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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那么直接，看样子没变，江安遥撇撇嘴，心里多少松了口气。 林岫约的地方还挺出名，江安遥认识的几个爱玩的朋友常去这里，她换了身合适的衣服，戴上一个棒球帽就出了门。 前几年她跟江蓝蓝关系还没那么差的时候，在圈子里也还活动，偶尔也会出来玩玩。 今天撞上个认识的，差点没认出来，对方哈哈大笑：“安遥真无情，才多久不见，连我都不认识了？好久没看见你了……” “没办法，总得找个厂上班呗。”江安遥笑笑，敷衍了几句。 找到林岫的时候，他已经喝了小半杯了。 “这里，”他慢悠悠道，见江安遥坐了下来，伸手把她的帽子直接摘下来。 他手腕上大片的刺青，非常显眼，纹的居然是莲花。 枝蔓缠腰，秀美又缠绵。 没了帽子的遮掩，她的容貌，他的长相，两个人的视线，再无阻拦。 “你变了很多。”最近老是旧人重逢，江安遥语气很平静，林岫今天一身黑，T恤上一只猫头鹰，脖子上挂着一条银色的链子，坠子是颗蓝水晶。 林岫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又喝了口酒，给她点了杯低度数的果酒，叹气道：“你是真的没什么变化，跟几年前一模一样。” 江安遥只笑笑不说话，她穿的也是T恤，短裤到膝盖，手腕带了块表，除了个黑色的耳钉，身上再无其他装饰。 两个人看起来居然很搭。 江安遥懒得问他的破事，林岫自己倒是讲了，和海风说的不错，在巨大的经济压力面前他很快对生活低头，甚至沦落到街头画画才不至于饿死。 “都那么苦了，还不跟家里低头？”江安遥笑话他，林岫虽然家境普通，但家里就他一个儿子，应该不至于看着他饿死在外面。 对面的男人只笑笑，说道：“那时候还年少气盛，硬是熬下去了，过了一段很混乱的日子，后来认识了一些朋友，开始搞音乐，勉强过下去了。” 江安遥见他一身打扮，别的不说，光是脖子上的挂的那个坠子，起码都是六位数朝上——他这句勉强过下去，委实谦虚了。 那女孩他只三言两语说了，在一起并没有多久，后来嫁给了一个白人。 他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平静，像是说和自己不相关的事情。 江安遥明显感觉他不想多说，便揭过不提，问他现在打算干什么—— “有个做音乐的朋友，回国发展，我跟他一起回来的。”林岫笑了，告诉她：“这两个月在筹备，过一阵子给你和海风寄一些演唱会的票，务必赏脸——” 江安遥应下，指尖无意识敲着玻璃杯，“看你过的很好，我也算放心了。” “其实我生怕你今晚不来。”林岫大笑道，晃晃杯子：“你多记仇啊，真的怕你还生气。” 江安遥失笑，当时是真的气死，后来想想也就随他去，这种事他们旁人劝不了，索性让他自己想开。 “我记仇？”江安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对面男人被酒呛了下，咳嗽了好久，才道：“你这个笑，真的让我梦回高中，每次你这么一笑，我不怂也得怂——” 林岫已经喝了好几杯了，目光潋滟，他本来长的就好，眉眼细长。 以前高高在上的拽的要死，如今在俗世里打了几个滚，倒有几分浪子的感觉了。 江安遥心里叹气，还想说什么，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居然是徐源，站在不远处一个卡座那里，对江安遥招招手。 这家伙是个玩咖，江安遥不意外，想了想拎着杯子去跟他喝一杯就算打招呼了。 林岫放她走，转头一个辣妹就凑过来搭话。 徐源看见江安遥的时候还蛮意外，他给周漠亭灌酒失败，到处乱看的时候，看见了江安遥。 她平日里都是简约或者优雅知性打扮，今天穿这么一身，扎了个丸子头，别了两个字母发卡，耳钉亮晶晶的——气质清冷，又漫不经心，真的很特别。 “老大晚上好。”语气还是乖乖的，表情可老实了。 徐源噙着笑，一副和蔼的样子，“你也来这里玩啊？和朋友一起，那个是你男朋友？” 江安遥失笑，刚想开口的时候，卡座里一个人抬头看了她一眼。 竟然是周漠亭，他边上还坐了个长发美女。 第3章 酒意 “不是。”她对徐源笑笑，和他碰了一杯：“一个很久不见对老朋友，难得见面，所以出来玩。” 徐源咬着笑，瞥了眼一直盯着这边的周漠亭，喝了一口酒，拍拍她的肩膀，“去吧，明早不要迟到哦。” 江安遥一刻都不想多呆，飞快地溜了。 徐源把周漠亭边上的美女赶走，一屁股坐下，盯着他笑。 周漠亭心情跌倒谷底，尤其是看见那个男人的时候，久远的记忆里浮现一张脸，和他针锋相对的一个人。 林岫，这个名字他记得很清楚。 “聊聊呗哥，光喝酒有什么意思，跟我聊聊呗。”徐源不嫌对方冷淡，刚刚怎么灌都不喝，现在一杯接一杯。 “谁是你哥，滚远点。”周漠亭语气暴躁。 徐源笑的都想打滚了，咳了声道：“我说怎么阿南把你给请到了，我寻思我这小破广告公司，也能让你看上，合着是为了别的啊……” 在他的坚持不懈下，总算挖出点什么来，“所以，你跟她还真有点什么啊，我说你怎么不对劲……不过你们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人家真的还记得你吗？” 