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想骗人,只能狠着心摇摇头:“体检过了就不能后悔。而且……” “我确实也想去军队里磨炼一下自己的心性。” “磨炼心性不是非得去当兵,”苏沫急声道:“是不是你还在在意我说的话?那些只是我气头上的话……” 当时报名服兵役确实是冲动之下的举动,可冷静下来想想,苏沫对他的评价也算贴切。 他有时候确实挺不成熟的。 “我承认,当时报名确实有受那些话影响。”怕她误会,祈燃连忙又解释:“但那只是很一小部分的原因,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没有当过兵的男人不是真正的男人。” 他试图用玩笑缓解苏沫的情绪,但显然,并不成功。 “沫沫,我爷爷他年纪大了,我不想让他失望。而且只有两年而已,过的很快。” “服兵役期间有假期吗?”苏沫终于松了口。 “没有。”祈燃无奈道:“不过前两天我在网上查阅过,如果在军队里表现优异有特批假,我会努力去争取。” \"那我可以去看你吗?\"苏沫问。 祈燃点点头:“这个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将她的手握进自己的掌心,祈燃苦笑道:“不过我不想你这么辛苦,跑大老远的来看我。” 那你就不要走! 苏沫在心里这么想,可到底是没说出口。听祈燃的意思,体检过了此事基本已无转圜的余地。再这么去为难他,就显得有些无理取闹了。 “你这样先斩后奏,你爸妈那边怎么办?”苏沫问。 “我爸肯定是没问题,就是我妈那边会比较难办。”想到温雅娴,祈燃颇有些头疼:“估计也没那么好哄。” 苏沫抓到他话里的重点:“也?” 祈燃笑问:“没看出来我在哄你吗?” 苏沫面无表情地怼他:“没有。” “……”祈燃笑:“那姐姐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把你哄好?” “哄不好了。” 苏沫难得表露出孩子气的一面,祈燃却是乐得不行:“那我用姐姐哄我的方法哄姐姐,能哄好吗?” 这么说着,微微仰起身子,作势要去亲苏沫,可苏沫偏了下头,躲过了。 祈燃挑眉,这是在学他呢。 “现在不亲,以后可是没得亲了。”他笑着调侃。 可笑容只持续了两秒钟,在看到苏沫扫过来的目光时,祈燃瞬间就后悔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说的不正是他吗? 苏沫实在没心思跟他开玩笑,径自转过身体,说:“先吃饭吧,不然菜都凉了。” 虽然她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静,但祈燃知道,她在生气。祈燃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静静看了会儿面无表情在吃饭的苏沫,便也不再开口。 一时间没办法接受是人之常情,苏沫需要时间去消化。 食之无味的一顿晚餐,俩人没吃多少。饭后,祈燃主动要求洗碗筷,苏沫没跟他客套,径自去阳台收衣物。 把脏碗筷都放置在水槽里,祈燃拧开水龙头。 自来水“哗啦啦”地顺着水龙头流下。 祈燃双臂撑在水槽边缘的琉璃台上,等待水温由冷变暖。心里有些乱,因为当兵的事,也因为不知该如何哄苏沫,以及后续一系列需要他去处理的事情。 正胡乱思忖着,突然被人从身后环住了腰,整个身子都贴在他背上,苏沫的脸埋在他的肩头,带着隐隐哭腔的声音滑入祈燃右耳内:“我不要你哄我。” “我要你别走……” 祈燃连忙拧紧水龙头,水声霎时消失,狭仄的厨房内安静到落针可闻。 他想转身去看她,却被她死死抱紧了身体,使得他无法转动身子。 “沫沫……” “你别看我,我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很像在胡搅蛮缠,可我就是——” 就是特别的难过。 打小苏沫就是个极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可最近,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总是没办法抑制自己的脾气。比如此刻,她明知此事木已成舟,自己不该这么无理取闹去要求他、为难他,可她就是忍不住想告诉祈燃,她的不舍与难过。 她说祈燃幼稚,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收回之前的话,好不好。” 如果把祈燃心里的悔意是滴水,那么原先只是小水滴,此刻在听到苏沫的话后,汇聚成了汪洋大海。 他开始后悔。 后悔的不是做出这个决定,而是让她难过。原是想惩罚自己,不想却是在惩罚她。 祈燃的掌心覆在苏沫环着自己腰身的手上,低声叹息:“对不起……” 苏沫将脸埋得越发深,像只受了伤的鸵鸟,欲将自己埋进土里。 好半晌,她才稍稍松开些力道,祈燃没了束缚,转过身,垂眸,看到她微红着眼眶说:“我发泄完了,所以从此刻开始,我尊重你的选择,支持你的决定。” 说完,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傻子。 祈燃默默瞧着她,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下,隐隐作痛。 