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默了片刻:“不能。” 陈汐点点头,“那这个呢?你看了什么感觉。” 秦烈又看第一个定稿的角色,是个穿罗纱裙袄的小姑娘。 圆脸蛋,梳着可爱的花苞头,从五官到表情都很讨喜。 秦烈目光淡淡,抬眼时,裹进了一种温柔:“还不错。” 现在的他,没办法像初识时那样,公事公办,好就是好,不会就是直接的否决。 陈汐这些天的追逐里,从敦煌到北京,她放下了她全部的世界和坚持。 在艰难的,拼命的朝他奔跑。 秦烈知道野马一样放纵不羁的陈汐,能突然出现在北京的街头,能突然燃起并不是很狂烈的梦想。 不是她想要什么,成为什么,而是,她也在试图一点点靠近他。 秦烈眼睛里的温情,陈汐看得懂。 她问:“秦烈,你说实话,像以前我们合作那样。这幅画,能让你神魂跌倒吗?” 秦烈迟疑了,眼前的小女孩就是个十分可爱的二次元角色。 用她来击碎一切绊脚石,统一所有人的审美,似乎悬了点。 陈汐定了定目光,神色凝了一瞬,最后坚定的看向窗外灿烂的阳光。 “这个设计,我接了,我就一定要做到最好、最极致、最无可替代。” 末了,她将目光一点点落向秦烈,笑了笑,“秦烈,我来了,就不是为了征服你一个人的。” 秦烈看着素描本上无敌可爱的小女孩,沉吟良久,恢复了往日的言简意赅。 “能独树一帜的,是求新和突破,不是被拘束在一种模式。” “陈汐,你是野路子,你不需要迎合任何市场,你只需要画你心里的感觉就好。” 也只有这样的东西,才能让冷燃侧目。 他伸手在陈汐的素描本上轻轻点了点。 “无论你把她画成什么样,只要还能归入市场上现有的动漫风格里,就不可能封神。” 陈汐盯着画纸上灵动的小女孩,表情放空。 良久以后,她神色凝肃起来,蹙眉想了片刻,然后飒然起身,跳下了床。 陈汐随手将头发扎起来,拎起衬衫往身上套,先前的低落,像一道阴霾,转瞬被她拂去。 是啊,陈汐就是陈汐,西北的风沙淹没不了她,北京的繁华,压不住她身上的璀璨。 秦烈感觉自己心里刮起了一场狂风,在劲风的呼啸里,他能感受到陈汐狂野而又飞扬的爱。 看着秦烈发呆的样子,陈汐笑着问,“走吗?” 秦烈伸手在陈汐头上揉了一下,“去哪里?” 陈汐想了想,说道:“咱们去超市买锅吧,你厨房里什么都没有,今晚我想自己做饭吃。” 秦烈笑着说好。 两个人开车去超市,采购了一大堆过日子的家当回来。 待到要动手做饭时,才发现米面油都忘了买。 两个人站在厨房里,无奈地冲着对方笑了,最后还是点的外卖。 吃完饭,陈汐不再跟素描本纠结,早早洗漱上床。 她熬了两个大夜,累得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秦烈在书房忙到凌晨一点钟,才蹑手蹑脚走进卧室。 他刚走到床边,就见陈汐诈尸一样忽地坐了起来。 秦烈吓了一跳,轻声问:“怎么了?” 黑暗里传来陈汐略显激动的声音,“秦烈,我能拿到那张入场券了。” 那张离开敦煌,进入北京,朝你狂奔而来,像你一样成为光明四射的人,的入场券了。 “我梦到小时候了,我妈送给我一套连环画,好像是叫小二黑结婚。” 秦烈嗯一声,“然后呢?” 陈汐:“那时候的连环画,一点日漫元素也没有,我现在觉得,太好看了。” 陈汐抓起手机,搜索小二黑结婚的连环画。 秦烈打开灯,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两个人一块看着手机上的连环画。 陈汐轻轻点着头,若有所思地说:“我做不到开宗立派,至少能做到返璞归真。” 她探身拿过搁在床头桌上的素描本,趴在床上刷刷地画了起来。 这一刻,她低头画画,头发无意识滑落在肩头,秦烈想起她修车时的样子。 修车是因为她热爱,现在她把全部的“热爱”投入到了画画,投入到了他秦烈的世界。 这种微妙的感觉,像一股电流,瞬间穿透秦烈的四肢百骸,他有一种汹涌到痉挛的爱意在装满他的身体。 不一会儿,一个胡杨掩映的小村落便跃然纸上。 秦烈看到这张草图的第一眼,感觉只有两个字,“就它。” 画里的小村落是很写实的风格,让秦烈不知不觉想到了桃花源记里那句“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是纯粹的田园风,跟主流的二次元画风大相径庭。 陈汐抬眼看向秦烈:“这就是我想画的。” 秦烈笑着揉揉她的发顶,然后起身去外面给陈汐煮咖啡。 清晨的阳光一点点灌满安静的书房。 秦烈只听得到彩铅在纸上沙沙划过的声音,偶尔夹杂着几下敲击键盘的声响。 陈汐看了眼手机,还差两个小时就到和面试官约好的时间了。 她还差三个人设两个场景没有完成,时间肯定是来不及了。 她下意识地回头翻看一遍这一晚上的成果,简直心潮澎湃。 