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郁修不愧是郁修,这会儿竟然真的退去了杀意。 他拿起许木木自己带来的药瓶,摔在地上,踩得粉碎:“为什么选我?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世背景,那就更应该知道,我绝对不会是外界口中那个仁慈的太子,比起接受你,我更会做的是……” 他俯身,原本握剑的五指轻点许木木的下巴,两指不费吹灰之力便牵制住许木木的下巴、操控着让她抬起头。 年轻的未来帝王,褪去和善的伪装,就连微笑的唇线都透着锋利的杀意:“杀了你。” 他笑着看向许木木,左手轻拭脸颊,带走已经干涸的泪:“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在一个善于伪装的人面前演戏?” 他将左手指腹按在许木木的额头擦了擦,略显嫌弃:“所以,不要告诉我,你是因为同病相怜所以选择投奔于我,好好想清楚、说明白,不然……” 右手掐着许木木下巴的手松开,食指却沿着下巴滑入脖颈,稳稳地停在脉动的位置,轻轻用手圈住那节细软的脖颈:“第二次……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手心传来许木木吞咽导致的咽喉鼓动,烛火闪烁遮住眼眸的瞬间,郁修眯起眼来,黝黑的瞳孔里带着几分惬意,像在细数许木木蒲扇的睫毛到底呆了几根、又晃了几根。 许木木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心道总不能在这种时候直接表白吧?那听起来比她刚刚编造的身世还假好不好。 然而……她又觉得自己实在没胆子再撒第二次谎。 “就是那个……”许木木压着嗓子,嗡嗡道,“我对太子殿下您一见钟情,又意外得知你的悲惨往事,所以想要帮你报仇!” 许木木嗡完半句,用一种极快的语速说明真相,最后盯着郁修,企图用自己真挚的大眼睛表明心意,然而…… 郁修本就冷漠的脸上,此刻多了一种看啥子的情绪。 很好,许木木就知道实话实说是没用的! 她连忙补充:“太子殿下,要不你自己弄点毒药来喂我吃吧!我发誓我对你绝无二心,而且绝对能助力你快速实现报仇计划!” 谁知道这次郁修反倒是轻松应了:“也行。” 他随手从书架上拿来一方锦盒:“吃了它,你就去帮我杀光郁国的人,只要十日内能做到,我就会给你解药——并且,我还可以许你一个愿望。” “……”还有这种好事?! 许木木二话不说,打开锦盒掏出里面的小黑丸就吞掉,“好的,太子殿下,你这十日就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好好放松,我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就要去做任务,刚跑十米又踉踉跄跄回到郁修面前:“那个太子殿下啊,那我十天后要是完成任务了,要怎么找到你汇报情况呢?你也知道的,我一个小乞丐啊……想见您真的不容易。” 郁修轻笑一声,直接把自己腰带上的太子令牌摘了递给许木木:“我会对外宣布,你是我选中的太子妃,日后你若是想进宫,不会有人拦着你。” “……”还有这种好事?!许木木现在是真觉得太子殿下果然是心地善良的大好人,果然他们尊上对自己人是真的好! “没问题,太子未婚夫,我一定会完成任务,不会让你等太久的。”许木木二话不说,当即改口,带着点占便宜的小心思,说完就跑得没影了,也省得听到郁修纠正的话。 谁知留下的郁修却未曾反驳,反倒垂首笑了声,对着空旷的书房回了一句:“乞丐未婚妻?” ----
第41章 == 成功打入反派内部后,许木木的生活节奏瞬间就快了起来。 她一方面在宫外打着郁修的旗号笼络人心,一方面每天借汇报工作进度的口,天天跑到郁修面前刷存在感。 今日正是和郁修约定好的第十日。 许木木驾轻就熟地来到宫门,递上准备好的东西。 相比于一张纸两行字的工作汇报,她带来的餐点那就很丰富了,许木木甚至花钱请了一个小太监专门负责帮忙搬运餐食。 原本就对许木木没有多少指望的郁修,起初并没有放在心上,然而当他闻到饭菜的香味,却还是忍不住觑了饭盒一眼。 之后的日子,御厨就不再需要做太子的饭菜了。 许木木想,就算今天她这答卷交得让郁修不满意了,但是她说不定也能因为自己的厨艺免于一死——反正只要还活着那就有的是机会。 这么一想,站在御书房老实等郁修吩咐的许木木腰板挺得更直了。 郁修侧头藏着唇角的笑意,挥手将汇报今日早朝重点事项的丞相屏退。 那丞相错愕一瞬,太子兢兢业业,自从监国以来,哪一次不是他催着太子早点去休息?!这还是头一次,太子没听他讲完事情、没把要处理的折子处理完,就把他喊走的…… 他忍不住看了眼过来送餐的小太监,结果这才瞥见站在太监身边的女子——一身粗布麻衣,看起来就是民间再平凡不过的一个……小村姑?! 丞相忍不住又朝太子看了眼,都说太子近来和救了他一命的宫外女子亲近,还有消息说对方会是将来的太子妃,难道就是此人?如此不成体统,实在是不妥…… 郁修声音微沉:“可还有事?” 丞相突然觉得有一道冷刺扎进骨椎,这是以前那个向来温和谦逊的太子从未给他带来过的感觉,不由细想,连忙称退。 