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明纱胡思乱想着在家宅了几天,期间琳达几次约她出去玩,她因为心情不佳,就婉拒了。 等到年后假期结束,她收拾好心情,又开始了按部就班的生活。 《星索轨迹》的二测日期定在六月份。因为一测的成功,大家对二测内容的期待值非常高,导致研发部的每个人都很压力山大。 明纱每天上班,都能感受到制作人和几个主字头领导的低气压,办公室大部分时间也是死气沉沉一片,唯有在抢下午茶时,才会迸发出一丝生机。 这天,明纱左手一杯奶茶,右手一份炸鸡,慢慢地挪回工位,突然被迎面而来的楠姐匆忙叫住。 “纱纱,咱们二测有些剧情台词需要修改,你帮我电话联系一下配导和季老板,问他们近期什么时候可以补录。” 楠姐丢着这一句,不等她反应,就和几个领导进了会议室。 明纱懵在当地,眼见着会议室玻璃门在她面前迅速关上。 好吧,打个电话而已,她紧张个什么劲。 明纱深吸一口气,返回工位,将奶茶炸鸡搁在桌上,摸出手机,走到无人的角落。 幸好,她当初被季屿生拒绝时,没有因为伤心欲绝就大脑宕机删除掉他的联系方式。 明纱打开手机,从联系人里找到季屿生的名字,盯着手机屏幕酝酿了几秒,按下呼叫键。 手机铃声响起的一瞬间,心跳频率瞬间飙升,手心紧张到捏出汗。 很快,电话接通。 她清了清嗓子,故作淡定道:“喂,您好,请问是季老板吗?我是伽马工作室的文案策划夏明纱。” 那边安静须臾,轻声问:“你好,有事吗?” 明纱望着窗外的城市高楼说:“我们游戏有些剧情台词需要修改,想问一下,典墨剧团的几位戏曲CV近期……” 明纱话还没说完,听筒里突然响起玻璃破碎的声音,紧接着便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她刚想问发生了什么,就听季屿生说:“你联系一下婉玉姐。” 之后,通话便截然而止。
第69章 屿覆长生草(24) 明纱按照季屿生的提示, 电话联系梁婉玉, 和她约定了补录时间,临挂电话前,无意间提起季屿生。 梁婉玉说:“哦,他和阿柠去临市处理夙愿委托了, 要过几天才回来。” “这样啊。”明纱思考片刻, 说:“那补录的事情就麻烦你。” 梁婉玉笑:“没事,应该的。” 挂了电话, 明纱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心神不宁地等了几分钟, 重新给季屿生打电话,依旧没接通。 怎么回事?刚才她好像有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 希望没出什么大问题。 明纱胡思乱想着有点泄气,心里头越发的不安起来,一整天都没什么心思工作。 晚上下班回家, 她洗完澡坐在床上,又忍不住给季屿生打了几遍电话,这回语音直接提示对方已关机。 好吧…… 明纱带着满心疑惑,连续几天辗转反侧,艰难入睡。 这天,她无精打采地顶着两黑眼圈去上班, 一落坐, 就听旁边的萌萌义愤填膺地咒骂道:“啊啊啊,气死我了,这些人贩子就该拖出去枪毙, 活着都浪费空气!!!” 明纱打开电脑,捧着杯子慢吞吞地喝了口水, 问她:“怎么了?” 萌萌气呼呼道:“你看一下今天热搜上的社会新闻。” 明纱好奇地打开手机,点开微博热搜,标题“申东警方成功侦破一起拐卖少女案”十分醒目地跳入视线。 她皱眉,点进去,仔细浏览过话题置顶的第一条博文。 【前几日,申东警方在热心市民季某、姚某、田某的帮助下,侦破了一起拐卖少女案,成功解救出受害者。目前,犯罪嫌疑人已被逮捕,受害人情绪稳定,季某在解救受害者的过程中与犯罪嫌疑人发生冲突,身上多处受伤,已转至医院治疗,初步判定无生命危险……】 明纱眼皮一跳,目光在“季某”二字上短暂停留,下移,看向配图中被打码的患者,手一抖,杯子遂不及防咣当落地,水瞬间溅出来,淋湿了她的裤子。 萌萌和小泉听见响声,奇怪道:“纱纱,你怎么回事啊?突然间反应这么大,吓我们一跳。” 明纱察觉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没……没事,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 她擦干净裤子,捡起水杯放好,动作僵硬地拿着手机走到洗手间,一遍又一遍地给季屿生打电话。 摁到手指麻木精神恍惚时,终于接通,她呼吸一窒,那边疑惑道:“喂,你好?” 明纱听出是姚柠的声音,反而冷静了下来,省略过寒暄环节,直接切入正题:“热搜上说的热心市民是你们吗?” 姚宁迟疑了会儿,突然抑制不住地哽咽出声,断断续续道:“对……我和师兄接到夙愿委托去临市出差,在回来的途中,碰见了一起拐卖少女事件,受害者撞破车窗向我们求救。我和司机当时很害怕,但师兄说,那个女孩才十几岁,还那么小,如果我们不救她,她的一生就毁了。” 明纱保持着仅剩一点的理智,声音沙哑道:“那他又是怎么受伤的?” 姚柠稍微缓了缓,说:“师兄在牵制人贩子等待警察救援的过程中,和他们发生了冲突。本来以师兄的身手,那些人是伤不到他的。但是那天,他眼疾复发突然间失明了……” 明纱怔住,诧异道:“眼疾?” 手机另一边,姚柠望了眼躺在病床上熟睡的人,悄声向廊道尽头走去:“对,是十几年前甘浔镇大火引起的后遗症。” “师兄因为患有眼疾,在孤儿院待了几年,都没有人愿意收养他。最后是师父见他唱戏天赋不错,才将他领回春和苑。”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完全失明,所以私底里经常偷偷练习如何在失明的状态下生活。