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鬼理由。 陆渊听到最后哭笑不得,将车开进福利院的大院,远远的,她已经听见了孩子们的嬉闹声。 “小皮球?那是谁?” 毫不意外,福利院的院长对这个昵称毫无印象,她翻出一大本档案记录,又说道:“不过唐氏的孩子在我们这儿是有很多的,如果对照年龄的话,你们可能能有点线索。” 陆渊接过档案,根据刘安川前妻提供的线索,小皮球今年应该已经 12 岁了,前后放宽一岁,11 岁到 13 岁的孩子都有可能。 而她飞快地翻完了一整本,目前院里却没有年纪相匹配的孩子,陆渊问道:“有没有可能被领养了?” “不太可能。” 院长为难地摇摇头:“唐氏综合症的孩子很少被领养,在我的印象里,近五年可能也就一两个,不可能是你们说的那个孩子。” 那如果既不是被领养,又没有在现有的孩子名单当中…… 陆渊心里咯噔一下,她忽然想起小乔说的,刘安川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非常痛苦,有可能,是小皮球出了什么事。 “去年……” 陆渊想了想:“去年……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唐氏的孩子,出事了?” 闻言,院长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的脸色在一瞬间就黯淡了下去。 “小十二确实是去年走的。” 负责二楼 b 区的阿姨苦笑着说道:“他是那年的十二号被放在门口的,又没有名字,我们都叫他小十二。” “什么原因?” 陆渊一边问,一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小乔,发现他正在专注的“盯”着不远处的一个盲人孩子发呆。 阿姨连连叹气,带着他们去看了小十二之前的床,至今还没有孩子住,而阿姨撩开被褥,露出裸露的床脚,至今上头还能看到一块深色的污渍。 阿姨说:“小十二就是在这儿撞了脑袋,送去医院,没抢救过来。” 陆渊问:“他是自己摔倒的?” 阿姨盯着那污渍看了很久,半晌,却忽然把他们拉到一边,轻声道:“对外只能说自己摔倒的,但是,我带了那孩子那么久,他虽然不聪明,但却很听话,我实在是不忍心……” 小乔皱起眉,他已经在阿姨的未来里读到了只言片语,忍不住说道:“他是被……害死的?” 陆渊一惊,却见阿姨红着眼睛点了点头:“不算是害死,但是,要不是其他几个大孩子捉弄他,欺负他,小十二也不会笨到自己摔倒……他走了之后,我曾经一气之下想报警把那几个大孩子都捉了,但是他们的智商也就只有五六岁,他们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害死了小十二,院长说,这件事既然没办法解决,还不如不说。” “但是……你其实还是告诉了别人对不对?” 陆渊想了想,忽然皱起眉:“你能告诉我们,就也能告诉别人……你之前是不是还告诉过别人小皮球的真正死因?” “我……” 阿姨像是没想到她突然这么问,她怔怔地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点下了头。 “小皮球已经死了,去年就死了……带小皮球的护工把小皮球的真实死因告诉了刘安川,他因此没有再给福利院捐款。” 上了车,陆渊夹着电话和蒋昭明共享最新的进展:“但是,虽然小皮球已经死了,刘安川还是放不下这个事情,从他之前在看守所的态度就能看出来,小皮球确实是他的共犯,但却不是真正的小皮球。” “什么意思?” 蒋昭明还没有听明白,这时电话那头又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我刚刚和店里做饭的阿姨确认过了,老刘是从去年开始给沙坪区的流浪汉送食物的,而韩丽被杀的桥洞平时也有流浪汉居住……对于老刘来说,真正的小皮球虽然已经死了,但是,他却还可以帮助其他的小皮球度过难关。” 蒋昭明思索片刻,很快反应了过来:“所以说,事发时桥洞底下真的有第二个人!可能就是接受过刘安川帮助的某个流浪汉,刘安川是他的恩人,所以,他也有可能帮助刘安川杀人。” “而刘安川因为小皮球的死十分自责,他已经在潜移默化中将对儿子的愧疚移情到了别人身上,为了帮这个他心目中的‘儿子’顶罪,他宁可自己扮作凶手,甚至不惜要现场劫持人质,也要让警方以为凶手只有他一个人。” 陆渊此时已经完整地串联起了所有的线索,她一脚踩下油门:“嫌疑人可能是和小皮球一样的智力低下人员,之前一直在沙坪河旁的桥洞居住,在案发后才离开,小蒋,你在附近的流浪汉群居地问一问线索,我马上去一趟救助站,看看有没有符合的人员。” 挂了电话,陆渊已经开车直奔高架,而小乔安静了一会儿,忽然说道:“那天老刘劫持我,其实他根本不可能逃掉,我也知道他不想杀我,他的手一直在抖。” “但也是你自己说的,他一开始可是想要放火的。” 陆渊至今还是觉得奇怪,小乔当时只凭脚步声就判断出刘安川有杀意,她冷笑道:“人真的奇怪,总想着用犯罪来掩盖犯罪,有些人一开始只是想要偷个东西,被发现了之后就选了杀人,结果把自己的未来全都搭了进去。” “那可能也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未来很多变吧?” 