这次离开的时候,弓着腰背,连头也不敢再抬。 等人走了,郁修也没喊许木木,修长的指轻扣桌面,三下后他朝提着食盒的小太监吩咐道:“过来研墨。” 小太监抱着香喷喷的食盒还在做梦,突然被喊一时没反应过来,已经被许木木抢占先机:“太子殿下,这种小事让我来。” 她往前走了一步,凸显自己的存在感,与此同时强调道:“我以前在纸扎铺里打过工,店家老奶奶画纸人的时候,都是我给她研的墨!” 回过神来的小太监在内心咂舌:太子殿下批阅奏折能和老太太扎纸人这种事情相提并论吗?!别以为你饭菜做的好吃就可以大逆不道!这起码也是十个屁股板子起步! 万万没想到,太子殿下竟是一句斥责也无,轻“嗯”了声算是应答。 许木木当即撸起衣袖,快刀斩乱麻地倒水研墨一气呵成,结果砚台里溅出来一滴墨,好巧不巧就落在郁修的衣袍上。 许木木铆足干劲的手一顿,连忙减速。 她吞了吞唾沫,悄无声息地往郁修脸上瞥了眼——很好,他全神贯注地在看各地的奏折,完全没有注意到袖子上多出来的小黑点。 于是许木木也不耽搁,一只手继续研墨,另一只拿起桌上搁着的锦帕,沾了点水假意擦桌,悄无声息地挪到郁修左手边,然后从帕子里探出沾了清水的食指,在黑点上轻轻擦拭—— 结果小黑点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晕染成了大灰点…… 许木木正瞅着不知道要和郁修怎么解释,一抬头好巧不巧和郁修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太子殿下……这是一种玄妙的研墨手法,有且只能溅出来一滴墨,这才能研出好画、好写的绝世好墨,您试试,是不是写着都流畅了许多?” “……”抱着食盒的小太监目瞪口呆,心说不知道太子妃哪里找来的人,张口就是瞎编,是来找死的吗? 结果就看到他们太子沉默片刻,还正抽出一张纸在上面“唰唰”写了几个大字,道:“确实。” 许木木眉梢一喜,没想到郁修这个太子在宫里呆的久了,更好骗了。 不过她也知道把握个度,立刻转移话题:“今日做了太子殿下您最爱吃的红烧鱼。” “嗯。”郁修应了声,搁下手头的奏折,让那小太监把吃食摆放好,便屏退屋内所有宫女、太监,问道,“今日便是最后一日,郁国所有人的命,你打算如何取了?” 郁修这些天也不是简单放许木木来去自由,暗中自然是派了人去监视。 这人出了宫,不像是去杀人的,倒像是去探亲的,借助他给予的资金,出去修桥建路,赢了不少口碑——只不过最后她统统把一切好名声都让给了郁修。 只可惜,即便全天下的人都觉得郁修是个好太子,是未来的明君,郁修也没有要放弃计划的意思,他根本就不觉得人类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就连他自己…… “太子殿下,你放心我都准备好了。”许木木信心十足,“你吃完我就带你去见识一下。” 郁修眉头一跳,完全没想到眼前的小女子能在一天之内取了所有人的性命,这种事情就连现在身为太子的他都要筹谋多年:“倒是个奇怪的人,敢拿自己的性命来看玩笑。” 郁修却也未置点评,笑着吃下许木木精心准备的饭菜:“不过我的心情不错,有人愿意拿自己的性命来取悦本太子,那人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被预定“死得其所”的许木木“哈哈”两声掩饰尴尬:“不过太子殿下,你不担心我一会儿带你出宫其实是想暗杀你,然后我就逃之夭夭了吗?” 郁修哼笑一声:“你有这本事吗?” 许木木还认真地思考了一番,确定道:“没有。” 郁修笑着看向许木木,大意是“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许木木选择闭嘴。 等郁修准备完毕,许木木便带他坐上早就准备好的马车,一路直接朝京城外的小村庄奔驰而去。 等听到马车外的震响,郁修方觉奇怪,掀开车帘一看…… 原本朴实无华的一个村庄被布置成奇怪的模样:每间农户被红色的斗篷罩住,帐篷顶端用一根根粗壮麻绳连接起来,在村庄上空盘出了一个宛若鲜花的纹路。 村民们穿着斜肩红衣,左肩上男纹草、女纹花,而衣服的背部则有一个统一的图案追日少年——一个应该早就消失的图腾,郁修母亲所在部族的图腾。 这个小小的村庄被布置成了郁修母亲部族的模样,每个人都热情十足地配合演绎——全然不知,这若是被当今皇上看到,重则算得上是诛九族的罪。 郁修没有提醒许木木,自然也不会和村民多说一句。 他目光审视地看着许木木,跟着她下车,在一众村民热情围过来的时候,做出一个谦逊的太子该有的样子,微笑应对、得体交往。 他亲身体验到了一个部族鲜活的生命力,也在村民们洋溢的笑声中切切实实地抓住了所谓“高兴”的情绪,但……这不是他要的答案,也不是许木木该给出的答案。 可没有人提醒他。 就连许木木,似乎也完全忘记了他们之间的约定,牵着郁修的手,在村民热情的邀请下,跟着焰火的脚步融入舞群,学着大家的脚步一起跳。 夜幕降临,却浇不灭大家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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