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睁开眼。 因为姿势的关系,他的视线比她低些,就那么仰眸看着她,眸底压着深意,“是害羞了吗?” 沈止初不想搭理他。 这幅模样见陌生人,着实不体面且没有安全感。所以她才要躲到被子里。 她不回答,也不妨碍傅予沉继续说。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眸色深着,用那磨人的低嗓,不紧不慢,唇角还压着一抹笑痕,“这么冷的性子,怎么也会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可爱得让他心尖酥麻,又开始难.耐。 傅予沉这幅宠溺的模样极其勾人,大概能引得任何人在一秒钟内沦陷。 沈止初当然是个例外。 她对他一向没什么耐心,此刻更是一心只想把汤喝完,然后洗个澡,小睡一下,把身体里这股躁动给彻底消灭掉,重新取得对身体的控制权。 她掀起眼睫,没什么温度地看他,定定看了几秒,抬脚就要踩他胸口。 是用了十二分力气,但依旧有限,傅予沉轻轻松松握住她的脚,指腹在她脚侧面摩挲了几下,意味莫名地说,“你对付我的方式,是越来越多了。” “放开。” 声音极软,闷闷的,听起来让人觉得很可怜。 沈止初还是用那不妥协的倔强眼神看着他,微翘的鼻尖带来的那点幼态,也在此刻更明显了。 几缕被汗湿的头发贴在颊边,白裙也早已皱了,看起来有种凄楚的碎感。 傅予沉不期然想起了盛安。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盛安。 又想到了她裙下藏着的修眉刀。 用丝带把修眉刀绑在腿上赴宴时,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 如果今晚没有遇到他,面向对她图谋不轨的人时,她也会是这幅表情吗? 不。 那时,她会更绝望。 傅予沉周身霎时散出了一股慑人的暴虐感。 他敛了眸。 再次用调羹舀出汤汁,他口吻平静,“乖,喝完。” 沈止初直接从他手中拿过瓷碗,一口气喝干净。 傅予沉站起身,又抱起她,“先洗澡,然后睡一觉,我要出去一趟。” 洗手间在进门处,这么出去,必定要被傅书夏看到。 “我自己去。” 傅予沉低眼看着她,“你不是腿软吗?” 最终,还是他抱着她去了浴室。 为了不让她觉得难堪,他单手控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压在自己肩窝处。 站在走廊回手机消息的傅书夏,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们走过去。 傅予沉将她放到淋浴间。 双脚刚刚沾地,就控制不住要软倒。 他又扣住她后腰将她稳住。 两人皆沉默了几秒。 “没办法,只能我帮你了。” 傅予沉说。
第21章 沈止初仰着脸,冷冷地说,“无耻。” 热汤入了胃袋,汗水被催着蓬发,从额间渗出,她的眼眸已恢复了几分清明。 又是这幅模样。 用那清冷透亮的瞳仁盯着他,唇一张一合,吐出冷淡的字眼。 今天还有点特别:她此刻是汗涔涔的。 勾人。 傅书夏从门外探进来个脑袋,眨眨眼,“需要我帮忙么?” 沈止初看向她,轻声,“需要,谢谢您。” “不客气,”傅书夏走进来,无辜地看着傅予沉,“你找我来,不就是为了这个么?需要照顾的是一位女士,你作为一个异性,不方便。” 傅予沉松了手劲儿,沈止初还是软了一下,抓住他的手臂稳了稳身形,这才勉强站住了。 他却没有马上出去,而是看着她,眸色是不一样的深,“我出门一趟,很快回来,”他顿了顿,强调一般,“在这儿等我,不许跑。” - 香海会所客房区域的装修很与众不同—— 走廊灯光极昏暗,勉强可辨认房门号的程度。 据说,是为了防止某些影星夫妇,晨起在走廊上迎面碰到、认出对方而尴尬。 从Fu酒店走过来这短短的、五分钟的路程中,傅予沉单手插着兜,另一手一直机械地将打火机盖子揿开又合上。 那咔嗒咔嗒的声响,像恶魔临近的脚步声。 他站定在门框之下,背后是晦暗的走廊光,面前是客房内暧.昧旖旎的昏黄光线。 盛安双手一左一右被两位安保组成员反剪着,站在距离他约有五米远的地方。 傅予沉盯着他,没什么表情,走近两步,站定了。 客房门被外面的安保组关上。 姜煊被他的样子吓住了。 心想,完蛋,今晚不会要出人命吧。 傅予沉模样懒散,简直像从酒宴上离席,去露台抽根烟。 他略偏了偏头,口吻平淡,“放开他。” 安保组成员松了手,还未来得及完全撤开,傅予沉就随手抄起了旁边的沙发椅。 …… * 沈止初洗完澡出来时,傅书夏和任延明已经离开。 会客厅里放了辆小餐车,其上整整齐齐码着各色甜品:红丝绒蛋糕、红豆派、柠檬芝士蛋糕…… 枝形装饰物上卡着一张小卡片。 