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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盯着周漠亭道眼睛，酒意涌上来：“逗我很有意思吗？说这些撩拨人的话很有趣吗，觉得我很可怜是吗？” 她仰着脖子，瞪着自己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周漠亭看着她，深邃的眼中露出一点温柔：“对啊，你现在看起来，就很可怜。” 江安遥转身就走，被他一把拉住。 男人把她抵在车边，一只手按着她的腰，叹气：“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他的语气带着诱哄，又那么温柔。 “你难过的时候，看起来那么可怜，我想抱抱你，可是我一走近，你就会躲得远远的。”他用一种几乎叹息的语气道：“我好想抱抱你，安遥。” 江安遥呼吸急促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这一次遇见你，我想慢慢来，把话说清楚，可是现实好像不允许我这样做，你太吸引人了，沈卿哲那样的人，我不敢再赌一次。” 男人温柔的擦去她的泪水，语气却是那么难过：“我输过一次了，我以为你不会喜欢上别人的，可是你选了林岫……所以这一次我不敢再赌了。” “我什么时候选了林岫？”江安遥忍无可忍，拍掉他的手，却被周漠亭抱住。 他的手臂紧紧抱着她，这样进的距离，她能听见心跳声。 “我知道我误会了什么。”周漠亭低下头，忍住亲吻她脸颊的冲动，月色太温柔，他忍不住道：“我以前以为你喜欢他，他还揍过我，说我是个人渣。” 他低着头，看着江安遥的眼睛，慢慢说道：“我或许不是个好人，但是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安遥，我真的……喜欢你很多年了。” 江安遥的心乱了一拍，然后飞快跳起来。 她心里的，压抑着的情绪，汹涌而来。 “你说你喜欢我，可那么多女生，高中的时候一大堆，大学的时候光是你的绯闻女友，都有一打吧？还有上次那个小明星，还有出差的时候，看见你就扑过来的——”她瞪着周漠亭，根本不相信他的话。 她的记忆里，有太多这样的酸痛了。 周漠亭吐出一口气，无可奈何道：“我发誓我没有跟任何一个女人暧昧过，我只喜欢过你，我以前做事比较随意，你没去文科班之前，明明我什么都没做，都有莫名其妙的八卦传出来。” “那后来呢，你跟隔壁班班花抱在一起。”江安遥盯着他：“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我生日，我——” 她忽然闭上嘴，不想说那天晚上哭了很久的事情。 周漠亭笑了声，语气凉凉：“我也记得呢，那天是你生日，我逃了早操给你送礼物，结果看见你跟林岫从楼上下来，你不会不知道那个通道是干什么的吧？” 江安遥不可置信道：“我是去上面打电话！他躲在上面吃早饭，我跟他都没碰上，我一下来就看见你跟一个女生搂在一起！” “要不是跟着你，我才不会被她抓住。” “那你不能推开吗？” “那你也没推开过林岫啊。” “你能不能别提他了，我跟他没有关系，我能问心无愧说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你能吗？”江安遥几欲抓狂。 周漠亭正色，直视着她，认真道：“我能，我问心无愧。” 他读书的时候，是有几分不正经，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江安遥误会。 但是现在他要说清：“我承认，有些事情是我故意做的……我想看看你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他那个时候很幼稚，想知道江安遥到底在不在乎他。 但是江安遥没有任何反应，跟他越来越疏远。 江安遥不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你后来为什么不找我呢，毕业后你没找我，大学我们在一个校区，你也没有找我。”她的声音很低落。 “我很生气，我听到你跟别人的流言，我就很难过，也很生气。” “但是我好像没有资格去质问你，我们只是朋友，我有什么资格去生气呢。”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是喜欢你，可是我们认识了那么久，你除了逗我，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 周漠亭忽然意识到，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第22章 清晖 他们到底谁先喜欢上谁，也许他们自己都不清楚。 但是谁也没敢说出口，不敢把这变了调的友情挑明，彼此小心翼翼的试探，就像两只蜗牛，小心翼翼伸出触角，然后猛地缩回去。 缩回他们安全的友谊外壳。 以友之名，默默地陪伴着对方。 周漠亭心里涌出无尽的后悔，他是个胆小鬼，因为他的退缩，他们整整错过了七年。 人生又有几个七年。 如果江安遥遇上其他人，如果他没有回来。 甚至如果他没有去帮徐源。 林岫很快就会回国，他们会一起搞工作室，然后她还会遇上沈卿哲。 这个念头一出来，他就感受到了命运的捉弄。 普通人在命运之前，一个念头闪过，就会错过一辈子。 