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穆大少并不怎么给面子,迟迟未出现。 若只说这件事,唐鹤逢其实并不生气,也不觉得有任何的恼怒。 商海沉浮,胜败本就常事。 他不是刚愎自用,不容忤逆的人。 走到现在,他也并非一帆风顺,从未失误,只不过时间久了,他越发老辣,便很少吃亏,如今有这么个出色的年轻人,他也只会感慨后生可畏。 这个世界是不会变的,但人总是在往前走,纵使他仍算得上年轻,不过看到有更优秀的人崭露头角,也算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遑论年轻人的手段如何,是阴狠毒辣,下作不堪,或者光明磊落,坦坦荡荡,都是年轻人的本事。 不过豁达如唐鹤逢,也有不容触碰之逆鳞,而恰恰穆颐便瞧准了他的逆鳞。 客人们窃窃私语,话题始终围绕着那么几人,有几位直接上前攀谈。 尽管唐鹤逢看着对面的人眼生,但仍很有耐心的同他们闲谈,有人提起最近与唐氏旗下公司的合作,唐鹤逢笑着抵了下眼镜:“私人宴会,不谈公事。” 那人便立马换了话题,但他本便是时间俗人一个,欣赏不来唐鹤逢的风雅,不谈公事,同唐鹤逢便再无其他事情好谈,勉强的又扯了两句闲话之后,悻悻然的躲开了。 其实他倒是想继续同他闲扯,哪怕不谈公事,在他面前混个眼熟也是好的,只不过说的好听,唐鹤逢这人说话境界太高,一般人达不到,说的直接点就是他这人说话惯爱咬文嚼字,引经据典,提的还是一些冷门少见的典故,寻常人实在搞不懂。 若非眼前这人是唐鹤逢,换做其他任何一个男人,只会让人觉得装腔作势。 秉持着宁愿唐鹤逢记不住自己也不愿在他面前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的想法,后来主动来找唐鹤逢的人便少了许多。 穆颐便是在这个时候姗姗来迟的。 他穿着件深灰色连帽卫衣,剃了一个小平头,抄着兜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在一众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中显得十分的格格不入。 他率先看到唐鹤逢,笔直的朝他走过来,拔出裤兜里的手冲唐鹤逢伸出来,不像其他人一般叫他“小唐先生”,而是:“唐总,你好,路实在难走,来迟勿怪。” 唐鹤逢在穆颐眼中看到了对手下败将的轻蔑,虽然只有一瞬。 他微微笑着伸手与他交握:“这里偏僻,确实难走,怪不得你。” 唐鹤逢一贯是温和知礼的,但如此情形,即便他语气温和,众人也多少从中听出一些未竟之意。 “况且宾客尚未全至,你算不得晚。” 众人随着他的话暗暗交接了视线。 这唯一没到的客人也就是那位陆尧小姐了。 临川的人基本没几个不知道的,虽然陆家和穆家要好,穆颐和陆尧也算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但他们两人水火不容,王不见王,唐鹤逢此时提起,足见对穆颐并非真如面上和善,甚至他给陆尧发了请帖便知这场私人宴会有八成为的便是穆颐。
第46章 现代番外(三) 唐鹤逢是怎样的人,很少有人能看的清楚。 唐鹤逢藏在温和面具下的心,唯有挚友与爱人可窥一二。 平白被人算计去,还是用不算太光彩的方式算计,若换了在场任何一人都是要想方设法的讨回来的。 但那人是唐鹤逢,所以此时没有人知道他做什么打算,只是看他与穆颐之间暗流涌动,无人敢上前插嘴。 苏媚便是在此时姗姗而来。 她身上是一件墨色缠花旗袍,几棵红色盘扣点缀,零星碎发垂落腮边,像一瓣花轻飘飘落在涌动的暗河之中。 “唐深。”她声色柔和,从容像误入的仙人,似对此间波澜毫无察觉。 两人间的电光火石便在这浅浅地“唐深”两字中复归平静。 众人只看到在她刚刚踏入有一厅时,唐鹤逢便已经将目光投向她,浅笑着向她伸出了手。 众人心思百转,对她的身份已经做了无数猜测。 但是这所有的猜测在苏媚将手落在唐鹤逢掌心时最终都归于一种。 是了。 唐鹤逢早年风流,艳·情故事司空见惯,但又有几人见过有女性能这样亲昵唤他一声“唐深”。 寻常恋人总爱为对方取昵称,亲亲,宝贝,总之是要只能自己一个人叫的,以此来彰显自己的特殊,强调两人之间谁也插不进去的羁绊。 但唐鹤逢,有人唤他唐总,有人唤他小唐先生,但能唤他唐深的寥寥数人而已。 唐鹤逢牵她到自己身边:“介绍一下,苏媚,我的爱人。” 穆颐瞥了苏媚一眼,仍旧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苏媚和唐鹤逢都是好脾气的人,即便是穆颐是这样的态度两人依旧是言笑晏晏。 落在其他人的眼中,便是唐鹤逢这位爱人原是同他一般的厉害人物,喜怒无声,心机深沉。 “这位,穆颐。” 苏媚点头颔首:“穆先生,你好。” 简短的招呼过后,唐鹤逢携着苏媚坐回主位,除了陆尧人已齐了,东西陆续被人端上来。 菜上了两道,便已有人按捺不住来打听苏媚的底细:“苏小姐气质不凡,不知道是做什么工作的?” 苏媚抬眼看向问话的那人,三十岁左右,平头,国字脸,苏媚斟酌着并不大愿意公开峨眉的身份,于是道:“编辑。” “那不知道苏小姐哪家公司高就?” “小公司,不值一提,今晚私人宴会,便不谈工作的事了。” 