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洒下轻快的嬉笑。 大家笑着看他俩跑远,杨珊指了指停在楼下的车说:“走吧,送你们回家。” 韩素素正要迈步跟上杨珊,却被杨关牵住了手。 他说:“不远,走着回去吧。” 韩素素抬头看向杨关。 雪花纷飞,他站在楼前的灯光下,一双眼睛清澈见底,里面只有一个仰着脸,笑盈盈看着他的韩素素。 韩素素故作为难地说:“我穿高跟鞋了,走不动,怎么办?” 杨关低低说:“背你。” 他说着,真的蹲了下来。 韩素素却舍不得了,在他肩头捏了一把。 “逗你玩的,我能走。” 路灯落在杨关清俊的面孔上,他笑笑,淡声说:“不远,上来吧。” 韩素素开心极了,笑嘻嘻地蹿到杨关背上。 就像小时候,她死皮赖脸挤走杨珊,猴在杨关坚实的背上。 一个人独霸他。 杨关背着韩素素走出去一段路,杨珊的车从后面追了上来。 陈汐降下车窗,朝路边这对恋人挥挥手。 韩素素圈着杨关的脖子,笑着朝陈汐摆手。 车飞驰而过,在空旷的马路上渐行渐远。 天地间,除了纷纷扬扬的雪花,好像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韩素素把脸埋在杨关暖呼呼的颈窝,忽然轻轻叫了声:“杨关哥。” 杨关嗯了一声。 韩素素:“你从前也这么背过我。” “嗯。” 清冽的空气里,传来杨关微微含笑的声音。 韩素素忍不住捧住他线条分明的脸,探身上前,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我那时候,好像就想这么亲你一下。” 她笑嘻嘻地说。 杨关背着韩素素,步履轻松地走在洒满街灯的路边,他还是嗯一声,没说什么。 她枕在他颈窝,脸朝着他,细细的气息扑在他脖子上。 “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她笑嘻嘻地说:“我是你的眼。” 正说着,前面的小路口亮起了红灯。 韩素素提醒说:“红灯,停。” 杨关依言停下脚步,他转过头,唇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想要看她一眼。 他看不到,却又像看到了。 雪花落在颈子上,凉凉的,韩素素忽然问:“你冷吗?” 杨关摇摇头,“不冷。” 韩素素却仍是搓了搓手,帮他焐住冻红的耳朵。 “绿灯了。” 她声音轻快。 杨关迈开步子,穿过小路口,在韩素素的提醒下迈上马路牙子。 他记得这个地方,是一座有年头的小石桥,桥下面在他小时候就已干涸了。 一个夏天的晚上,他带着杨珊,陈汐和韩素素在这里抓蟋蟀。 韩素素调皮,翻过栏杆走在桥沿子上,一个不留神就掉进了河沟里。 杨关连滚带爬地下到河沟里把人抱了上来,好在河沟不深,韩素素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他背着她快步往诊所跑,小姑娘在她背上一颠儿一颠儿的,手里还抓着一把野花。 等到了诊所,韩素素已经把野花编成了花环,戴在了杨关头上。 “哥,你真好看。” 她小脸上挂了彩,笑得没心没肺,看着杨关的目光,是天真无邪的喜欢。 杨关在桥头停下脚步,把韩素素放在了地上。 雪花不知什么时候变大了,纷纷扬扬的,把两个人包裹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 他垂下头,目光落在韩素素红扑扑的脸上。 尽管看不到,他脑海里却清晰无比地勾勒出了她此刻的样子。 这世界上最美的女孩,就站在他面前,仰着脸,笑盈盈望着他。 她身后有一束光,照亮了他整个世界。 他嘴唇动了动,忽然低低地说:“素素,跟我结婚吧。” 韩素素忽然怔住,呆呆看着杨关。 杨关静静等着,时间忽然变得无比漫长。 雪花簌簌落在肩头,和他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惊心动魄。 杨关轻咳一声,他声音有点发紧,却笃定无比。 “做我老婆,一辈子跟我在一起,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都好。” “想宅咱们就宅在家里,想五湖四海地疯,咱们就疯,我不要你付出什么,我只要你往后的每一天,过得像现在这么开心就好。” 不知过了多久,韩素素忽然带着丝鼻音,使劲嗯了一声。 她扑进杨关怀里,结结实实地,抱住了他。 透过朦胧的泪眼,她看到小桥下干涸的大坑里已经攒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她想起有个夏天,她摔到桥下,顺手薅了一把五颜六色的野花。 那花太漂亮了,谁都配不上,只有背着她的杨关哥才配。 她把花编成花环,戴在他头上。 在他生命里,偷偷盖了个章。 ...... 除夕这天下午,陈梅两口子带着卤好的腊汁牛羊肉早早的来了,他们在南京上大学的女儿准备考研,没回家过年。 陈鹤声照例清扫院子,把自己家这边打扫干净之后,又把隔壁关老爷子家的院子打扫了一遍。 陈梅两口子在厨房里忙活,刘晴什么家务活都不会干,也不好意思闲着,执意留在厨房里给陈梅打下手。 范明素换上了簇新的棉服,头上戴着陈汐给她买的新帽子,脚上蹬着外孙女从南京给她寄回来的新棉鞋,坐在屋子里跟几个老头老太打麻将。 陈汐从厨房拿了几片切好的牛羊肉出来,走到院子里的狗窝前,把肉放在了三黄的饭盆里。 