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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墨然把目光放在另外两个 BD 身上，顺手要了一杯苹果马天尼，笑了笑说：“怎么没带女朋友来？说好我请客啊。” “我们之前在陆哥的组，哪有空找女朋友啊，有空喘气就不错了。” “就是然姐，还是在你这里好。” “我这里哪里好？”陈墨然笑着说，“苏言不是刚刚给你们折腾的够呛吗？” “还好还好，这不是都做完了么……” “哎？苏大设计师！”余潇潇突然大声说，“我也请了他，他就快到了！” 陈墨然的神色变了，林乐然在她身旁，也突然收起笑容。 “他怎么会来？” 他发了一句“随时有空”，但对方没有跟进回复，苏言等着屏幕亮起，但始终没有反应，不得不轻点指尖，以确认软件和手机都没有任何故障。 苏大设计师怎么可能随时有空，他的日程已经排满，等着见面的人能站满一个走廊，他为她把一切安排都让位，对方却兴趣寥寥，他再次拿起手机，希望寻找到一点新的线索。 陈墨然的朋友圈是空白，上一条是四五天前，一张模糊不明的夜景，其余的更新都被余潇潇占领——倒不是她发的多，是因为苏言对群组管理严格，互相开放朋友圈的人非常有限，而他允许余潇潇进入视野的唯一原因，当然是因为陈墨然。 应该是在某一家清吧，余潇潇发了鸡尾酒和果盘的照片，配字说：“免费的酒水超快乐！感恩最好的星展和亲爱的然姐！” 实际上真正的心声只有前一句，但是在 BD 同事的提醒下，她做作地加上了公司和领导。 所以是在团建，苏言想了一会儿，点开余潇潇的对话框，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边海有什么听音乐的好地方吗？” 对于余潇潇这样的女孩子来说，你问她哪里是听音乐的好地方，她的第一反应绝对不会是什么音乐厅和音乐会，而是会在脑海里搜寻起某某酒吧的 DJ 和驻唱，果然，余潇潇立刻回复道：“我们在喝酒，这家的乐队就不错，苏设喜欢听民谣吗？” “还可以。” “要不要来？” “好，麻烦发个地址，谢谢。” “哇。”余潇潇收到消息和身旁的同事感叹道，“虽然苏大设计师又龟毛又烦人，还很变态，但他真的很有礼貌。” 同事喝了一口酒，默默地说：“礼貌地折磨了我们半个月。” “今天灌他！”余潇潇兴奋地说，“把他喝吐了我们就相逢一笑泯恩仇！” “你真的活该单身你。”被人吐槽了，“这么年轻有为的大帅哥你只想着看人家喝吐。” “谁让他在意大利啊。”余潇潇认真地回答说，“我不接受异国恋。” “你还真想过啊？！” “哼！” 这就是事情发生的全过程，陈墨然还在消化和反应这件事，不由自主地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消息栏，苏言的那条“随时有空”还挂在上面，所以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因为余潇潇的邀请才来喝酒的吗？ 又或者是…… 苏言并没有告诉她他要来，也许苏言根本就不知道她也在，陈墨然有点拿不准自己要不要自作多情。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苏言呢。”林乐然忽然俯身下来，在她耳边说，轻轻吹气进去，他的语调很轻柔，话却夹枪带棒，微微侧了侧脸，眸子紧盯着陈墨然，微微含着笑意问，“久仰大名，他长什么样子？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吗？” 他们隔得很近，林乐然长长的睫毛扫下来一片阴影，因此陈墨然用很轻的气声也能叫人听清，她说：“对，长得像个人样，满意了吗？” “听说我长得像他。” “不像。”陈墨然立刻否认了，“你不像他。” 林乐然还在轻轻笑，但牙根咬紧了：“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 陈墨然心烦意乱，只想推开他的脸。 当苏言走进清吧，看见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陈墨然和身侧的男人耳鬓厮磨，旁人看着恩爱非常，连他站在身后都没有察觉，率先和他打招呼的人当然是余潇潇，余潇潇朝他笑道：“苏设，这么快啊？” 苏言浅浅点头，勉强算是礼貌地微笑了一下，调整了一下气息，面色很快恢复沉静，他坐了下来，正在陈墨然的对面。 林乐然站了起来，靠在陈墨然旁边的隔栏上，姿态轻松，捏着一杯加了冰的威士忌，墨瞳上下扫着，苏言却一眼都没有看他。