小乔看着窗外无数掠过的白影,这些未来就像是一股青烟一样,随时可以飘散再重组,而小乔知道,每一次重组,都只是因为一个念头。 最终他们的未来如何,只取决于变成行动的那个念头,即便是小乔,即便可以看见所有可能,他也无从判断他们的命运去往何处。 他说:“很多人都不知道,未来其实每一秒都在改变,一念之间就可以有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未来,或许一种是生,另一种就是死。” “你这话说的,就好像这些人还有救一样。” 陆渊眼前再次浮现出那个少年拿着刀的背影,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方向盘,嘴角爬上冷笑:“未来是自己选的没错,但是有些人永远不会做正确的选择,无论他们拥有什么样的选择,他们最终都会抛弃自己的未来。” 车子下了高架,不多时,救助站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 而这时小蒋的电话也来了:“渊姐,我刚刚带着几个人去问了,附近的流浪汉说桥洞底下原来是有一个人经常住的,还说他脑子有点不好使,常对着路过的人傻笑,叫人家爸爸妈妈,他们都叫他柱子。” “这个人现在哪儿去了?在救助站?” “他们也不知道,只说柱子因为弱智经常吃不上饭,最后还是附近的瞎子老板给他带饭,然后他们还说最近几次看到瞎子老板过来,身边还有个女人。” “女人,你是说韩丽?” “不确定,他们都说自从出事之后就没见过柱子了,然后因为担心警察找他们麻烦,这些人在出事之后几天也都出去避风头,最近才开始陆陆续续地回来。” 顿了顿,蒋昭明的声音沉了下去:“还有一件事,在柱子消失之前,有人看到他很宝贝地在河里洗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渊姐,我觉得我们可能要找到另外一半耳环了。”
第12章 盲警 12 在救助站找人的过程就和预想的一样不顺利。 夏天,救助站里的人不少,但是查遍了目前收容人员还有近一周内的登记人员,他们却始终没有找到和柱子容貌相符的,而这只意味着一件事。 柱子在案发后从来没有来过这儿。 然而,除去救助站,偌大的一个沙坪区,想要找一个藏在犄角旮旯的流浪汉,其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 柱子到底会去哪里? 从救助站出来,陆渊脑子里反复在思考,还没等她理出个头绪,身边的小乔却忽然轻声道:“对老刘来说,柱子就是死而复活的小皮球……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小皮球,所以无论如何,都想保护他。” “你的意思是说,柱子可能是被刘安川藏起来了?” 陆渊回忆起那天在看守所刘安川听到小皮球时的反应,按道理说,小皮球既不是柱子的真名,也和案件没有直接关系,但为什么刘安川会那么慌张呢? “小皮球是一个小名……连福利院的人都不知道这个名字,也就是说,全世界只有两个人应该知道小皮球这个名字。” 忽然间,陆渊一怔,她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小蒋。” 陆渊说:“去找老董开公函……我们可能要跑一趟外省了。” 时不我待,当晚九点,陆渊和蒋照明就已经驱车到了一百多公里外蜀州下的蒲江县。 车子一停,坐在后座上打盹的小乔就睁开眼,像是只机警的小动物一样问:“我们已经到了?” 陆渊看着不远处亮着灯的民房,手中拿上了警棍:“小乔你呆车上,对方可能有一定危险性。” “哦。” 小乔软软地应了一声,没有异议,然而,就在陆渊马上要下车的时候他却又把人叫住:“但是车里很热,你们一会儿弄完了,姐姐你能把我接进去吗?” “……” 自己带出来的麻烦得自己解决,无奈之下陆渊只能笑了笑:“可以,完事儿了我来接你进去,先忍一忍。” 之后,两人顺着小路摸到了路口,根据警综平台上的信息,在和刘安川离婚后,他的前妻童翠回到老家蒲江县经营家里留下的五金店,一直以来也并未再婚。 然而,如今站在拉下的卷帘门外,陆渊却听到童翠正在软着声音和某人说话:“乖,先吃饭好不好?肚子饿了对吧?先吃饭。” 在这个没有孩子的家里,童翠究竟是在和谁说话? 蒋昭明眉头紧皱,犹豫片刻,他伸手叩了叩卷帘门,一瞬间,两人都听到了里头有人在慌乱的收拾。 “在后头。” 陆渊没有丝毫犹豫,顺着民房旁的小路往后钻去,果然,一道人影被从后门推了出来,童翠慌张地嘱咐:“跑远点,先别回来!我一会儿来找你。” 人影嘿嘿一笑,听起来有些口齿不清,而陆渊心中叹了口气,从阴影中走出去:“别跑了,我们是警察,从渝江来的,我们已经知道他做了什么了。” 昏暗灯光下,换了新衣服的柱子满脸痴傻地看着她笑,而这时童翠猛推他一把:“看什么!她是来抓你的还不快跑!” 只一瞬间,柱子的脸色就变了,两只原本还在傻笑的眼睛突然就发起狠,却是一头朝陆渊撞了过来! “欺负人,要反抗!” 柱子嘴里高喊着口号,如同一只发怒的公牛,挨了陆渊两下警棍却还是把她掀翻在地,见状,童翠慌张地冲上来要拉,但柱子却纹丝不动,骑在陆渊身上就给了她一拳,瞬间让陆渊的眼前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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