陈鹤声看了眼蹲在狗窝前的陈汐,没有做声。 陈汐直起身,看着她整理一新的狗窝,轻声说:“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回家。” 陈汐从北京回来之后才知道,三黄一个月前突然不见了。 范明素和陈梅在阳关镇找了好几天找不到,又回杨家桥找,仍是没找到。 三黄好像打定了主意,铁了心不让范明素找到他。 陈汐难过了好几天,眼泪一会儿流一阵,一会儿流一阵。 范明素安慰陈汐说,“别哭了,三黄没死,他就是走了。” 陈汐难过地问:“他为什么要走?” 范明素看向黑魆魆的窗外,忽然轻轻扯了扯唇角,仿佛隔着看不见的时空,和三黄遥遥地相视一笑。 “狗有灵性,他老了,不想死在家人眼前。” 这是三黄对范明素,对陈汐,最后一次摇着尾巴说,“我好爱你们。” 陈汐难过了一阵,有一天,她把三黄的窝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铺上新垫子,蒙了一层灰的饭盆也洗得干干净净。 她总有种感觉,或许在某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她从房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三黄卧在他的小窝里打瞌睡。 她还想等他回家。 爆竹声随着夜色的降临越来越热闹,家家户户等着春晚,吃上了年夜饭。 陈汐正给长辈们倒酒,手机响起视频邀请,一看是秦烈打来的。 陈汐接通视频,问他吃没吃饺子。 秦烈摄像头调转过来,视频出现他的办公桌,一台大电脑前面,摆着一盒外卖饺子。 陈汐无语地说:“大年三十还要加班吗?” 秦烈笑笑说:“快忙完了。” 秦烈向长辈们一一拜了年,向范明素和陈汐的父母道歉过年不能回来了。 陈鹤声和刘晴理解地连连安慰秦烈。 范明素却一改往日的圆滑热络,只淡淡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等陈汐结束视频,范明素直截了当地说:“大过年的还见不着一面,牛郎织女都没你俩苦。” 饭桌上,一家人突然安静下来。 刘晴犹豫片刻,试探着问道:“陈汐,你跟秦烈,要一直两地吗?” 陈汐看着一家人凝重的目光,若无其事地吃了个饺子。 “他要不回来,我们就继续两边跑,反正,不考虑分手。” 刘晴又犹豫片刻,还是说道:“陈汐,我跟你爸这辈子,聚少离多,我不想看你,再吃跟我们一样的苦。” 陈汐抬眼看向刘晴,反问道:“那让你再选一次,你会不要我爸吗?” 刘晴脱口而出,“那怎么会。” 陈汐:“这不得了。” 吃完饭,一家人坐在堂屋里看春晚,陈汐给森森打过去电话。 小家伙立马就接通了,电话那边传来森森略带一丝少年老成的声音。 “陈汐姐,过年了,你和奶奶都好吗?” 陈汐听着森森像模像样的问候,一颗心简直要萌化了。 她笑着说:“都好着呢,你怎么样啊?” 森森说了句什么,却被一阵连天的爆竹声淹没了。 陈汐朝电话那边大声说:“没听到,你大点声。” 她仿佛听到轻轻吸鼻子的声音,待那爆竹声结束后,却依然是森森乖巧平静的声音,“挺好的。” 陈汐却觉得小家伙的声音少了一丝少年人的轻快。 她问森森:“年夜饭吃的什么啊?” 森森沉默一瞬,说:“饺子。” 陈汐哦了一声,又问:“你爸呢,把手机给他一下,我跟他拜个年。” 森森却说:“我爸出去了。” 陈汐觉得有点奇怪,除夕夜不和家人一起看春晚,出去做什么? 她还想问什么,森森却问道:“陈汐姐,你们都好吗?” 陈汐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她感觉到森森有点舍不得挂电话。 “都好着呢。” 陈汐说完,忍不住问道:“森森,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开心吗?” 森森嗯了一声,不提在兰州的生活,又问道:“睿睿期末考得怎么样?数学及格了吗?” 陈汐笑了笑说:“好险,差点没及格。”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老气横秋的叹气,声音却掩不住稚嫩,“我就知道。” 陈汐忽然说:“森森,寒假来这边过吧,我去接你。” 电话那边又是沉默片刻,小家伙好像用了所有的毅力,才开口说:“不用了,再过两个星期就开学了,我得好好写作业。” 两个人没说几句,外面爆竹声又响了起来,森森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春晚里,主持人开始午夜的倒数计时。 陈汐在春晚和爆竹声的喧闹里,默默看向窗外烟火闪耀的夜空。 她的心被分成了三份: 一份留在敦煌岁月静好, 一份留在北京缱绻无言, 还有一份飘到了相隔不远的兰州。 牵肠挂肚。
第八十章 小时候总觉得时间漫长,漫长的一节课,漫长的午后,漫长的暑假,漫长的童年。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时间好像跟人们玩起了心眼儿。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91 首页 上一页 8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