眼帘上,一对薄唇此时自然合着,唇角似乎还带着未散的笑意。 他缩回身子坐正,跟着她弯了弯唇。 --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停在枫桥苑侧门边。 姜泊闻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偏头往右看,邹砚宁并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他咳了声,打破周遭的静寂,张口轻声喊她:“邹砚宁……” 后半句还没说出来,邹砚宁动了动脑袋。 含糊不清的哼唧从她鼻间漫出来,她眉头皱了皱,抱怨:“别吵,我要睡觉,明天、明天再教你打球。” “?” 这反应倒是让人分不清她到底是醒是睡了。 要说是醒着,那她怎么会用这种撒娇一样的语气和他说话。 要说是睡着的,那她怎么还听得出他的声音,还能记得要教他打球的事情。 姜泊闻皱着眉笑笑,抬手扣了下额角,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沉了口气,声调比刚刚高了些,改口喊:“砚宁。” 邹砚宁没什么动静,他正酝酿着想继续说话。 这时,她抬手揉了揉眼睛,扭头用迷蒙的双眼朝车窗外看。 视线定格三秒,她噌一下坐直起来,双眼睁得圆溜溜,快速眨动着说:“抱歉抱歉,我睡迷糊了。” 姜泊闻笑着摇头,伸手去推门:“没事,我送你进去。” “不用不用,”她解开安全带,以比他更快的速度推开门下车,“你快点回家休息吧,我自己进去就行。” 等姜泊闻下车回过身,她已经跑进了小区。 匆匆的背影融进夜色。 这身影看似渐远,实则彻底印进了他眼眸中。 -- 回家洗过澡,身上依旧还是疲惫不堪,脑子却清醒起来全然没了睡意。 邹砚宁拿过手机,翻身趴在床上,打开微信给姜泊闻发了条信息:【好徒弟,安全到家了吗?】 信息发送出去,她将手机摆到枕头上,脸往右臂一枕,视线紧紧盯着屏幕。 和手机你看我我看你干瞪眼的局面,一直持续了将近十分钟。 姜泊闻终于回过来一句:【回禀师父,我在电梯了,你快睡吧。】 冰宁茶:【洗完澡反而不困了。】 冰宁茶:【大脑还在兴奋中……】 好徒弟:【那我陪你再聊会儿。】 好徒弟:【明天想做什么?这次你来决定。】 她也正想说这件事。 弯唇笑笑坐直后,她立刻回过去两个字:【滑雪。】 她退出微信,去相册里找上次保存下来的滑雪场信息想给姜泊闻发过去。 手机上方这时又弹出一条新信息。 以为还是姜泊闻,她扬起手指轻点了下。 跳出来的是向榆泽的对话框。 小鱼:【宁宁,你睡了吗?】 小鱼:【微博链接:世界冠军邹砚宁现身音乐节,和一男子举止亲密,小公主疑似热恋中?】
第21章 反转情书 “姜泊闻!” 眼前链接的标题让邹砚宁愣了愣。 她捧着手机皱眉, 怎么读怎么觉得自己的名字和这种八卦意味明显的标题格格不入。 呼了口气之后,她点开了那条微博。 浮夸的标题下方是标准的九宫格配图,有她和姜泊闻并肩站在一起望着舞台欢呼的, 有姜泊闻给她递纸巾的, 有姜泊闻展着双臂站在她身后的。 光是这些还不够,甚至还有下午他俩一起在小吃摊上吃东西的。 前面的说是偶遇就算了,专门跟到小吃摊去拍,说不是故意想放到网上博眼球都说不过去。 她咬着牙深吸了口气,手指缓缓下滑去到评论区: “什么?宁宁小公主恋爱了,我的沉榆落砚be了吗?” “这就是我们前几天吹捧的最年轻全满贯选手,不好好训练在这里花天酒地。” “谈恋爱就会分心,分心了训练和比赛就不行了,懂得都懂。” “还搞个美甲, 有点运动员的样子吗?” “踏实点低调点吧,天天玩还能安心比赛吗?” 虽然已经预想到会看见这样的言论,但黑压压的文字真的出现在眼前, 还是压得人心口一阵堵。 深夜静谧, 这些谩骂和嘲讽却震耳欲聋。 下楼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喝下大半, 冷静一些之后,她才回复向榆泽:【没睡呢。】 抿抿唇,她接着又发过去一句:【我没谈恋爱。】 上楼回房间的功夫, 向榆泽打了电话过来。 邹砚宁挤出笑容,努力让自己的声调不显得沉重:“你怎么也还没睡?” 向榆泽直奔主题:“照片里那个人,是上次在一中见过的那位老师?” “嗯,”邹砚宁撇撇嘴, “我们只是一块看了演出, 那些微博根本是夸大其词、没事找事。” 听筒里没了声音。 不多时, 叹息声掠过,向榆泽这才说:“宁宁,你没来队里的这几天,都是和他待在一起吗?” 她没气势的“嗯”了声,解释道:“前几天是一群人一起玩的,不是只有我和他……” 向榆泽又沉沉呼了口气,接着说:“但现在的状况你也看见了,你还是不要再和他一起出现了,否则再被拍到就真的说不清了。” 她皱了下眉,忍不住嘀咕:“可我们明明就什么也没做啊,正常的朋友交际,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的看法?他们是没朋友吗?” 向榆泽接她的话:“可是宁宁,你和普通人本来就是不一样的。在别人的生活中一件简单的事,落到你身上也会被放大和解读。你再想想,明天教练和你爸看见了,又会是什么情况?” “我不想你受莫须有的伤害。” 沉默几秒,她低低应了声:“知道了。” 听她这么说,向榆泽焦急的语气终于和缓了些:“好了,早点睡觉吧。” 她点点头,只答:“好。” -- 电话挂断的时候,她才见微信有三条未读信息,是姜泊闻回复她滑雪的事情。 好徒弟:【好啊,靖水的三个滑雪场我都熟。】 好徒弟:【我推荐蓝梦那个,场地大,装备好,唯一缺点是远,但你有专属司机。】 最后一条和前两条隔了五六分钟。 大概是看她一直没回复,以为她睡着了,他只发了两个字过来:【晚安。】 邹砚宁努努嘴,打下一句:【抱歉,我不能去滑雪了。】 那头秒回:【没事,今天确实累了,你明天先休息,之后再去也行。】 她望着眼前的文字五官紧拧起来。 要是搁在以前发生类似的事情,那她顶多就是切换到小号过两句嘴瘾,第二天也就抛之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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