这是她根本没想过的画风,可就那么自然而然地从笔尖流淌了出来。 古朴,写实,摒除了一切二次元主流的审美。 她的画笔,描绘了一个被风沙肆虐的西北小村落。 在漫天的黄沙里,月牙泉永远保持着一湾明净,守护着这片黄沙里唯一的绿洲。 村民,不论男人女人,脸上都带着两抹被风沙打磨过的粗糙。 他们长得不美,穿得也不体面,日子有苦也有甜。 再穷的地方,也总有那么几处深宅大院,住在里面的女孩脸上没有粗糙的红晕,却不见得比外面赤脚奔跑的女孩快乐。 陈汐的画笔,把一群被时光和风沙掩埋的生命,重新复活在了纸上。 每一个角色,都是一种幻想又写实的风格。 只有作为主角的那只小兔子,写实之余,又有一种超越现实的灵动和俏皮。 因为她本身就是凡人幻想出来的,超脱现实的存在。 她虽然已经可以变成人形,圆圆的尾巴却收不起来,只能靠裙子遮住。 一激动,不是冒出毛茸茸的耳朵,就是变成三瓣嘴。 陈汐越画,灵感就越好似泉涌。 每一笔,都让她感觉到了自己那如火如荼的生命。 她忽然抬眼看向秦烈,他身后整整一面明净的落地窗,被晨光照得辉煌夺目。 “秦烈......” 陈汐目光平静,“时间不够了,你只要让我见到负责人就够了。” 她不管什么规则,也不要什么风骨。 偌大的北京,遍地都是机会,可是她的机会只有一个,也只能是这一个。 否则不远万里而来,为的是什么? 她要机会,她要笔下每一个可爱的人都能来这精彩纷呈的世上走一遭。 “我来想办法。” 秦烈拿起手机,走出了书房。 他给冷燃的助理打过去电话,问她能不能再给陈汐些时间。 对方难地说:“秦总,冷总上午刚回北京,下午就要开定稿会,陈汐的稿子怕是来不及看了。” 秦烈:“没关系,你告诉我冷总开会的地方就可以。” 聊完电话,秦烈走到露台上点了根烟,看着远处红彤彤的天际。 直觉告诉他,陈汐的设计足够牛,这一点就够了。 以冷燃的性格,就算前面的已经定了稿,她也能说弃就弃。 秦烈慢慢吐出口烟,压下心中翻涌的心绪。 他能为陈汐做的不多,保证冷燃能看到她的画就够了。 陈汐不吃不喝画到中午,拼了命和时间赛跑。 秦烈订了披萨,推开书房门,对陈汐说:“吃点东西再接着画。” 陈汐嗯一声,却依旧头也不抬,笔也不停。 秦烈无奈地叹了口气,撕下一角披萨,拿着一盒热牛奶走到桌边。 陈汐正埋头画画,鼻尖香气袭来,一块披萨递到嘴边。 她抬眼一看,秦烈手里拿着披萨,垂眸睨着她,语气无奈地说:“吃。” 陈汐没有吃,而是低头在画。 那副认真的样子,让秦烈想到了一种疾风吹劲草的狂烈。 下午三点多,陈汐终于画完最后一笔。 来不及喘口气,她换上衣服,坐上秦烈的车,直奔糖豆影业。 一路上不停地堵车。 陈汐看着时间马上要到四点钟了,“还来得及吗。” 陈汐的声音带着一丝熬夜的疲倦和沙哑。 眼睛里一层淡淡的红血丝,看上去憔悴又狼狈,但整个人身上透着一股坚定。 秦烈淡声说了句:“能。” 他把陈汐送到糖豆影业的写字楼外,靠路边停下了车。 “自己可以吗?” 他笑着问陈汐。 陈汐点点头,笑着朝他说,“秦烈,我可是陈汐啊。” 她说完,拎着帆布包下了车,站在路边,一身飒爽地朝秦烈摆了摆手。 “回头见。” 秦烈点点头,“完事给我打电话,带你吃好的。” 陈汐朝秦烈笑着点点头。 她站在路边,看着秦烈的车开走,然后转身大步朝糖豆影业的写字楼走去。 她走到前台,报了自己的姓名。 冷燃的助理果然已经打过招呼了,前台一听她的名字,就微笑着带她去了一间小会客厅。 “您在这里稍等,冷总在对面的房间开会,等散会了您就可以去见她。” 陈汐向前台说了句谢谢,目送对方走出会客厅之后才坐了下来。 她长长舒了口气,从帆布包里拿出素描本搁在腿上,小心翼翼地翻开。 再次欣赏自己的作品,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一天一夜时间画出来的东西。 对面的会议室里有一面磨砂玻璃墙,陈汐好奇地看着里面模糊的人影,紧张地等待着会议结束。 前台小姐姐端来一杯咖啡,陈汐喝了两口,无聊地玩了会儿手机。 一个小时过去了,对面会议室的大门仍然紧紧闭着。 陈汐靠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眼皮渐渐变得越来越沉。 她强撑着精神,又看了会儿自己的画。 连着熬了三天,这会儿忽然闲了下来,疲倦裹挟着困意朝她席卷而来,势不可挡。 陈汐慢慢闭上眼睛,心想,就迷瞪两分钟。 搁在腿上的素描本大喇喇摊着,她几乎是一秒钟就睡死了过去。
第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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