第7章 07 Not Going Anywhere 【看起来今天晚上的苏言，并不想安分。他用一首歌来提醒她。他就在这里，哪里也没有去 】 —— 在场的人不算陈墨然的话，都不算和苏言太熟悉，这半个月主要是隔着苏言的助理卢卡在沟通。 两个男生去接过他，只觉得他礼貌但是非常疏离，很有距离感，隐约还有种压迫感，只有余潇潇带着花痴滤镜无所畏惧，拉着苏大设计师大大方方地说：“苏设，我给你介绍一下。” 于是就像网友见面，大家拘谨地打过招呼，空气都冷了两度，陈墨然虽然摸不清苏言的态度，但她绝对不想在职场关系中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不想透露他们曾经的情侣关系，因此先发制人地笑道：“苏设想喝什么酒，随便点，今晚星展买单。” 这话一出，苏言深深看她一眼。 他已经很明白她今晚不想在同事面前多生事端，否则她不会叫他“苏设”，也不会问出这个问题。苏言很少喝酒，很偶尔会喝一点红酒，陈墨然曾经对苏言的喜好和习惯了如指掌，她不会不知道，但苏言的重点在于，他能理解她的顾虑和暗示，他不能理解她身边的那个漂亮但空洞的男人。 那是谁？ 紧闭的薄唇淡淡吐出词句，苏言果然说了陈墨然意料之中的答案。 “抱歉，我不太喝酒。” 陈墨然点点头：“那么……” “那么，给苏设一杯柠檬水吧。”林乐然不着痕迹地接过陈墨然的话，浅浅抿了一口酒，摇了摇手里的杯子，冰块轻轻抖动起来，撞击杯壁发出清透脆响，林乐然朝对面笑了一下，又说，“不喝酒也喜欢来酒吧玩吗？” 苏言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他，而是先感谢了端着托盘的侍者，垂了下眼睛，细长的手指缓缓转动着杯口，调整到一个合适的角度，才淡淡抬起眼睛，望着对面也浅浅笑了笑：“我是来听音乐的。” 今晚是不插电演出，主唱在舞台上调试着吉他，一边拨弦一边扭动着琴头的转钮，不时滑动出浅浅的单音，十分舒适地传入耳膜，好像也在给耳朵调音似的。 清吧里面响动着朦胧的人声，但并不吵闹，几杯碰下来，苏言杯中的柠檬水少掉一半，气氛也渐渐放松下来，没那么尴尬了。 余潇潇对苏言的背景资料很熟悉，知道他会小提琴，因此努力从这个方向找话题，苏言很耐心绅士地微微侧身听她讲话，陈墨然用小指头碰了碰林乐然的手肘。 林乐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是不动，陈墨然不动声色地伸了两根手指到他后腰，狠狠地一拧。 林乐然抖了一下，差点一松手砸碎杯子，眉毛动了动，咬着牙嘶地一声，生生忍下了，只好马上换上一副笑脸，把杯子放在桌上，道：“我陪墨然出去买点东西，马上回来。” 苏言的目光果然又放了过来，陈墨然推着林乐然赶紧走。 其实林乐然是不想出去的，他当然知道陈墨然要说什么，无非就是警告，他不想听，不单独出去，还可以当做没看懂暗示，如果陈墨然非要这样正式告知他，他就不好再给苏言明面上的难堪。 果然，脚一踏出门外，陈墨然就皱着眉毛说：“你今天怎么回事。” “你下手太重。”林乐然委屈地说，“肯定都青了。” 他说着就要掀起自己的衬衣给人看，吊起来一截细白窄腰，陈墨然恼火地拽下他的衣角，厉声道：“认真点！” 林乐然收起嬉笑，神情冷淡下来：“我很认真。” “别表现的这么奇怪。” “苏言不该被警告吗？他根本就不打算回国，只是来出差而已，凭什么来招惹你？” “我自己会处理！” 这话语气太硬，陈墨然缓和了一点，抓着林乐然的小臂揉了揉，换了种说法：“不要把事情搞得太麻烦，我会谨慎对待的，你对他不用有那么大的敌意，我们之间只是见面，也许什么别的都不会发生，好不好？” 林乐然却哼了一声，伸长手臂搭在陈墨然的肩膀，开始刻意往她身上压重量，另一只手插在兜里，微微偏了偏头，嗓音放沉，低声问道：“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是想发生，还是不想发生？” 他这副样子很勾人，用了满腔的诚恳，来喝酒的妹妹们通常都会心跳如鼓，支吾着说出实话。但陈墨然不为所动，静静回答：“顺其自然，怎么样都可以。” “我就知道是这样。”林乐然叹了口气，直起身子，“我本来以为是苏言给你留下的阴影太大，你才一直这样有口无心，没想到见了本尊也还是这样，原来你本性如此。” 陈墨然不想辩白，因此笑道：“是啊，怎么了？” “不怎么。”林乐然静静地说，“难怪你不要我。” 人们有一种思维惯性，会觉得一个人若深沉起来，便一定是真心时刻，但陈墨然很清楚林乐然的深沉也只是一种方式，这是一个需要被跳脱出来的误区——也有这种可能，一个人的浅薄才是他的真相。 但陈墨然也并不能这样判断林乐然，藏一片树叶最好的方式是没入深林，林乐然就是那片叶子，在一千片树叶当中，无人能分辨哪一片才是他的真心。 他说过一千句或真或假的话，陈墨然也分不清哪一句才是真的，也许都是真的，又或者都不是真的。 人们通常很少有这个耐心去分辨，陈墨然也是如此，所以他们短暂的谈过三个月就分手了，然后变成了如今这种模糊不明的朋友关系。 其实她并不是擅长经营这种关系的人，之所以能维持下去，她认为应该是林乐然擅长这种类型的关系的缘故。 这个缘故，也反过来佐证了，为什么他们只谈了三个月就分手了。 靠得太近，就会具有排他性，可林乐然显然很难支撑这种排他性，是他要求开始，是她要求结束，但无论开始和结束，又的确都是经过双方同意的。 这就是陈墨然唯二的两段亲密关系，如果说苏言塑造了她面对感情最初的严谨态度，那么林乐然的确教会了她如何放轻松一点。 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当陈墨然也学会了如何用模棱两可的话术推拉，她便也成为了了藏匿在树林中的某一片叶子。 林乐然注视着她，看她用柔软纤细的手指拉了拉自己薄亚麻衬衫的领口，杏眼含着雾蒙蒙的水汽，稍稍掂起脚尖凑到他耳边，笑吟吟地轻声说：“我哪里不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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