他倾身,将苏沫圈进怀里:“谢谢你,沫沫。” “你等我回来。” 然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 翌日,祈燃便将自己当兵的事情告诉了家里人。正如祈燃所料,一向典雅端庄的温雅娴气得差点厥过去。 祈烟也惊得几度要服速心丸,不知道自己这弟弟又抽哪门子风。 全家只有祈致远最为淡定,冷静地问他为什么想去当兵,又问他体检过了没有。当得知祈老爷子已率先知晓此事,沉默片刻,转身去劝慰温雅娴。 如果让祈致远选择,他亦不愿祈燃去当兵。 以祈家如今的家底,祈燃没有必要再走这条路,这条路并不轻松,他更希望自己儿子从商。 是夜,温雅娴让祈致远托人脉取消祈燃当兵的资格,被祈致远义正言辞地拒绝了,顺带好好说教了一通。 别说这种事不能做,便是能做,他也不会去做。 只要祈燃不做违法乱纪之事,祈致远不会妄加干涉。 为此,叱咤商场的女强人气得一整天都不吃不喝。 祈燃无奈,自己的锅自己背,只能去哄她。可哄了整整两天都没哄好,最后没办法,祈燃请了祈老爷子出马,碍于老人家的面子,温雅娴才算消气。 政审结果很快便出来了,这也意味着距离祈燃入伍没剩多少时间。 趁着还有些时间,祈燃陪苏沫找了套新公寓。新公寓仍旧在江大附近,两室一厅,比之前那套单身公寓面积大许多,小区的配套设施也比先前更加健全,包括绿化也比之前的小区好。 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房租太贵。 祈燃心疼她的钱,本想在这个小区买套二手房,只是想到房子要重新装修,还得散味,不仅麻烦还耗时间,便就作罢。只在苏沫不知情的情况下,提前替她交完两年的房租。 搬完家,祈燃网购了两只摄像头。 一只装在苏沫家门口,一只装在客厅,通过WiFi能直接连接到手机上,随时随地都能查看家里的情况。 要说祈燃最不放心谁,那就是苏沫。 虽然温雅娴听说他要入伍,哭哭啼啼了好几天,可她到底还有祈致远日日相陪,再不济,还有祈烟这个女儿。可苏沫不同,她没什么亲人,那个不靠谱的爸爸指望不上,苏泽宇又远在B市,平时有个头痛脑热,都不知道该找谁。 每每想到这里,祈燃倍感难受。 所以在离开前,她叮嘱了祈烟要帮他好好照顾苏沫,也给苏泽宇打了电话,平时多关心关心苏沫;甚至连不太熟悉的袁婷婷那,都抽空请她出来送了点小礼物,请她多关照苏沫。 三月中旬,江城市召开了新兵欢送大会,苏沫随祈燃一家一道去送别新兵。 偌大的广场上,穿着迷彩服、披着红色绶带的新兵像一列列小火车那般,排列得整整齐齐,一眼望过去甚是壮观。 苏沫静静的听着台上领导的讲话,目光却在人群里游走,在找祈燃。 可找了半天,没找到,心里空落落的。 欢送会结束后,是短暂的家属见面。 熙熙攘攘的广场里,有家属在叮嘱孩子要照顾好自己,有家属在合影留念,每个人的眼里都有对孩子从军的荣耀,更多的,是不舍与担忧。 祈燃跟他们道别,温雅娴悄悄抹眼泪,絮絮叨叨地叮嘱他,务必要照顾好自己。 祈燃抱了抱温雅娴,笑着调侃:“妈,你都跟我说几百遍了,儿子全记心里了,背都能背出来。要不要我给你背一遍?” 温雅娴嗔骂道:“臭小子,临走还不正经。” 祈燃笑笑,转头对祈烟说:“姐,照顾好爸妈。” “这还用你说,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临分别,祈烟还不忘怼他:“我跟你说,不拿一等功别回家啊,我可丢不起这人。” 温雅娴睨她一眼,转头对祈燃说:“别听你姐胡说八道,什么一等功二等功,不需要,你给我平平安安回家就好,别想着在军队里出风头,差不——” “行了行了,”祈致远听不下去了,打断温雅娴的话:“你别念念叨叨了,让儿子跟苏沫说几句吧,再不给人时间都要走了。” 虽不情愿,温雅娴到底还是没再说下去。 祈烟朝祈燃挤眉弄眼,意思是需要我们避一避吗?祈燃挑了下眉,祈烟会意,找了个借口说要去跟领导打个招呼,便带着温雅娴和祈致远走开了。 苏沫一直站在边上,默默听他们一家人告别。直到此刻,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她才仔细打量祈燃。 祈燃剪短了头发,显得他的眉眼越发明朗俊逸。他穿着一身军服,身型颀长健硕。明明还是同一个人,却又像换了个人。 或许是因为这身神圣的军装,整个人气质都变了。 迎着苏沫的目光,祈燃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怎么样,这发型是不是很奇怪?” 头发是今天早上才剃的,苏沫还没见过。 苏沫摇摇头:“很帅。” 肺腑之言。 祈燃笑了,稍稍俯身,平视苏沫:“姐姐,我是不是所有新兵里最帅的?” 时光像是回到那年初夏,高考结束的那天,祈燃给她打视频通话,他在镜头里笑晏晏地问她:姐姐,我是不是你认识的男生里最帅的那个? 当时她没正面回答,但此刻,苏沫可以毫不违心地告诉他这个答案。 “嗯。” 因为这个答案,祈燃的笑容越发灿烂。他抬手,将苏沫揽进自己的怀里,手按在她的后脑勺,滑至耳边,轻轻的摩挲:“那我就放心了。” 苏沫反手搂紧他的腰,紧贴着他,任由他身上独有的气息在鼻间萦绕,顺势问:“放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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