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青臾从护士站出来在楼梯间坐着发了会儿呆,等她回去的时候,徐陆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周晓红跟她说徐陆来过,还拉着她的手又劝了几句:“我看小徐那样子,他说不定也猜到你的打算了。我看他也是想来找你,结果你半天不回来,今晚妈妈在这儿守着,你回去吧。” “如果你真的想好了,就好好跟人家告别。” 默了一会儿,她点点头。 “嗯。” 回到家,徐陆正在收拾最后几件衣服,梁青臾从背后抱住他,他笑着放下手里的衣服:“不是在医院住吗?” 梁青臾把头埋在他背后没应声。 她上次分手分得轻而易举,对方有了好前程看不上她了,她就皱皱眉放对方自由,气了几天就翻篇。 但这次徐陆也该去选他的好前程,她却不那么利落了,只想着等日后联系变少,像所有异地恋的情侣一样自然而然地散掉。 不爱了和还爱着原来是不一样的,心里还惦记着,真的没有办法轻易宣告死刑的。 “让我把东西收完。”他笑着弯腰把衣服放好,合上行李箱。 “只带这些?”她看了一眼衣柜,徐陆的衣服不多,但也没装完。 “刚过去东西多了不方便,剩的回头你寄给我吧。”他顿了顿,笑着说“或者,等你来的时候再拿过来。” 梁青臾看着他:“你都知道的,对不对?” 她不会去了。 徐陆看着她,嘴角勉强地弯起。 “嗯。” “为什么不问我?” “我知道你想好了。” 相爱时的心有灵犀,都是分开时扎进眉心的刀。 她看着徐陆那了然于心的笑容,心里像刮起了一阵台风,搅动她的五脏六腑,从心里,蔓延到全身,不断冲撞着她的理智。 不要想那么多,不要计算那么多,不要去管他的什么前途。她明明,不想让他走的。 “徐陆。”她咽了咽干哑的喉头,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留下来好不好?” 她抱紧徐陆,忍了好久的眼泪也不争气地往下掉:“我知道我说得有点晚,我知道我是个……是个反复无常的混蛋,我知道我这么说有点自私,但是……我不想你走,我不想分开。” “至于那笔钱……那笔钱本来就和你没有什么关系,我爸做完手术也就在这边静养不会回老家了,他们就算找过来,我也可以随时回去。反正总是有办法的。” 屋子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她没有等到回应,抬头看着徐陆,鼓起勇气又问了一次:“不走好不好?” 回答她的是炽热而用力的一吻,他抱起她,唇齿紧缠不放,一直吻到气息都尽了,她几番挣脱出来刚要开口,又被重新堵住。 她不能再说了,她再多问一次,他可能就再也狠不下心了。 喘息逐渐变得荒唐,也分不清是谁的。他沉默地亲吻吮吸着他熟悉的每一处,任由心底压抑不住的欲望,一次次剧烈地撞击。 他以往都是温柔的,但这次却像是要将她吃进身体里。 直到力竭,直到再也发不出任何声响,他最后才轻轻拥着呢喃入睡的她,嘴唇轻覆在她额前。 他是个想好了就不会回头的人。
第49章 49 向前看 天微微亮,梁青臾就醒了,心里惦记着事,一晚上也没有睡踏实,徐陆竟也难得没有早起。她轻缓地下床洗漱,昨晚一直到她睡着,徐陆都没有回答她的话。 或者说,也不算是回答了。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只有身上好几处红痕在提醒她昨夜的荒唐。 等洗漱完回去换好衣服,徐陆已经起来坐在床边。她走过去揉了揉他有些乱的头发:“我得去医院了,等我回来。” 徐陆抱住她,头埋在她胸口。 她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确认了一遍:“等我回来哦。” “嗯。” 声音干涩低哑,但总算是有了个响。 手机定的闹钟响了,梁青臾匆匆喝了杯牛奶就出门了。屋子里霎时间又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徐陆起身换好衣服,手机打了车,显示司机还有三公里到达出发点。 他从书架上抽出一张明信片,是之前他们一起去看展时买的复制周边,拿出笔写了几个字,放在了书桌中间。 他不是没有过动摇。 一线城市的高楼大厦里,家家户户或许踮踮脚都能算得上是千万富翁。同学同事结婚,六个钱包勒一勒,谁家的房子也都是七位数的。 可二十多岁的人,走出家里人的庇佑,存款能有个六位数就能在支付宝上跑赢 95%同龄人了。 卖掉家里的老房子,加上妈妈留下的积蓄,还有他这些年为徐瑶读书攒的,离四百万还差一小半。梁青臾都知道那是难得的机会,他自然也很清楚,就算这样,他也说不好要多久才能把这事了了。 徐刚家的外孙马上要念小学了,他身体也不好,人到绝路是一定会跳墙的。结了婚扎了根,所有的风浪就要一起承受了。 他从小就在风雨飘摇的家里长大,他不想也不能把这些也带给她。 她的父母希望她早些成家,不用高攀什么金龟婿,如果要孩子的话,不要熬到太高龄。简简单单,普普通通就好,只可惜这份普通也是他给不了的。 他知道她是乐观向上的人,也许会难过一段时间,但早晚都能振作起来向前看。 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她也值得更好的。 