周漠亭继续喝，语气不是很好：“说了我跟她不熟。” 徐源脑子在这个时候灵光的不得了：“我记得你在A大念过，她也是A大毕业的，所以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把她忘了？” 他想着江安遥的背景，有些犹豫道：“可她好像在家里不得宠，江熙盛的兴瓴资本没有她的股份，后娶的夫人倒是有点，跟她关系能好到哪里去？她爸要是真的对她好，能把她塞我这么个小公司？兴瓴旗下那么多公司，随便呆哪儿不好……” 周漠亭还没来得及查她，听徐源这么说，问道：“她父母离婚了？” 徐源点点头，他是土生土长的帝都人，对这些有名号的人物都能说点上来，“江熙盛也算白手起家，几年前就拿了两个支付牌照，兴瓴如今家大业大，不过他并没有儿子——” “大概是八年前吧，娶的新夫人，现在是兴瓴的股东之一，这女人挺厉害的，不管怎么上位的，但是能混成女强人，多少还是有点本事的……”徐源说的比较乱，周漠亭慢慢拼凑出一个家庭的雏形。 八年前，她还是高三，周漠亭记得高考前她请了两个月的假，说是生病。 恐怕不是生病，那个时候他们俩已经不来往了，周漠亭对她那时候的情况不是很清楚。 其实他并不是冲着江安遥来的，就像徐源说的那样，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很多事早就忘了。 只是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后，有些回忆不受控制的涌出来。 无非就是那点事情，被后来漫长的人生一对比，真的能想起来的东西很少。 记忆里的江安遥，性子活泼，长得好成绩好，自然受欢迎。 受欢迎就不缺朋友，她虽然脾气没那么好，但是跟男生女生都玩得来。 因为江安遥有个当老师的母亲，所以她成绩好，读尖子班谁都不觉得奇怪。 周漠亭初中和她同桌，有记忆的时候他俩关系已经很好了，只记得混熟后，周漠亭就被她欺负的死死的，他那么张扬的性子，每天对这个脾气古怪的同桌一点办法都没有。 然后就是高中，他们成绩都不错，不出意外考上了市一中，进了一个班。 高一才开始他就出了名，因为在校门口打架。 这真的不怪他，当时碰见两个小混混，随手推了一把他，周漠亭脑袋直接磕破了。 那时候不知天高地厚，一对二差点没被揍成脑震荡，要不是在校门口保安来的快，他要倒大霉。 当然后来，周漠亭父母去了公安局一趟，副校长亲自来医院看他，校门口多了保卫处巡逻点。 这是后来的事，周漠亭伤好了去上学的时候，高一都开学一个月了。 大家彼此都认清了脸，他才顶着额头的疤去上学，看着同学们对他畏惧又好奇的眼神，只觉得丢脸死了。 刚开始的一个礼拜，班上没人敢跟他说话。 周漠亭格外郁闷，他虽然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不是自闭啊，没人理他，他也很难受的。 还好有江安遥，江安遥当时是语文课代表，他语文烂的要死，作业从来不写，天天被她揪着骂。 江安遥当然知道打架怎么回事，私底下笑了无数次，还把班上的各种传闻告诉他。 周漠亭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没人理他，因为大家都觉得他是小混混，江安遥一边吃着他买的冰淇淋，一边说她同桌严肃道周漠亭是混那个的。 他听了满脑子黑线，伸手要揪她，江安遥哈哈大笑，举着冰淇淋跑了。 不过江安遥坏归坏，对他态度还是照旧，也不管别人怎么看。 周漠亭一日比一日阴冷的时候，班主任还叫江安遥去办公室，让她和周同学多多相处，帮他补补落下的课程。 但是江安遥也有自己的朋友，尤其是那些女同学们，她们拉着手下课上厕所，体育课一起跳啦啦操，放学的时候一起买小零食…… 这种时候，她就不需要周漠亭了。 江安遥处了一堆新朋友，见他还是孤零零的，给他出了个主意：“你好好学，期中考试考个班级第一，他们就不会觉得你是小混混了。” 那时候还没有校霸这个词，但是成绩好无论在哪个学校都是公认的金标准——好孩子的金标准。 考高分对周漠亭来说不是难事，被人当作小混混他也不是那么介意，他也不是一个朋友都没有——只是看着江安遥每天快快乐乐，和女生玩的那么好，他就不高兴。 于是江安遥就被他抓去给他补语文。 然后期中考试，周漠亭靠了年纪第三，班级第一。 他还记得那时候江安遥气的要死，除了一门语文比他高之外，其余都低，她只考进了班里前五，年级上的排名就更差了。 然后她就再也不给他补语文了。 靠着数学满分的成绩，周漠亭成功混上数学课代表，每每周测后，乐此不疲的把她卷子翻出来让老师先改，然后告诉她凄惨的分数。 …… 周漠亭醒来的时候，头疼的要死，昨晚回来的太晚，窗帘都没拉上，阳光照的他睁不开眼。 他花了几分钟才意识到自己在哪里，脑子里还残余着梦的影子。 又是那些事。 其实并不是什么噩梦，梦里的那个他，都是笑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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