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佳希抬手抹了抹眼睛,嗓音干涩地嗯了声,“真乖。” 稳了稳情绪,她问:“白朵阿姨没来吗?” “来啦,但她来之后好生气地给爸爸打了电话,还凶凶地骂了爸爸。” “骂爸爸什么?” “白朵阿姨捂住了我耳朵,不给我听,说少儿不宜。” “……” 白朵看不过,自己姐们这么辛苦跑去加班,凭啥那个当爸的能花天酒地?那不行,孩子又不是付佳希一个人的事,必须将岳靳成拖下水。 当然,这是气话。 岳靳成从不花天酒地,这个点也在加班。 莫名挨了一通骂后,岳靳成没脾气地赶过来陪孩子。再一细问,付佳希是被男领导叫走的,不放心,没犹豫,立刻开车找过去。 了解完始末,付佳希枯坐在沙发很久很久。 情绪像一滴一滴流坠的吊瓶,在极致的安静里,流速徒增,最后只剩麻木的空洞。 付佳希慢慢起身,去卧室看熟睡的嘉一。 把小家伙踢落的凉被重新掖好,再调暗夜灯,顺手将电话手表充上电。 摁亮手表屏幕,一眼看见,来自“爸爸”的未读短信。 是25分钟前岳靳成发来的: [ 拿颗糖给妈妈。 ] [ 妈妈今天受委屈了,你帮爸爸哄哄她。 ] 像封口的薄膜被撕开,眼睛泛起湿润。 眼泪里,有今夜的委屈,有未来的迷惑,有自身的审视,有客观的悔意。 也有两分失意的茫然。 她和岳靳成,在好好的一条路上走啊走,怎么就走到这荆棘泥泞的分叉口了呢。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前夫 ◎别不长教训。◎ 第二天,付佳希将岳嘉一送上校车后,照常去公司。 长迪证券一切如旧,工位渐满。 早八点,管理层例会照常开,会议室门紧闭。前台进去添茶水,出来后聊起八卦,“林总的额头受伤了,缝了针呢。” “怎么弄的?” “听说是昨晚从楼梯摔的,不想请假,都夸他敬业。” “林总对老婆也很好,是好男人。” 付佳希紧抿唇,真是讽刺。看了眼时间,估摸快散会。 “佳希姐,林总让你拿份材料给他。”助理走来,说是有个账户要处理,林总提前回了办公室。 付佳希应声,拿好文件前去。 林以明还是那副敦厚无害的“好男人”笑容,好似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说句实话,公司几十名员工里,我觉得你最有潜力。”林以明说:“不要谈脸色变,这时代,漂亮也是一种难得的资本。” 付佳希站得直,安静聆听,如以往每一次上下级的工作汇报。 林以明继续,“我说话可能不注意方式,没有照顾女士感受,但你不能否认实情。” 付佳希打断:“有话请直说。” 男人道貌岸然,和他额上的伤口一样滑稽丑陋。 “没别的意思,既然在一家公司效力,有分歧有意见很正常,但团队协作讲究以和为贵,年底考评,绩效考核的时候,我会着重考虑你。” 这是旁敲侧击,明里求和,暗地威胁。 付佳希思索半刻,点了点头。 林总松了口气,一个重新踏入职场,没靠山,没资本的新人,果然最易解决。 “是有什么工作要汇报?”林总看她进门就拿着的一封材料。 付佳希礼貌地笑了下,说:“不是工作,是证据。” 语毕,付佳希昂首阔步走出办公室。 林总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声音响起—— “我要举报。” — 录音、视频、包间监控下,林以明抓她手臂、揽她肩膀的高清截图。 这一套证据链无懈可击,干脆利落,当场对峙都不必。 付佳希没给他留余地,直接杀到董事会,最高音量播放昨晚的音频。 林总的脸苍白、虚弱,浑身都在抖,绝没想到付佳希有这一招,在昨晚那么仓皇混乱的境地里,竟会录音。 他只能抓住其中一项指摘的破洞,“我,我没有性骚扰。” “你是怎么评论我的?一个独自带孩子的单身妈妈,要不是长得漂亮,凭什么被录用——林总,你应该纠正认知偏差,不是肢体侵犯才叫性骚扰。从性别角度轻浮定义、软攻击,这是更严重的一种性骚扰。” 管理层原本想劝和,这会哑口无言。 付佳希在诸多男性面前,笃定从容,像一颗坚硬的铆钉。 领导不发表意见,付佳希弯嘴一笑。 早就料到,在是非对错前,男性永远抱团取暖。 “我尊重并且接受,公司对林总的任何处理结果。”付佳希不卑不亢道:“但我个人,已经 报警,希望林总配合调查。” 踏出办公室,同事纷纷投以目光。 付佳希回到工位,面不改色地继续工作。 白朵知道这件事后,直夸干得漂亮。 付佳希叹气,“漂亮什么啊,他们不会再让我待公司了。” 白朵问:“那你后悔不?” “不后悔。”付佳希说:“别被任何男人、权势、职务PUA,后悔的应该是他。” “赞赞赞!!” 过了一会,白朵又回了条消息: “发现没有,你脾气跟你前夫越来越像了。” 付佳希想笑,笑完后,抿了一口咖啡,还是要客观公正地替前夫正名一下。 “他比我好很多。” — 周五,岳嘉一惯例回岳宅吃饭。 