她拒绝别人窥探自己私事的意思如此明显,有眼色的便不再追根究底。 穆颐自落座之后便一直神色恹恹,似周围喧闹提不起他半分兴趣。而坐在苏媚身边的那一位,虽说旁人看不出,但苏媚却能够察觉到他偶尔飘到穆颐身上的视线。 倒也算不上敌视嘲弄,更没有心怀鬼胎,有的不过是几分玩味。 苏媚按不下自己的好奇,便凑到他耳边问:“你打什么主意呢?” 唐鹤逢没有说话,轻抬了下下巴示意苏媚向穆颐看,苏媚望去正瞧见穆颐目光落在厅门外,久久不能回神,明明那里什么都没有,再看他神情,依旧蹙着眉,但神情中除了惯有的不经心还有几分翘首以盼。 满堂宾客,未至的只有一人,苏媚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她忍不住发笑,似感慨:“少年人。” 唐鹤逢便不再将目光浪费在他人身上,垂首握住苏媚的手:“穆颐虽不错,但到底欠缺了几分火候,穆含钧要他独当一面,却又没法真的狠下心,凭他折腾闯了祸又替他收拾烂摊子,勿论好坏,后果总是轮不到他承受,这样的磨炼法子,他能得一个行事果断,无所顾忌的继承人,却忘了刚过易折,他这一生顺遂便罢,但若遭逢大难,便是一生之劫。” “所以你今天原来不是为我,是为他。”苏媚撇撇嘴,软声道。 “想什么呢,他拿你做筹码,已经触及我的底线,若是前......总之今晚他也该知道自食苦果是怎样写的。 ” 唐鹤逢话说了一半又转了话锋,苏媚好奇追问:“若是什么?” “若是以前,我的手段不会如此温和,非皮开肉绽难解我心头之恨。”他说这话的时候脸埋在阴翳中,但苏媚能够想象得到他的神情。 其实相处日久,苏媚总能在一些细枝末节中发现唐鹤逢的阴冷。 他并非表里不一的人,只是在温柔之后,总有一些不能见人的阴暗之地,是任何人都不能窥探的隐秘。 对于这些他虽从不主动提起,但也从未刻意隐瞒。 “孩子话。”对于此,苏媚总是无奈又纵容,“宴席已开,你这最后一位客人究竟还来不来。” 她轻描淡写把话题重新拉回来。 “我请的客人,哪里有不来的道理。” 他话音落,厅外一道翩翩身影便走了进来。 苏媚对陆尧是早有耳闻的,她的天分,她的美丽,她的娇纵,但这些传闻都不及她此时站在眼前。 她眉眼间的飞扬,让苏媚无比确信这是被人娇宠长大的姑娘,她有让烈日也为她温柔的能量。 她的出现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除了一人。 苏媚看向穆颐,原本总是时不时张望厅门的人此时欲盖弥彰的看向了别处。 少年觉得爱意可以很好的掩藏,但总在不经意的细枝末节中见其草蛇灰线。 隔着遥遥人群,陆尧为自己的迟到道了歉,然后目不斜视的走向穆颐。 苏媚离他们不近,听不到他们的交谈,只看到陆尧与穆颐说了句话后便坐这里了他身边,穆颐甚至头也没抬,目光始终没有落在陆尧身上。 于是苏媚愈发好奇唐鹤逢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唐鹤逢看出她的好奇:“前段日子我让人去查他,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他大一起就在学校外面租了房子,偶尔会去休息,直到大三开始就在那里长住,一起的还有陆家那位大小姐,不过前段时间,陆家小姐搬回了陆家老宅。 那之后这两人只要碰面,别管什么场合场面从来都不好看。”
第47章 现代番外(四)、明知是陷阱也不得不来,既是前路尽断也不得不跳 “所以你共邀穆颐和陆尧是为什么,只是想要他在众人面前难堪一下?”苏媚自然知道唐鹤逢的谋划不会这样浅显似小孩子过家家,但她不懂其间曲折,自然也参不透唐鹤逢用意。 唐鹤逢尽心尽力为她布菜时也不忘对她的疑惑知无不言:“这对他来说算哪门子的难堪,爱人给的,风雪也罢,春日也好,总是甘之如饴的,他若真觉难堪便不会来。 怕是比起她落下的面子,穆颐更想的是能见到她。” 苏媚便愈发好奇。 “无非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原是我们之间的事,他将你拉进来便该想到陆尧也可能被人拉入局。 不过他的算计在暗处,我的手段在明处,我就是要他知道这是个陷阱也不得不来,明知前路尽断也不得不跳。 这样的教训和无能为力对这位骄傲的少爷来说已经足够。 世上多的是明知如何破解也无从下手的难题。” 唐鹤逢便是这样,说他磊落,倒也勉强,他很少做背后伤人的事,但偏偏是这种对方明知不可为却必须为的手段最诛心。 “你为穆颐设了一个怎样的局?” 唐鹤逢对苏媚总是耐心十足:“陆尧一心向画,师从大家沙汀,前段时间沙汀急病住院,至今还未出院。 圈内人都知沙汀早年孤苦,是发妻一路相伴,可惜红颜薄命。 自发妻逝世后,沙汀便一直期望有生之年能将早年卖出的四幅发妻肖像寻回,听说如今还剩两幅流落在外。 沙汀如今也已到耄耋之年,此时病情来势汹汹,能捱过去的可能性又有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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