他忍不住把江安遥抱得更紧，一遍遍重复：“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大概……那段时间，你过得很不好，我却什么都没能发现。”父母离婚，她被判给江熙盛，和后母继妹生活在一起。 她难过了多久呢。 那个时候，他在干什么呢，他在制造一些无聊的绯闻。 用他幼稚的手法，用他不肯低下的头，隔着两栋楼之间的距离，看着她。 “我真的，害怕失去你——”他低声道：“我怕我一说出口，就会被你讨厌，你再也不会理我了。”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早就在他有意无意的纵容下，变得亲密无间。 怎么可能有那样亲密的“朋友”呢。 他上课勾她头发玩，下课捏她的手指。 把江安遥骚扰烦了，就笑嘻嘻换个法子逗她。 早读拍醒打瞌睡的江安遥，监督她背书，听她磕磕巴巴背英语。 上数学课一边听课，一边记笔记——他根本不需要记笔记，纯粹是为了给某个笨蛋记。 懒得写的阅读理解，非要赖着她，让她分析答案，然后不断抬杠。 那时候，所有人都默认他们关系不一般。 就算江安遥一个人不这么觉得，那也没关系。 反正他能帮她搞定一切。 不会的数学题他教她，背不熟的英语课文，他监督着。 逃课他帮忙圆谎，周末拉着她去图书馆看书，美名其曰监工。 放学陪她回家，在他的淫威下，没有人敢跟江安遥放学一起。 这些都是他渐渐养成的习惯，江安遥被他保护的那么好，最终也习以为常了。 她始终认为他把她当好朋友对待。 怎么可能呢。 周漠亭当然有玩的好的朋友，但是他没有和任何一个女同学这样亲密。 江安遥不一样，她开朗热情，班上很多男生都很喜欢她。 有人有意无意和他竞争——都会被他逼退。 赵煊和他们认识的也早，暗地里吐槽周漠亭光明正大谈恋爱，老师都不管。 周漠亭以为，江安遥再迟钝，总有一天也能发现，是吧。 但她去了文科班，遇见了更多的人。 事情开始不受周漠亭控制。 他试着寻找答案，但是一系列操作，反倒让江安遥离他越来越远。 听见林岫和她的事情，周漠亭消沉了很久。 “我那时真的想不明白，怎么你一下子就不要我了，我们认识了那么多年，你怎么可以那样绝情……”周漠亭的声音有些委屈。 江安遥已经擦干净眼泪了，被他一说，眼泪又冒出来，撇过头，有些难堪道：“我跟江熙盛住一起，每天晚上家里派司机来接，我不想别人看见，所以走得很早，或者很晚。” “我有想过告诉你，但是……好像又没什么必要，我又不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 江熙盛可以有别的女儿，周漠亭也换了别的同桌，有了新的朋友。 她的声音有些痛苦：“我那个时候很天真，以为谁都不会离开我，后来……外婆走了，父亲走了，你也不见了。” “我觉得，我在你们心中，应该是特别的。” “但是最后，发现并不是这样。” 少女是脆弱的，她经历家庭破裂，开始对自己的人生产生怀疑。 变得敏感多疑，也变得胆小畏缩。 如果一个人有很多东西，那她的内心会很强大。 如果把她的东西一样样拿走，她会变成胆小鬼。 拥有的越少，越不敢去抓住。 江熙盛离婚前夕，她抓着父亲的手，质问为什么不要她们。 但是他什么都没解释，他很决绝的离开，然后和江母对质公堂。 被判给江熙盛的时候，她又问，为什么还要把她从母亲身边夺走。 江熙盛说：“我能给你更好的。” “我不需要他的好，我只想要我的家，可是我明白，碎掉的东西，不会再恢复原样了。”江安遥看着他的眼神，充斥着哀伤。 “我们已经错过这么多年了，有些事情已经无法追回了。”她低着头，轻声道：“你刚刚说喜欢我，我很开心，我会开心一辈子的，至少那个时候，我不是一无是处……” “我真的很开心，我的喜欢，原来有回应的。” 周漠亭听着她的话，心沉到谷底。 他冷静下来，问道：“我现在依然在乎着你，我想伸手就能抱着你，我还想一直陪着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他漆黑的眼中，隐隐有炙热的火焰—— 把她的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 她看着周漠亭的脸，这张脸和记忆里已经有了很大差别。 不复年少的青涩，多了岁月的沉淀，也更加成熟。 他已经成长为一个强大的男人，他走的很稳很好。 “你喜欢的，我喜欢的，也许只是记忆里的我们。”她说这，眼睛里带着泪光：“我确实没有勇气，去找回什么了。” 我已经不再是那个，自信骄傲的江安遥了。 我害怕失去，现在所拥有的。 “我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我什么都没有，已经不是你记忆——”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周漠亭放大的脸。 唇上是他炙热的吻。 这是一个深沉而又热烈的吻，彻底用行动告诉他，他喜欢的是什么。 许久，周漠亭放开她。 “我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孩子，我清楚我到底想要什么，如果你已经不是我喜欢的样子……”他的目光落在江安遥红润润的唇上，继续道：“我不会这样渴望着你。” 他已经成年了，当然不会是像当年那个幼稚愚蠢的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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