岳璞佪昨日从檀山疗养归来,其实还差一两日,但迫不及待要见孙子。岳嘉一随他在书房读绘本,又道要下象棋。 爷孙俩分坐两端,额头抵额头。 岳嘉一的棋路清爽,进退得当,虽稚嫩,但颇具模样。 岳璞佪只有这一个孙子,自然对他寄予厚望,舔犊之爱满溢,俨然当做接班人培养。当年岳靳成与付佳希离婚,在抚养权问题上,岳璞佪极为不满,甚至想暗里找人让付佳希妥协。 是岳靳成按下事态。 也是岳靳成第一次在他面前尖锐对抗。 当时的柏丰管理层青黄不接,表面繁荣,内里摇摇欲坠,他竟以此作挟持,谁若敢为难付佳希,他一定丢下这摊子,并让任何人都接不了。 此事,是他亲手往岳璞佪心口插的一根粗刺。 自此,父子亲情也更加凉薄淡漠。 好在,岳嘉一被教育得很好,童性纯善,情商伶俐,将岳璞佪收服拿捏,成为岳家最受疼的小辈。 饭前,岳老爷子要吃药,岳嘉一从书房蹦蹦跳跳地出来。 “小嘉一。” “二伯好!” 岳云宗笑眯着弯腰,“肚子饿了没有?” “饿了,我等下要吃三碗饭。”岳嘉一说:“二伯,你今天的领带真帅。” “谢谢小嘉一,今天二伯也要吃三碗饭。”岳云宗说:“下次可以让妈妈一起回来吃饭。” “那还是不了。” “是妈妈不愿意吗?”岳云宗关心问:“妈妈怎么不愿意跟你一起呢,你可以提要求的。” 岳嘉一忽然主动牵住他的手,仰着脸,眼神纯净,“二伯,您可以满足我一个小小的愿望吗?” “当然。”岳云宗亲切道,“嘉一想买什么玩具?” “我不要玩具。”岳嘉一说:“我想要求您,别再提这样的要求了。” “嗯?”岳云宗一时没明白。 岳嘉一黑净的双眼仰看他,如求学的稚童纠正师长的错误,“就像您和您第一个老婆离婚了,您还会每周让她来家里,和您共进晚餐,一起吃三碗饭吗?” “我觉得二伯您心情也不会太好的。”岳嘉一说:“我妈妈告诉我,让人心情不好的事情,我们一定别去做,因为这样做,没有人会喜欢。” 稚嫩身躯,表达力精人且气人。 岳云宗脸色挂不住,拂开岳嘉一握他的手。 “二哥。”一道声音自背后响起,是岳少恒。 岳少恒一身白衣裤,清隽挺拔,不失少年感。他笑着说:“这么可爱的小朋友,你竟然不想牵。看来二哥新婚专情,只想牵新二嫂。” 阴阳怪气地嘲讽,岳云宗皮肉不痛地一笑,“是我掌心太湿热,怕黏着嘉一的手。嘉一这么聪敏,谁会不喜欢?” 岳少恒将嘉一牵至身后,赞同道:“既然喜欢,就多疼爱,少讲一些怪谈玩笑去为难一个孩子。” 岳云宗最烦三弟,一股端着的造作劲,说起话来飙软刀子,一不留神还分辨不出话里的讥讽。 他挑眉一笑,“护犊情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的亲儿子。” 岳少恒冷了两度语气,“二哥,话要好好说。” 岳云宗索性直白道:“你真正想护的是谁,你自己明白。只是提个醒,待会在大哥面前,最好收起你这泛滥的关心,别不长教训。” 岳云宗抬了抬下巴,扶正领带下了楼。 这一秒明枪暗箭,下一刻在餐桌上,又其乐融融,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这种家庭,压根做不到兄友弟恭,各怀心思,逢场作戏,都不是省油的灯。 晚上,付佳希陪儿子阅读。 小企鹅在白雪皑皑里踏上寻找妈妈的旅途,结交了好多小伙伴,伙伴们陪着它一起找妈妈,但结局并不完美,没有找到小企鹅的妈妈。 岳嘉一很喜欢这个故事,自己续编美好结局,给付佳希讲完后续。 “最后,小企鹅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家,海螺小冰屋。家里有香喷喷的牛奶,鲜甜可口的鱼肉,还有企鹅妈妈温暖的怀抱——好啦,故事讲完啦!” 付佳希一通夸赞,夸得儿子脸红。 “今天晚饭好不好吃?” “好吃的,我吃了两碗,两个鸡腿。我还和爷爷下了象棋,爸爸陪我玩了无人机,还有三叔,三叔送了我一套彩笔。” “过得开心吗?” 岳嘉一心情很好,“开心,鸡腿好吃,无人机好玩。” 除了协议约定的每周五,岳嘉一回岳宅用晚餐。还有一项,每周六的家庭日。 是一家三口真正的家庭日。 岳靳成与付佳希一起,会带着儿子一起户外,或登山眺远,或露营看星,还会一起去看曾祖母。 岳嘉一说:“我要早点睡,明天就能早点醒了,妈妈晚安噢。” 每个周六,叫醒付佳希的不是闹钟,一定是儿子。 岳嘉一穿好帅气的棒球服,拿上给曾祖母准备的礼物,在窗口惊喜道:“是爸爸!” 岳靳成的车停在楼下,似乎比儿子醒的时间更早到。 父子二人今天的穿着倒是默契极了,岳靳成也是一件棒球衫式样的纯色夹克,短款显腰身,他负手环胸,靠着车身,鼻梁架着墨镜,晨曦之下很是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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