飞机上一小半是夏令营团,三个老师带着二十多个兴奋的中学生,怎么都安静不下来。还好在坐他旁边的女孩倒是不怎么作声,就是开放式耳机漏音大,总能听见些声响。 一直到旅程过半,吵吵嚷嚷了三个多小时的学生们才陆续安静。肩上忽然一重,坐在徐陆身边的女孩子也歪着头睡着了,耳机靠得更近,也听得更清晰了。 你张开了翅膀 拥抱着我 小心翼翼 我卸下了伪装 遥不可及 也要朝你走去 我曾经 多么单薄孤立 站在自我中心 百毒不侵 却遇见你 毫无征兆的默契 悄无声息降临…… 八点推进手术室准备着,一直到下午两点多,人总算是推出来了。医生说情况比预想中好,基本都已切除干净。护士给她们看了一眼切除下来的那坨沾着血渍,说不清是肉块还是黏膜的东西,然后便拿去活检。 只要活检结果也证实是良性的,理论上就不用放化疗,恢复起来也比较快。 梁文华下午六点过才醒过来,意识也不算特别清晰,虽然护士来巡过说是一切正常,但母女俩始终还是悬着一颗心。 一直到晚上八点多,梁青臾才想起看了看手机,徐陆一整天都没有发消息来。她想起临出门时的模样,想起他昨夜一言不发,满是氤氲的眼神,心里有些不安。 梁文华睡下后,她陪着周晓红吃了些东西便借口传文件回了趟家。 输完密码,打开门,楼道里的光像一束剑刺进漆黑的屋子。 她看了一眼玄关那盏原本从来都不关的灯,就知道这里不会再有人等她回来了。 屋子里的东西和她出门前差不多,徐陆昨天说不带走的东西也都还在那儿放着。衣柜里还剩一小半,书架上满满地都在,就好像他真的还会回来那样。 书桌前放着她在版画展上买的复刻明信片,翻过来写着两排字。 ——向前看,都会好起来的。 过去这是她常对他说的,如今成了他最后留给她的话。 高考成绩出来后,徐瑶跟着肖硕博来医院探望了梁文华。周晓红也知道是肖硕博帮忙搭线做的这手术,但究竟不熟,只能热情地给他削水果,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他惨不忍睹的成绩。 徐瑶看了一眼肖硕博,让他老老实实地待着,关上病房门在门口挨着梁青臾坐下。她考完想找徐陆庆祝才知道他已经去了新加坡,气得五六天没再搭理他。 前两日徐陆打电话来问她成绩和报志愿的事,两人又吵了一架,她才知道徐陆应下了徐刚那笔欠款的事,还嘱咐她不要告诉梁青臾,她立马警钟大作。 她知道徐陆很认真在谈这段恋爱,比她见过的每一次都认真。如果没点什么事,他不可能走那么远,还一副以后都不会回来了的样子。 “青臾姐,我刚听阿姨说,叔叔那个是良性的,医生都说恢复得很好,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对啊。好在前两年我让他们把房子提前装修好了,昨天刚找人又测了下甲醛什么的……”梁青臾笑了笑,“退休真好啊,我也想退休。” “那我哥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梁青臾看了她一眼,大概也猜到她想问什么了:“他没跟你说吗?又吵架啦?” 徐瑶心一沉,给自己求了个痛快:“你们是不是分手了?” 梁青臾笑了笑没应声,默了一会儿,换了个话题:“之前徐陆说你几个美院都过线了,排名不错,打算报哪儿啊?北京?还是杭州?” “就报本地的。”徐瑶嘟囔着,“我哥会回来的。我就在这儿读书。” 她顿了顿,努力克制着守住她答应徐陆不说的秘密,但还是忍不住拉着梁青臾又说了几句:“青臾姐,你们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好好说,他会听你的,我哥他就是个死脑筋的纯傻逼,你别跟他计较……” “徐瑶。”梁青臾笑着打断她,“很多事它就是这样的,没有办法事事如意。你哥他早就该丢下这些包袱,好好过自己的人生了,一直守在这儿,才是死脑筋。” “你也是。大学要快快乐乐哦。等毕业出来打工,就明白读书的好了。”梁青臾说完拍拍她肩膀,“别想这些了。” 一旁肖硕博从病房里挣扎出来,徐瑶看了他一眼,转身低着头跑开了。 “这是怎么了?”只是吃了个苹果的功夫,他还以为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站在那儿嘀咕。直到梁青臾提醒,才回过神来追上去。 人都走了,梁青臾也起身走到安全通道的楼梯上坐下来。 徐陆走了以后,她也点开过几次他的微信,想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内容删删改改,最终也没发出去。 徐陆的朋友圈没有设限,平均一年发不到一条,也看不出来是不是已经把她删掉了。 可能发过去就直接提示对方已开启好友验证,也可能已读不回,又或者……多追问几次,他会好心地给一个明确的结果。 好像和不问也没有什么区别。 梁青臾打开微信犹豫了一下,点开徐陆的头像,看见他早上发了一条新的。 一张刚刚日出的海岸线。 好消息是看来截止到今天早上,徐陆还没有删除拉黑自己。坏消息是,她大概也不用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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