沈止初裹着浴袍,俯视了片刻这预料之外出现的小小物件。 一张小卡片。 上面写了几行字。 这类卡片,通常都是用来表达叮嘱或祝福的,也即,是表述心情的。 可她抗拒窥见任何人的真心或假意。 沈止初垂眼看着,眸光微动了几次,最终,还是伸手拿起来。 卡片上的字龙飞凤舞,字体锋利,字里行间都带着攻击性。 但很好看。 落笔笔触很稳,没有丝毫停顿和犹豫。 「挑你喜欢的吃 好好睡一觉 等我回来」 她活了二十多年,也只写过一封这样的卡片。 那是上小学时,她有一阵喜欢看三毛的书。 由此爱上了文字。 某一天父亲生日,她思来想去,不知父亲缺什么,家里过得也算是富有,能用钱买来的东西都没什么价值。 最终,她给父亲写了封生日贺卡。 不长,内容也无非是祝他生日快乐,希望他工作之余照顾好身体等等。但那都是她真心实意的话语。 放学后,特意让司机载着她在城区逛了好久,终于找到一家卖火漆印的店。 仔仔细细将生日贺卡放入精挑细选的信封,用火漆印封好,放在父亲书房的办公桌上。 父亲生日当天,她跟他说生日快乐,告知他她写了封生日贺卡,在书房里。 父亲跟她说谢谢。 第二天一早,她满怀期待地去书房,想看父亲是否有将她送的贺卡收纳起来。 刚站定在办公桌前,她就看到了。 水蓝色的信封躺在垃圾桶里。 火漆印都没打开。 从那以后,她没有再试图向任何人表达过自己的心意。 她也不想知道任何人的心意。 可是。 傅予沉这样的性格,竟也会给人留这种卡片。 沈止初却丝毫不觉得意外。 在港文酒店休息室里的初见,他便看到她落泪。 若真是没心没肺的混不吝二世祖,见美女落泪,定会上前调笑两句,夸她梨花带雨,说她让人心疼。 而不是像傅予沉那样,站在她面前,专注地看着她,问,「谁让你委屈了?」 就这么一句话。 她好像窥见了他的灵魂。 这当然让她抗拒。 可傅予沉也必然是在种种相处中,识别出了她对外展示的层层虚伪面具,识别出了面具偶然露出的裂缝。 若她一直在不经意间表露出这种缝隙,此后,傅予沉大概率还会以各种她想象得到、想象不到的方式,继续入侵她的生活。 试图去触碰厚厚的冰层下脆弱的浮冰。 沈止初敛了眸光。 从餐车里拿出一块柠檬芝士蛋糕,坐在沙发上,用叉子,专心将甜甜的软绵绵的东西送入口中。 吃完了一整块,她去洗手间重新清洁了口腔。 而后回到了卧室。 客房服务已经换了床单,床尾叠放着几件崭新的男士西装和女士长裙。 一室静谧,全无此前的暧.昧气息。 沈止初定了个四十分钟的闹钟,安稳地在床上躺下。 一觉无梦。 闹钟响起,她重新起床,穿上崭新的白裙。 已是深夜。 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 夜风很凉,这里是顶层,隐约能望到几颗星。 她没有过多停留,径直往玄关走,刚步到穿衣镜前,就听到房卡刷开房门的声响。 门把手被转动,傅予沉推门而入。 他看到她一幅穿戴整齐,准备出门的模样,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他面无表情看她,“……要走?” 沈止初没有回答。 只静静地看着他。 他穿着之前那套白衬衫黑西裤,袖筒挽在肘处,领带不见了,双手插着裤兜,神态是倦懒的。 傅予沉垂了眸,将门重新打开,门板嗒的一声贴上门吸。 他头也不回往房内走,淡声,“您请便。” 擦身而过的那一瞬,沈止初闻到一股明显的血腥味,抬目望去,门把手上也沾染着点滴猩红。 走出不远,傅予沉就听到了关门声。 干脆利索的咔嗒。 他内心极平静。 套房的会客厅宽大空旷,暗着,只有通往卧室和书房的走廊顶灯,施舍进来一丁点光线。 两面落地窗,窗帘全部被拉开,只有一扇窗向内开着,隐有夜风吹入。 傅予沉将自己摔进沙发里,双腿大敞,后脑勺枕着靠背,双臂也懒懒地张开,架在椅背上。 他阖上眼。 心想,她确实不欠他了。 虽然客观上,他今晚算是救了她,但后来,被心里的怒火推着,他还是折辱了她。 她那样的性格,清醒过来之后,想到他曾经在她有情.欲时,不帮她泄.欲,却用手指塞入她口中,估计会痛恨得一辈子都不想再见他。 真的两清了。 当面跟她说了“不许跑”,也留了卡片给她“等我回来”,但她长了腿,想离开便可离开。 这空旷的会客厅,像是被世界遗忘了。 他清空思绪。 脑海中却不期然浮现沈止初的眼睛。 她的眼睛实在特别,那么明亮寒冷,无尘无暇。 乍一看,像是无情无诉。 可那眸底,好像总压着别的东西。 面对这个世界,她仿佛总在防守。 防着一切试图接近她的人或事。 而他只想听她一句真话。 让他滚也好,辱骂他也好,只要是发自内心的。 她却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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