几年前,他在甘浔买下一个小院子,开了家博古典藏舍,打算等自己完全失明后,就在那里渡过余生。” 姚柠在廊道尽头停下,抬手擦了擦眼泪,继续道:“这是师兄作为夙愿师接的最后一起委托,他本来打算等这次委托完成后,就让我接任夙愿师的工作,隐退回甘浔镇。没想到,在回申的途中就遇到了这种事……” 明纱安静地听完,心里头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堵得慌,堵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每呼吸一下心脏都跟着抽痛。 原来,他早预见自己的未来,在她出现之前,就已想好余生的归宿。 那种无论过程多么跌宕起伏,最终都会走向同一个结局的命定感,成就了他,让他得以平静从容的面对一切,将自己从世俗的欲望中抽离出来。 是她非要与他纠缠不清。 明纱背靠着墙壁,扯住胸口的衣服,无力地滑蹲在地上,声音嘶哑地祈求道:“可以告诉我他在哪家医院吗?我就过去看他一眼……” 姚柠深思一番,暂时抛却对她的偏见,念了一遍医院地名和病房号,挂掉电话。 明纱在地上蹲了几分钟,慢慢缓过劲来,抹掉眼泪,起身走回办公室写了张假条。 / 夏日午后,天气闷热,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棱照进医院廊道,4305号病房门前站着几个人。 明纱放慢步伐,停在不远处。 穿浅蓝色连衣裙的女生拉着一对中年夫妇的手,央求:“爸妈,我想进去和屿生哥哥道别。” 中年夫妇摸了摸她的头说:“去吧,好好感谢一下人家,我们在外面等你。” 女生点头,蹑手蹑脚地走进病房,没几分钟就出来了。 等他们一家子慢慢走远,明纱抬头看了一眼门牌号,抬步跨进4305。 此时,阳光清浅,季屿生双眼缠着一圈白色纱布,静静地坐在病床上,偏头望向窗外。 初夏,清风微醺,拂开绿色窗帘,火红的石榴花苞蘸着些许清水,婀娜娇艳,一簇簇垂挂在窗前。 世界宁静得仿佛一幅画,偶有几声蝉鸣从树间传来,他聆听着风吹草动,唇边不自觉地浮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明纱蓦然停在病床边。 他听见声响,转头,轻声问:“谁?” 明纱的视线落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 几个月不见,他似乎清瘦了些,头发也变长了,倒是那股清冷偏执劲儿,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又爱又恨。 明纱缓缓伸手,抬起他的下巴,指腹轻抚过他的唇角。 被触碰过的地方,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季屿生微愣,眉头轻蹙,冷声道:“是谁?” 明纱不说话,目光聚在他微抿的唇间,俯身吻了上去,没有任何技巧地将他微凉的唇蹂|躏出一点温度来,满意地听到他压抑而凌乱的气息。 她睁开眼,偷瞧他的表情,双手不自觉搭在他的肩上,胡乱地舔了一圈他的唇角,准备抽离起身。 就在这时,默默承受一切的人,突然揽住她的腰,一把按住她的后脑勺,舌尖顶开她的牙齿,继续加深这个吻,慢慢将她的唇舌吮弄得濡湿发烫,逼得她喘不过气,难耐地“呜咽”了一声,手足无措地去推他的肩膀,却怎么也推不开。 过了一会儿,他发狠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松开,在她耳边哑着声音呢喃道:“明纱。” 明纱衣衫凌乱地被他半抱在怀里,大脑宕机,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她明明没出声啊。 明纱暗忖着,抬手欲去确认季屿生的眼睛情况,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别乱动。” “哦。” 作乱不成反被抓,明纱尴尬地缩回手,起身,乖乖地搬了张椅子坐到床边,盯着季屿生,忍不住又问:“你怎么知道的?” 季屿生沉默了会儿,语气有些生硬地说:“只有你碰过我。” 明纱回想起元宵灯会自己偷吻他的画面,迅速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含义,心跳猛地加速,莫名有些窃喜和羞涩,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相对无言地坐了一会儿。 明纱慢慢缓过神来,问他:“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有眼疾?是觉得我不配知道,还是怕耽误我?” 季屿生说:“都不是。” 明纱等了几分钟,没等到具体原因,叹息,稍微酝酿了一下情绪,踌躇道:“你……恨过我吗?” 闻言,季屿生神色微变,张了张嘴,反问她:“既然那么在意我是否恨你,为什么在没得到答案之前就跟我告白,不怕我趁机报复你吗?” 明纱被问得低下头,无意识地捏着手指根,吞吞吐吐道:“因为这是当时我所能想到的最佳时机。” 从一开始,她就决定要在两人结束劳动关系时,告诉他自己的心意,哪怕后来得知他是季沅,这个决定也没有改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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